《《红颜宰辅》同人》灰原

49、第四十九章

　　博州刺史李冲闻知事露，大骂范阳王“竖子不足以谋”。也等不及和父亲越王李贞联络，八月十七日李冲率领5000兵马在博州起兵。队伍刚走到武水县便遭到当地县令抵抗。李冲正想顺着南风火攻南门，谁知刚把火点着，南风突然变成北风。众人大惊，队伍溃不成军。李冲无奈，只好返回博州。博州城守门人看到李冲兵败，趁其不备砍了他的人头赴洛阳邀功请赏。此时正值八月二十四日。

　　越王李贞听得儿子李冲兵败身死，也在河南汝县起兵。然而听说洛阳派了十万大军前来镇压，李贞看看自己的5000兵马慌了神，把自己绑了，准备向洛阳负荆请罪。谁知他手下一个县令带了2000人马前来投奔，这时又有人告知洛阳大军一事子虚乌有。李贞这才定下心思起兵。然而正当他严守豫州城大门之时，朝廷大军到了。战事一触即溃。李贞心知已无回天之力，遂与家人一同自刎。此时距起兵之日不过十七天。

　　“禀告太后，臣已查明，诸宗亲与李贞父子造反一事并无瓜葛。造反之事纯属李贞父子自不量力之行。”监察御史苏珦跪禀。

　　好吧，御史都是些认死理的书呆子。武媚娘无奈：“苏御史是大雅之士，哀家派你去做和你才能相配之事，这些小事就不用苏御史了。”不日，“牛头阿婆”周兴接审此案，高祖二十二子、太宗十四子、高宗儿子遂无一存活。

　　“太后，那个带着李冲的人头的人说他是八月二十四日起身的。丘总管的朝廷大军是二十六日到的博州。可丘总管的折子里却报在博州历时三日杀败李冲兵马，只有李冲逃脱。臣要不要派人前去博州查明此事。”萧璟将两份奏折捧给武媚娘。

　　武媚娘拿过折子粗略看了一下，放下说道：“无非是冒功请赏。查清楚了先搁着吧。朝中能用的将军太少，眼下还不能动他。等咱们的武举一事成了气候，哀家就不必受这些人掣肘了。”

　　“是，太后。”萧璟领命正要退下。武媚娘叫住她：“萧璟，哀家打算让你出任右相一职，可算辱没了你？”萧璟立刻跪下：“臣不敢。臣谢太后赏识。太后知遇之恩，臣万死难报。”武媚娘笑着扶起她：“那就陪着哀家打理这个天下好了。荣华富贵、万世功名，哀家都许你。哀家的周史上，你萧璟独占一份。”太后，请允许我把这当做另一种得到。萧璟退后几步，再行叩首。

　　此时已到年下。因为诸事随顺，武媚娘授意宫中大办今年的守岁大典，还要求大臣也要准备节目助兴。上官婉儿近日恰好喜欢上了横笛，兴冲冲报了吹笛，每日里找典乐教习。有时候武媚娘用午膳的时候还不见人，三催四请的也不来。武媚娘气恨，吓唬她不许她参加守岁。上官婉儿信以为真，大发脾气，怪武媚娘说话不算数，自己饿了两顿表示抗议。最后还是武媚娘赔罪了事。

　　“这孩子喜欢起什么来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一点也不懂得节制。你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多好，非要喜欢这些不入流的末技。”武媚娘一看上官婉儿又没有在食案旁边等她，忍不住和团儿抱怨。团儿抿嘴一笑：“可是，奴婢听上官姑娘说，太后笑话人家是书呆子来着。”武媚娘哼了一声：“不过是些传奇志怪。你没看见她那个认真劲儿。哀家和她说话，她只嘴上答应，心全在那些个什么才子佳人身上。哀家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前些时候，岭南那边不是新进了些玛瑙果么，哀家让她尝尝。她居然端起哀家的茶杯就出去了。后来哀家在抽屉里发现一沓纸。”武媚娘转头悄悄笑道，“哀家一瞧，是婉儿的笔迹。哀家觉得再不管管，这孩子要疯魔了。然后哀家就说她写得一看就是对事务一窍不通的书呆子写的。”团儿歪头想了想：“太后说的是上官姑娘半夜跑到侧殿那日的事吗？”武媚娘哈哈大笑：“是啊。后来费了好大劲儿才哄好。哀家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下好了，好不容易不看书了，又迷上吹笛子了。哀家非得……”武媚娘听到外面有上官婉儿说话的声音，忙停下话头。

　　“天后，每年咱们也会派人给庐陵王送年礼吗？”上官婉儿一边夹起一块酱茄一边问。武媚娘闻言停下筷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谁又跟你嚼舌头了？”上官婉儿摇摇头：“不是啦。我回来路上看到那些宫人正忙着给大臣送腊脂，想起来以前庐陵王还送过我一盒口脂呢。”上官婉儿自然也想到要不要在武媚娘面前说起此事，也担心会不会又惹来一顿脾气。然而想到武媚娘的六子二女如今只剩二子一女，她没和李旦见过几次面，太平公主因驸马一事和武媚娘有了隔阂，庐陵王被贬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想来过得也不会太好。然而庐陵王在她印象里是最和气不过的人，若是武媚娘肯主动示好，至少庐陵王这边关系会好些。只是，上官婉儿虽胆子越来越大，对于此事还是只敢略微一提。

　　武媚娘想想，问她：“你是想我给显儿年礼，还是你自己想给他送？”当然是希望你送啦。上官婉儿差点脱口而出，看到武媚娘喜怒不辨的脸，话就变了：“我想给他送些东西。当年庐陵王送我东西，我只是收下，根本没还礼呢。天后，你那时候什么也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收了别人的礼要送回礼。”武媚娘笑笑：“婉儿天资聪颖，何须我多此一举呢？你想送什么给显儿？”上官婉儿想想：“庐陵王是有家室的人了，直接给他送大概不大好。我记得庐陵王妃喜欢牡丹花来着，天后你觉得我送一包牡丹花种子给她好不好？”武媚娘点点头，取笑上官婉儿：“不错嘛。婉儿都懂得回避了。”上官婉儿瞪她一下，继续说道：“到时候还是要天后派人送过去。送一份是送，送两份也是送。我想，干脆天后也给一份好了。”武媚娘看着上官婉儿期待的眼神，笑道：“那就听婉儿的好了。你把礼函和东西都准备好给团儿，到时候一块送过去。”上官婉儿笑嘻嘻地低头吃饭。武媚娘摇摇头，皇位面前谈什么亲子情，不合时宜。

　　除夕夜。含元殿。

　　除了往年都有的宫人歌舞，今年特地叫了洛阳有名的傩舞班来助兴。锣鼓喧天中，起傩、演傩、驱傩、圆傩一整套仪式有条不紊。气势庄严而节奏明快。比之宫廷傩舞的中规中矩又令人耳目一新。武媚娘看上官婉儿看得聚精会神，暗笑，这个人就是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心。幸亏身量太瘦，不然只怕明日又要吵着学傩舞了。

　　尚衣局的《圣寿乐》过后，宫廷内外的诸多节目已表演完毕，众大臣开始依序上场。有平时不多说话却高歌一曲的，有看起来粗猛豪放却弹了一首清雅的江南小调。有文臣上来表演舞剑的，也有武将当场用龙藏寺体写了万世升平四个大字……

　　“天后，璟姐姐何时表演啊？”上官婉儿知道萧璟文武皆备，一直等着看她的节目，却迟迟不见她动身。武媚娘喂上官婉儿一杯松柏酒：“你璟姐姐不喜欢这种场面，已经和我说过不表演了。”上官婉儿难掩失望：“啊，我本来还等着看璟姐姐的表演呢。璟姐姐是我见过的唯一六艺皆精的人。她若是不表演，我们可真的是献丑了。”武媚娘听了，笑起来：“你这么想看就去求求她，平时叫璟姐姐那么亲热，或许她给你表演一个节目也说不定。”上官婉儿摇摇头：“我不行，这事还是要天后帮我。我去和璟姐姐说天后让她表演节目，然后天后会送她一份礼物，怎么样？”武媚娘笑起来：“你让我和你联手蒙人家？你璟姐姐一怒之下过完节不上朝了，你给我批奏折么？”上官婉儿已经站起来：“我就当天后已经答应了。”武媚娘扬扬眉。只见上官婉儿走到萧璟案前跪坐下，不知说了什么。萧璟抬头看向武媚娘，武媚娘赶忙摇摇头。上官婉儿一下子急了，这个人怎么当场拆台。这时只听萧璟说道：“我记得婉儿待会儿也要表演吹曲子的。如果婉儿不嫌弃，到时候我就为婉儿伴舞聊以充数吧。”上官婉儿这才高高兴兴回到武媚娘身边。萧璟吩咐宫女准备物事不提。

　　到了婉儿表演的时候，宫女奉上她惯用的紫竹笛。上官婉儿正要起身下场，武媚娘拉住她：“就在这里。”这时萧璟手拿一段红绸站在场中，看到上官婉儿看她，便点头示意。上官婉儿将笛子横在嘴边。

　　丽颜白衫，青丝墨染，红绸翻卷，若仙若灵。纤巧罗衣随风飘舞，缭绕长袖左右交横。如牡丹花开瓣颤，如小鹿疾跳掠跃，如孔雀高视阔步。仰望，俯身，抬腕，舒手。萧璟的舞步仿佛与上官婉儿的笛声融为一体。上官婉儿抑制不住惊叹，不自觉起身，走到场中。随着笛声越来越高昂，萧璟掠起的风浪将上官婉儿的发髻打散，发丝顺风起舞，玉簪应声而碎。众人早已停下手中动作，静悄悄看着场中。随着笛音戛然而止，萧璟手中的红绸也霎时化为碎片，飘飘洒洒落满全场。上官婉儿走到萧璟面前，为她拿下落到头上的绸片：“璟姐姐真乃神仙中人。”萧璟一振长袖，红绸碎片从身上飘下：“不辜负婉儿的笛声就好。”上官婉儿摇摇头：“我的笛子可配不上你的舞。”两人不自觉都看向武媚娘，武媚娘朝上官婉儿摆手，示意她回去。

　　上官婉儿走到跟前，看到桌案上摆了扇子，武媚娘正拿笔题词。武媚娘看她过来，笑着问道：“又是你得好处我还人情。我这里都记着呢。猜猜我要写什么？”上官婉儿唯一凝思，说道：“国士无双。”武媚娘笑出来：“好，就写国士无双。”上官婉儿捧着扇子走到萧璟前面。萧璟跪下接过：“太后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太后。”

　　萧璟谢恩回席，上官婉儿也回到武媚娘身边。“这下开心了？”武媚娘顺手将上官婉儿的头发捋到耳后，感到她脸颊发热，转头让人拿披风过来。上官婉儿仍未回神：“我若是有璟姐姐一半的本事也心满意足了。”武媚娘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我怎么记得前几天有人还说只要能抱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上官婉儿一下子红了脸，忙看看左右。看到宫女们都看着场中，这才悄悄说道：“天后讨厌，这种场合也乱讲。”武媚娘哼了一声：“你最近心越来越大。我不提醒一下你，你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上官婉儿咯咯直笑：“我能是什么人？现在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武媚娘还是不依不饶：“油嘴滑舌。嘴上倒是说得好听，整日里自己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玩那个，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我昨夜等你那么久，你呢，就在那里摆弄那破笛子。”上官婉儿诧异地看着武媚娘，又伸手摸摸她额头，一定是酒醉了。这可不像天后大人说的话。武媚娘一把抓过上官婉儿的手，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瞧你刚才看萧璟看得眼睛都直了。见色起意的东西，待会回去看我怎么罚你。哼，这次休想蒙混过关。”上官婉儿默默地把酒杯拿到自己跟前，决心今夜不能再让武媚娘喝一口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