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君莫舞

21、第 21 章

　　我甚少这样过暑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同学来便来不来我也不找她们，整天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老妈说这何尝不是增肥的好方法，只是总不能天天都这样，小心懒怠成病。我还是不管不顾。其实我白天睡觉是因为晚上睡得少，晚上我窝在床上想事情，写东西，乱七八糟地写了很多开头写“吉儿”二字的信，有的一封写了十几页有的才写了称呼和“如面”二字就再没有了。我以为我每晚都想，想吉儿想文喜想我能怎么办之类的，想了这么久应该有结果的，可惜头脑还是一片混沌，还伸着左手说这是吉儿是友情伸着右手说这是文喜是爱情这怎么取舍？末了又睡着了。
　　吉儿这个假期是怎么过的？那天说了不联系就真的不联系了，她还真守信，我期盼她不守信，只要她主动找我，我一定甜言蜜语逗她开心让她笑不拢嘴，可吉儿这次来真的，她不找我。这让我既懊恼又平添了几分受虐的快感，嘿嘿，这不联系不也是你提出来的么？怎么，后悔了？你也有今天？！
　　给文喜的回信我没有寄出去，看着自己写的那些无关紧要敷衍的字句都觉得字迹可憎，文喜却不因为我的不回信而断了来信，每个周一下午总能收到他的信，甚有规律。老妈问谁的信呢，可以共享么？我说不，你已无须借鉴年轻人的情书了。她一下来了劲，直追问那个人帅么高大么配得起她女儿么？我给了一个白眼，收起信上床睡了。老妈跟进来说，妹妹，你看起来很狂躁啊，该不会是急着上学好见心上人吧？
　　什么心上人，我才没有呢！我恶狠狠地说。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数数日期，离开学还有好多天呢，掀了被子坐起来，大声狂呼“我空虚”，老妈赶忙过来安慰。

　　我决定提前一天来学校，波死活不给，说难得回家一趟无缘无故提前上学做什么。然而我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去的。妈妈说，既然妹妹要上去波你就陪她上去，早点回去可以晒被子洗床单什么的。波看起来十分不情愿，但是我妈妈既然说了他也不好说不，整理了行李晚上一起搭车，嘴里还不情不愿地嘟囔着。
　　早上九点钟就来到学校，整个生活区还是静悄悄地，经过游泳池边看见很多教师家属在游泳，我指着她们大声地说“春江水暖鸭先知”，波捂着我的嘴说你找死啊，书记、院长夫人都在呢。我说怎么了，我赞她们知晓四时变化还不好么？波直摇头叹息。
　　宿舍里其他人还没回来，开了门放下行李，看见穿衣镜里的自己蓬头垢面，准备找毛巾洗把脸，从镜子里却见吉儿倚门而笑。我以为是幻觉，瞪着眼慢慢地走到门口，围着她端详，嘴里只发出一些“天啊，地啊，娘啊”之类的话。吉儿一把拉住我，也不说话，细细地端详，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拉了她进来，这才确定这个吉儿是真的，忙问她怎么也提前来了，对于之前自己说过的不联系之类的话全忘到九霄云外了。老天老天，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她真的也来了！
　　吉儿说，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喜鹊。
　　我说，喜鹊何时报的喜？难不成你有通天眼么？
　　她坐在凳子上闲闲地说，得益于通讯手段啊，昨晚打电话去你家，你妈说你来的，我立马收拾行李也来了。怎么，不给啊？
　　我一叠声说，给，给，给，怎么不给？使劲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又怕吉儿要走，忙拿了热水壶说我去打水给你冲牛奶。吉儿摆手说，不用了，我不是为了喝牛奶才来。
　　那，那，我给你洗苹果吃吧。我说，拉开了背包，拿出老妈给我买的苹果。
　　吉儿却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弯腰的我，我心里一荡，拿在手里的苹果又掉回背包里。她把脸贴在我背上，我站直身体，手伸到背后反抱着她。好久好久，转过身和她对视，两个人都笑出了声，我推着她说傻猪，她推着我说疯子。我说我就是疯子，怎么样，怕了么？吉儿笑笑瞅我，一会才说，就怕你是装疯，一会真一会假。
　　我拍着胸口说，你且拭目以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踏实得很，隐约有了决定，文喜啊，算我对不住你了。一个假期的思索都比不上这几秒钟电光火石间的决定，感觉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我算是领教这话的意思了。

　　下午阿蔡回来的时候我正和吉儿打闹着，她一见吉儿就说，咦，头发都这么长了，不剪了？我接过阿蔡的行李，忙给她让座。吉儿说，不剪了，留起来吧。我傻傻地问为什么，吉儿慢慢地说，哦，有人不是喜欢我留长头发么，我就留呗。有人？那个有人是谁，他怎么和我一样也喜欢吉儿留长头发？
　　正说着话就有人敲门，我头也不抬就说，门开着进来吧，敲什么敲。刚说完文喜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呵呵，你们两个也提前来了，我就猜到！打电话去你家说是昨晚来学校，我呀，赶忙追来了！
　　我还没开口阿蔡就一惊一乍，哎呀，文喜越来越帅了！文喜也眉开眼笑，直说英雄所见略同！
　　我说，是狗熊还是英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自打文喜进门我一个眼睛就留意着吉儿的表情，她倒是淡淡地，看起来脸色没什么变化，心情没什么起伏。
　　文喜说，狗熊也好，英雄也罢，反正你和我是同类的。
　　吉儿推了我一把说，狗熊！我按住她的手，对文喜说，下面没阿姨看着么？你怎么可以上来？他说是，还没开学没人看着。
　　阿蔡拿了毛巾说，文喜你坐会儿，我冲凉后一起去吃饭。
　　文喜说，正有此意。
　　我征询地看着吉儿，吉儿没出声，文喜倒笑嘻嘻地说，君，你老乡也一起去！我们两个月没在一起了，吃完饭还可以去看电影，你不是喜欢王家卫的电影么？
　　我不知道吉儿是什么意思，只好模棱两可地应着，哦。
　　吉儿站起来说，君，我突然想起来有事，今晚也有人约我吃饭，我就不去，先走了。说完对文喜点点头就走。我赶紧跟出来说，吉儿你说谎，哪有谁约了你？
　　吉儿转身看我，君，我不想你为难。
　　我说，你就这么介意么？
　　吉儿说，你一直知道的，又何须我多说？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吉儿的表情已然知道她是一定不去的，便不再勉强。她不想为难我，那是因为她知道我夹在她和文喜中间左右为难吧，既然她知道我为难、我心里有她，为何还介意呢？吃顿饭，看个电影而已嘛。
　　本来想好有话对文喜说，三番几次见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我就是这么个不干不脆的人。或许，我心里还有不舍？
　　看见阿蔡我又似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看完电影回来吉儿留了纸条在枕边，说她和同学去夜总会，让我别等她。
　　在卧谈会开始之前，我已做好了试探阿蔡的准备，所以躺在床上聊天时开始有意无意地提起文喜，问阿蔡说在她心目中文喜是个什么样的男孩，是不是理想的男朋友人选，若是文喜没女朋友是不是可以考虑在一起之类的话。阿蔡倒是很直接、不加掩饰地说，我早说过文喜若不是同你拍拖我一定和别人竞争。我听罢心里踏实了很多，心想如果我和文喜分手，然后文喜又和阿蔡在一起的话，那么一切就美满了。
　　带着这样的计划，我舒畅地入睡，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解决的绝妙方法，还为自己能巧妙为文喜安排感到万分得意，我这个“前女友”够好吧？万事具备，只等向文喜提出来了。

　　隔天晚上和文喜出去，一路上我问他怎么看阿蔡，他笑着说阿蔡挺好的，风情万种又善解人意。得了文喜这句话，我更加肯定他们能成。可是怎么开口同文喜讲我们分手之类的话呢？分手总是有理由的，我总不能说文喜我的蜜友介意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我们分手吧？或者说文喜我发现你和阿蔡挺适合的不如你甩了我和她在一起吧？还是说我们性格不合我忍了你好久终于无法再忍我们分手吧？前两个还是理由，后一个就太无稽了，若是性格不合我们早就分开，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何况我们从未吵架，脸红脖子粗也没有，只不过一直就这么淡淡的，没有我期盼的浓烈罢了。对了，我就说我要的是浓烈你不能让我产生这种感觉所以我再不要了，打定主意的时候已走入校门，我寻思着什么时候说最好。走在林荫道上，我把眼一闭心一横对自己说，死就死吧，干脆点！
　　文喜，我想我们不如吹了吧。我以为我会说出“分手”这两个字，谁知道说出的却是“不如”“吹了”这等字样。
　　文喜怔了怔，随即笑着说好啊，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用力地吹掉了，然后看着我说，你看，已经吹了。
　　我心里呻吟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说，文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分手吧。
　　文喜讶异地看着我，好一会才说，我有事先走了！说完飞奔而去，留下我一个人在林荫道发呆。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