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出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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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跪在在床前，低声唤着被病魔折腾到已瘦骨嶙峋的娘。没想到八年没见，却再也看不到那美丽的容颜，有的只是苍白消瘦的脸颊。
“琳儿，对不起。”虚弱的声音，让我眼睛酸了起来。
“娘，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握着娘粗糙的手，我心里一阵难受。这八年，她们还是很不好过吧。
“不，是娘不好。不能好好照顾你，当年就不该生下你，让你受苦。”娘流着泪，用力反握着我的手。
“我一点都不苦。”伸出另一只手掏出手绢为她擦泪。
“一个女孩子独自离开家，哪有不苦的，咳咳……咳！”
“我过得很好，他们对我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咳……咳……”
“娘，你别说话，先好好养病。”
“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咳咳……咳，我的琳儿自从那次落水之后聪明了很多，咳咳……咳”
娘发现了……？我有点心虚地看着她。
“琳儿一定怪娘狠心不給你写信，只是娘希望你别像娘一样被亲情、咳……咳……恩情牵绊太多。咳……咳……琳儿明白吗？”
“我明白。”眼泪不知道何时不能控制地流出来。我怎么会不明白呢！为了让我不再受伤害，你与大娘妥协，宁愿离开你深爱的人。为了让我能够自由快活，你忍痛然让我离开。为了让我没有牵挂，你病入膏肓依然不肯让我知晓。这样的爱，我怎么能不了解！只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因为你需要的，并不是我啊！
“琳儿，既然你都明白，那就走吧。咳咳……有小绿照顾我，你不用担心。”
“不，我要等娘好了，我再走。”心病、风寒加心脉受损，能不能称到明天，都是未知数。即使医术再高，对于日积月累的旧病复发也无法治愈。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
看到我坚决的眼神，娘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再次陷入昏睡。
“小姐，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你的房间我都打扫好了。”八年不见，小绿也成为清秀佳人了。看来小说里还真的没说错，富贵人家，连奴婢都要挑选相貌较好的。
“跟我说说这些年的事情吧。”我把小绿带到自己的房中长谈。
“其实这些年，我和夫人生活上都没有什么忧虑的。只是夫人她经常就是在房里不出来。但是我知道夫人很想你的，有几回看着我她都会哭。”
“我爹有来过吗？”
小绿摇了摇头，“倒是少爷来过。”
“他来做什么？”
“前两年夫人生病，少爷和他的朋友在这附近打猎，顺道拿了些药过来。”小绿说话的时候，充满了对李特的赞赏。
“一共来过多少次？”
“不多，就两次。”
“那我娘的反应呢？”
“夫人很高兴啊。”
是吗，我娘很高兴？大概是透过李特的样子看到我爹的样子吧。那么在酒楼的时候李特会认出我，那就不奇怪了。不过李特来看娘，目的是什么？替大夫人刺探？哎，算了，不想了，反正也与我无关。
“小绿，这些年，谢谢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当年若不是夫人收留我，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这些天日夜照顾我娘，你也累了。”20芳华就有黑眼圈可不行呢。“你去休息吧，娘我守着。”
小绿点点头，就退了出去。
回到娘的床前，我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娘，你在等什么呢？
“策，晚上把李仕杰弄到这里来。”
“是。”
“娘，你最后的心愿，我帮你完成，你就好好地睡吧，晚上就能见到他了。”似乎听到了我的低语，娘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
入夜后，我点了小绿的昏睡穴，自己到来河边欣赏月色。李仕杰和我娘之间的事，我不想介入太多。晨影又有任务没有回来。是什么任务要用到晨影呢？太白、晨影和鬼策谁的武功最高我不知道，但是晨影是很少出任务的，大多的时候他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要用到军师出马的事情很棘手吧。
“月到天心处，
风来水面时；
一般清意味，
料得少人知。”
情绪一上来，古诗就脱口而出。原来以前背的东西到现在还记得。
秋天真的是让人思绪万起的季节，潺潺流水声，似乎在响应着我的寂寞。是的，我寂寞，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习惯寂寞，习惯了一个人发呆挥霍时间，在河边这么一坐就是3个时辰。然而我却不知道在那破屋里等待我的，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当我回到小屋的时候，诧异李仕杰居然还没有离开。
“琳儿，愣在这做什么呢？快叫爹啊？”娘的精神好了很多。
“爹。”我被动的叫了声。没有看李仕杰，只是疑惑地看着此时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笑容的娘。
“琳儿，明天你跟你娘就随我一同回去。”李仕杰命令着。
我依然没有看他，我等待的是我娘的答案。她不是希望我自由吗？
“琳儿，你爹说得对，回去你就是丞相千金，不用在这山野过清苦的日子了。”我娘的声音悠悠传来，是那么不真切。她把脸埋进了李仕杰的胸膛，回避了我的目光。
再次回到丞相府，我们依然住之前那个清静的小院，李仕杰当着大夫人的面宣布任何人不得去打扰我们，所以每天除了小绿忙里忙外，我就在房里整天不出。女红我不会，医书这里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怕我无聊，晨影拿了一大堆的账册让我看。
一个月后，我娘在李仕杰的怀里安然去世。冷冷清清的葬礼，只有小绿和我两个人。我不会忘记在我娘弥留之时李仕杰那终于松了口气的表情。只是我提出要回郊外别院的时候，他居然拒绝。娘，这是你要的吗？到底李仕杰給你什么迷药了？
然而我忘了，今年我14岁了，天地一岁，刚好是及笄之时。都怪凤予玄他们，跟他们相处，让我忘了我身份上的年龄差异。
“三姐。”不知何时到来的李特打断了我的思绪。
“弟弟，找我有事吗？”假装害怕地问。在这丞相府，我可是胆小怕事的三小姐。
李特打量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不过我怎么可能让他识破我的伪装呢？
“弟弟，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吗？你快说吧。大娘说了我不能跟你们在一起的。”我连声音都是抖动的。我暗自赞叹自己果真是当演员的料。
“哦，没事。”李特突然冷着脸，转身离开。
李特啊李特，如果你不是李仕杰的儿子，我想我会和你做朋友的。毕竟一个14岁的男生，能有这样的气势与眼光，肯定也是个早熟的人。可惜啊可惜！
秋菊盛放，宫里举行赏菊宴，梅妃让李仕杰携带家眷一同入宫，李仕杰似乎没有忘记我这个女儿，命令我一同进宫，为此还和大夫人争吵过一番，更让李环和李瑶两姊妹继九年之后再次在我面前叫嚣。也是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大夫人是梅妃的表妹。换句话说，李仕杰能爬到今日的位高权重，多多少少都有大夫人刘氏的功劳。
大夫人当我是透明的，梅妃当然也一样，在跪见后，她便和大夫人三母女去御花园，留我一个人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李特则跟着李仕杰不知哪里去了。去吧去吧，我一个人倒乐得轻松。对于皇宫的金碧辉煌，我一点都不喜欢。所以在看到一处朴素的别院，我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葱葱郁郁的竹叶，让我不禁想起李白那“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
“又得浮生半日闲？”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我惊讶转身。是他？
“没人告诉你，这院子是禁地吗？”他笑着问，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大概也认出我了吧。
“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既然来了，就陪我说说话吧。虽然我不是僧，但却是终日的闲人。”
我抿嘴笑开。没想到无心的一句，竟让他如此理解。
“你是谁？”既然他没把我当小孩，那我也没必要假装。
“问别人是谁之前，该告诉别人你是谁？”呵呵，有性格，我喜欢。
“我叫云儿。”
“轩辕政。”原来是三王子，只是为何他对自己的名字有几分不屑呢？
“听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呢！”
“你听到的不是我快死吗？”轩辕政随意坐下。
我也随意地坐到他旁边。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竹丛。
我伸手扣住他的脉门，他欲反手甩开，没想到我同时按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无力还手。可是他的神态却仍然镇定自如，没有因为受制于人而慌乱。
没想到他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而且骨骼强壮，根本不像终日卧床之人。看来这个轩辕政并不若外人传言般虚弱。只是他体内的确积毒甚深，若不是他内力深厚的话，肯定撑不到现在。
“你的体内的毒素是何时积下的？”
“你确定是毒？”轩辕政的镇定的面容有了一丝裂痕。
“而且还是不只一种。”我笑了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防备地看着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告诉毒从何而来，或许我可以救你哦！”我故作童真地说。
“天生的毒。”防备还在，但是他还是坦白。
“你无心医治？”
“治好了如何？生在这帝皇家，死有时候是种解脱吧！”我不知道他是对我说还是对他自己说，可是我却莫名地生气。他不该这样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出生不能选择，但是如何的人生却是你自己决定的。”我按在他穴道上的手一用力，他立即面露痛楚之色。“虽然你的内力能够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素，但是却只是让毒素更深入你的五脏六腑。”
轩辕政看着我，没想到如此的娇小的人儿会说出这么强势的话。
我放开手，起身走到门口才停下来，“不出三年，你就会毒发而亡。不过若你想通了，就到迎客楼。”说完，我就大步离开。
自赏菊宴后，我越来越厌恶在丞相府囚牢般的日子，于是我装病，最后让司徒尘以带我去药王谷为名，才得以离开丞相府。
恢复自由之身真好。不过回凤影宫之前，我不忘去了趟迎客楼。当日出宫后我便写了药方让鬼策交给迎客楼的掌柜，等轩辕政来取。可惜，轩辕政并没有领我的情。唉，看来好人真的不能做。
原以为我不会再出凤影宫了。只是凤予玄受伤和司徒尘的失踪，让我再次走出了凤影宫，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从此离我而去。
太白带回浑身是血的玄，我的心就像被人划了一刀。我娘去世都没有流的泪，就像冲破了栏栅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給玄施针的时候，我的手依然止不住地颤抖。若不是晨影在旁边提醒我救人最要紧，我真的怕我就那样晕过去了。一直高烧昏迷的玄，突然让我了解原来这些年对他们的全心依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们对我来说是亦父亦兄的存在。
冷静过后，我让太白去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辛越国和凤影宫一直都有消息的交易，辛越新任的王却色迷心窍把尘骗到王宫，更设计打伤玄并把玄关在地窖里，以此要挟尘。本来尘是不肯屈从的，可是眼见玄被折磨到不成人形，尘勉强答应留下以换取玄的性命。只是辛越王那奸诈的小人虽当着尘的面放了玄，却在玄归途中再次对玄施毒手。只是他不知道凤影宫的势力范围。各国均有凤影宫的产业，即使没有见过玄本人，但是看到玄手上那玉斑指便知道乃凤影宫的信物，这样玄才撑到了太白把他带回来。
“玄，你好好养伤，我一定会把尘救回来的。”武功几乎被废了的玄，苍老了好多。但是我知道这样的苍老并不是因为失去武功，而是因为失去心爱的人。曾经我排斥同性恋，但是来到这里，看到玄和尘，我才发现，爱就是爱，很纯粹的，与年龄性别无关。
“云儿……”玄眼中的担忧，让我眼眶发热。
“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着，为了这里真正爱我关心我的人，我也会好好保重我自己的。
玄看了我很久，知道我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便取下他手上的玉斑指，套到我的手上。
“等我们回来。”带着对玄的承诺，我正式成为凤影宫的现任宫主，与太白、晨影踏上了营救尘的旅程。
“我们要去哪？”太白问。
“东临上京海澜总舵。”
“我们不去辛越国就司徒护法吗？”太白不解地看着我。
“我已经命令鬼策去把尘换出来了。”了解的情况之后，我让晨影亲自跑一趟辛越国。辛越王虽然囚禁了尘，但是由于尘的高傲，服下了剧毒，让辛越王无法逾越半步。辛越王对尘也只能望而吃不到。我让鬼策找个人易容代替尘，把尘偷出守卫森严的辛越王宫。过几天就应该有消息了。
“既然这样，我们还出来做什么？”太白疑惑地看着我。
“报仇。”
“报仇？报仇跑到东临干什么？以凤影宫的势力，直接去杀了那狗王就行了。”
“太白，单单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你知道什么才是让一个人最痛苦的吗？那就是从最高处被人一脚踩在脚下，为性命难保且一无所有的时候！”
太白看着凤幽云冷然的表情，突然觉得她好陌生，但是却又为这样的她而着迷。
“出发。”没給太白太多发呆的时间，我就让晨影策马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出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