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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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死亦复生，归无即轮回，重世隔相望，冥冥自天定。
泛着些微粉色的桃花瓣晃晃悠悠地掉落在了草地上，那声音轻悄得不注意听便会被缓缓吹拂过的风声所掩盖过去。
一双银色的鞋子踩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长长的发丝与衣摆擦着青草和落英而过，行止如微风。
静静跪坐在源水旁的身影一动不动，直到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含着柔和笑意的声音在同一刻响起，“瑾，在这儿坐了许久了，还是休息一会儿罢。”
瑾抬头，左脸颊上的龙印映着阳光分外耀目，衬得肌肤越发莹白。映入眼帘的是瑞珂含笑的模样。他觉得隐约有些熟悉，可又记不太清更具体的了。
微微蹙着眉头，瑾伸手去触碰瑞珂隐没于发丝间的眉心，那里的银色龙印只有凑近了方能辨认清那繁复的纹路。纤秀又精美的龙印映着那双水色的眼眸更显得模样清贵。
瑞珂注视着他，任由他的指尖于自己的眉心处来回轻移。
“瑞珂……”瑾轻声开口，声音一如前世那般清冷动听，却因为这一世从未出过声而显得语调有些生硬，“谢谢。”他还不太习惯用说话来表达，大多数时候他仍然喜欢沉默。
而瑞珂何等聪慧，与瑞璕相伴的那无数的日子里，早已形成了无言的默契，不需要更多的言语累述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他的神色略微染上了一丝黯然，“瑾，抱歉……骥堪已经不在了。”他耗费大量时间和法力制造出的骥堪，令他近乎本|能般地追寻瑾的踪迹，不过是想以另一种方式来陪伴在瑾的身边。
但他并未料到骥堪会对瑾生出别样的情愫。而法术只能维持到瑾化龙的那一年，骥堪消散之时，必是不甘的罢。
闻言，瑾默默地低下头去，瑞珂倾身拥住了他，“瑾，你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神情木然的瑾没有任何反应，他抬头望向了天空，澄澈的眼眸倒映着万里无云的碧空。
而今修罗界已不复存在，魔族混迹于人界，修罗族隐居一隅。直至此时，修罗们才迎回他们的王。
“骁铎，去将所有修罗召集至此处。”此刻已经觉醒成为修罗王的男人手握妖剑魑魅，暗红色的眼眸中锋芒毕现。
骁铎领命而去，榴站在一旁偷偷看着修罗王，神色有些古怪。
“榴你想说什么？”那双比从前更加无情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来，榴竟是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视线。
“不，没什么。”榴说。
修罗王召集齐了所有修罗，一声令下，率领他们前往尧国。
用骁勇善战的修罗作为先驱队伍，就好比一把锋利无比的神器，无往不利，这世间谁能撄其锋芒？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仅用了数月便成定局。天下诸国皆成尧国版图中的一部分。
作为大将军的林霈只需负责派遣调任各个军官文臣去往各地驻守任职，竟是没有了上战场的必要。
尧国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了一统天下的霸主，旌旗插|在了每一个大大小小的城门之上，在这一方土地之上，只有一个君主，即是尧王。
剡尚未让他的臣民知晓他如今的身份，接连不断的胜利也让人们沉浸在了无比的喜悦中，忽略了那些镇日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厚重盔甲之下，来历不明的战士们的身份。
并不满足于此的剡开始计划将领土扩张至沙漠的另一端以及海的彼岸去。
他不仅要做这片土地的霸主，更要成为人界的王者！
天帝夺去了他的修罗界，他便在人界开辟他的王土。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凡人远比仙人容易收拾，不出一年，他就能实现这个目标。剡望向源水的方向，笑容阴冷残酷。
这一次，他要屠尽龙族，他倒要看看到那时，瑾的表情会是如何？还能用什么理由来拒绝他？！
似龙瑾……上龙瑞璕……不论重生成怎生面貌，孤都能找到你。
这一次，他不会再允许瑞璕逃离，哪怕要砍去那龙尾，也要将瑞璕禁|锢在身旁！
人界此时妖魔混杂，小有道行的妖族魔族纷纷趁着此时兴风作浪，修罗们的介入更是加剧了这种混乱。
修罗王放任他们肆意杀戮，无论人、妖、魔，尧国各地动乱不止，战火连绵。不少百姓揭竿起义，可怎么敌得过修罗？
骁铎曾有过异议，却被剡无动于衷地挥退。
节制？他为何要节制？现下力量并未完全恢复的他，正需要依靠杀戮之气来增加力量，他要尽快回到全盛时期，方能与那已有数万年不见的天帝抗衡。
魑魅在他张开的左手掌心之上旋出，其周身散发的红光已近似实质，那尖利的剑吟声隐隐有裂金碎石之意。
他握住剑柄，手背处的肌肤也被红光映得一片血红。而后那红光像是活物一般慢慢蔓延开来，将他包围在了其中。
成为完龙仅一个多月，天雷落下的伤势并未痊愈，瑾大部分的时间仍是在修养，每逢月圆之夜要进行的祭祀也一如他的前世亡去至今的每一次，由瑞珂一人独自完成。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瑾坐在源水旁，看着瑞珂端坐于源水的中心，边抚着琴边吟唱着龙语。他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这情景于他而言，竟带着几分陌生的意味。前世的过往只是些只言片语，连一角都拼凑不齐。
他如今法力低微，在祭祀中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他记起自己的前世是瑞璕，是地位尊贵的上龙，但是前世的法力并不会随着记忆一起逐步恢复，他仍旧是个完龙。
完成祭祀的瑞珂脸色苍白得像是此刻的月光，他的声音微哑，神色却仍旧十分温柔，“瑾。”
他听见瑞珂的呼唤声，于是起身慢慢走了过去。源水托住了他的双足，令他稳稳地行走在了水面之上，波澜不起，如履平地，就好像在他脚下的，并非是龙族最神圣的源水，而是一面光滑清晰的镜子。他跪坐在瑞珂身边，瑞珂将头依靠在了他的肩上，略带疲惫地半闭着眼，“瑾……”他欲言又止，声音于夜风之中分外荏弱。
“我在这里。”瑾说。
瑞珂弯唇笑了笑，终于放下心似地合上眼睛，慢慢睡去。
只有在他的孪生子身边，他才能不做任何掩饰地显露自己的疲惫与虚弱，即便瑞璕已转生，现下对于他的记忆也不太清晰，但这无法割断他们曾经有过的深刻羁绊。
破晓时分，瑞珂被一抹飘渺的歌声所唤醒，在灰蒙蒙的光线之中，他看见站在不远处，迎风而立，面朝着旭日升起方向的瑾。他的面容亦幻亦真，轻妙的歌声自他唇边留些而出，如同这撒在他身上的朦胧晨光一般柔和。
源水因这久违的歌声而泛起了微微的涟漪，瑞珂站起身，瑾似有所觉般转过头来，歌声亦戛然而止。
身形有些不稳的瑾立刻被瑞珂扶住。他回头，对上了瑞珂满含关切的水色眼眸。
“是不是累了？”每一次的龙语吟唱都要耗去相当多的法力，对于瑞璕而言，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现在的瑾还只是个完龙，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瑾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没有。”那浅得近乎令人难以察觉的笑容，柔软了他清冷的面容，分明是完全不同的长相，这一刻的影像却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瑞璕……”瑞珂不禁唤出了这个名字。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放松情绪面露微笑的瑞璕。他是不是可以试着猜想，是瑾已经渐渐记起了什么……
仿佛能明白瑞珂心中所想，瑾点了点头，“是有了些印象，但并不清楚。”
“这已是奇迹了。”先是归无，再是转生，瑞璕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甚至，他还有可能记起前世的一切。自己还要奢求什么？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计，瑞珂心底的喜悦几乎难以自已。
瑾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听珦说，你的天劫很快就要到了。”
微微一笑，瑞珂伸手轻触瑾的侧脸，声音一如往常温柔，“在源水中静修也不过是为了调息养神，眼下并无他事，在源水旁静修也是一样的。”
“暂时没有幼龙诞育，我一个人守着源水不会有问题。”瑾说。
“可我想守着你。”瑞珂说。在他看来，源水已经远不如从前那么重要了。龙玉在天地手中，龙族的生死也并非是源水能全数掌控的了。而瑞璕好不容易转生成似龙瑾，修炼化龙。他只害怕自己再一次失去瑾，他没有了再等待一次的勇气。
只要瑾能好好的，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要在天劫来临前，将瑾已经化龙这件事瞒过去，他不能让天帝发现瑾的存在。那双素来柔和的眼眸透露出了异常坚定的神色，“瑾，别离我太远，暂时别一个人离开岛。”
迟疑了一下，瑾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