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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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大部分的地面都染上了仙人的血，大片大片鲜红，望不见边际。
在他前行的路上总会有不怕死的妄图阻拦他的去路。
妖剑发出了轻|吟，为这酣畅的饮血而感到欢|愉，那剑身所散发出的红光与修罗王周身的血雾相映，越发妖异而血腥。
浴血的修罗王仅凭一己之力就让仙界折损了接近三分之二的兵力，而直到他杀入天帝的大殿之中，天帝才不急不缓地现身。
跟随在天帝身后的一名男子，面容与其有七八分相似，可迥异于天帝时刻挂在脸上的微笑，男子肃容静默，沉静寂冷而不容忽视。
剡立在大殿之上，妖剑魑魅直指天帝，“与孤一战，天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孤亡。”
“没想到瑞璕竟是这般痴情，拿龙心救了你……”天帝似笑非笑，仍是不急不缓的模样，“你现在这模样，倒确实比先前更有意思些。”
“手下败将，何言再战？”天帝身后的男子忽而开口。
冷笑一声，剡右手握剑，而惯用的左手半抬，一簇火焰突兀地窜起，于他掌上灼灼燃烧，“那孤便烧了这仙界，玉石俱焚。”
“你当真只为一战？”天帝问。
“孤何时说笑？”剡的右手执剑横扫，大殿上雕琢精美的玉石梁柱被魑魅所带起的罡风轻易切断，一时间大殿摇摇欲坠。而他左手的火焰被引至魑魅的剑身上，魑魅猛地爆发出了更加刺目的红光，携着火焰杀气腾腾得像是一只嗜血的兽。
侧头与身后的男子低声交谈了几句，对方默默退至一旁。天帝拂袖，手中变幻出了那柄先前取走了修罗王性命的长剑，格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魑魅。
可出乎意料的是，天帝手中的剑竟被魑魅斩断。
在大殿轰然坍塌的那一刻，两人的身影已飞升至上空缠斗，两股巨大的力量毫无顾忌地互相碰撞，天地为之变色。
而先前跟随在天帝身边的男子已在扬手间布下了阵界，保护住这已被修罗王破坏得面目全非的仙界。
修罗王显然并不想给自己留有退路，步步紧逼，他没有了唯一的顾虑，更不愿放过眼前这个身为三界之主的人。他心头汹涌的怒火和无法抑制的悲痛，就只有通过这种方法才能宣泄出来。没了瑞璕，他纵是拥有三界又能如何？又有何用？！
而若非天帝如此相逼，瑞璕只怕也不会出此下策！修罗王眼中的红光冰冷地燃烧着，妖剑的利啸声刺耳尖锐。
骁勇善战的修罗王一旦全力以赴，天帝都未必有全然胜算。
眼下天帝节节败退，显出了几分狼狈之意。
“修罗王，杀了朕便是杀了瑞璕，你可考量清楚了。”言罢，天帝停下了动作，而妖剑离他半寸之遥处堪堪止住了去势。见状，天帝不着痕迹地露出了一抹笑容，“朕握有源水的生杀大权，你可敢试一试让朕捏碎了这玉？”天帝的掌中出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浮刻着繁复精细的龙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他并未料到修罗王为了瑞璕竟是真的完全不顾性命，而他毕竟有所顾忌，不能使出全力。不过他只要结果，并不在乎过程。
一直以来，他深信只有不择手段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从不介意自己做个小人。
现下登上天帝之位不久，他自然知道有人不服，不过——眼下仙界的仙人大多都被修罗王所杀，倒是免去了他不少的麻烦。
见修罗王的神色有了一瞬的迟疑，天帝放缓了语气，“你还是回修罗界去罢，你的子民——朕还想多留些日子。”
“你威胁孤。”剡皱起眉头。
“修罗王，你无法拒绝朕。”天帝收起玉，“因为你不敢赌。”或许修罗王不会顾惜他的子民，却一定不会拿瑞璕的转生来冒险。
阴沉地盯着天帝半晌，修罗王弃剑不用，挥拳揍在了天帝那张俊美的脸上，并以掌力将其击落在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仙宫上。
硬生生承受阵界碎裂时的震荡，天帝气血翻涌间突出了一口血。那名沉默的男子上前扶起了天帝，对方摆手，自行站稳。
但见站在半空中的修罗王执剑划开了天幕。
那一道赤色的剑光一如火焰，炙热烧灼着天空，逐渐熔出了更大的裂缝。
天空在逐渐下沉，裂缝里是黝黑不见底的空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自裂缝中呼啸而出，天摇地动，明朗的天空渐渐没入黑暗之中。
修罗王站在原处，衣袍猎猎作响，妖剑上的火焰消失殆尽，却还闪烁着妖艳的红光，呼应着那仿佛立刻就会坍塌下来的天空。
“玄彻，这一次依旧是朕赢了。”天帝用指尖抹去唇边的一丝血迹，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名唤玄彻的男子面容依旧沉寂，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闻言，他终于启唇出声，低沉凛冽的声音与温文张扬的天帝全然不同，冷漠得像是亘古不化的冰雪，“要让仙界恢复如初，需要很长时间。”
“那又如何，朕要的，不正是一个全新的，只属于朕的仙界么？”天帝站在这废墟之上，双手平展开，好似要将三界囊括怀中般，神态中满是睥睨天下的骄傲之色，言罢，天帝朗声大笑了起来。
在妖剑的剑锋下，天空四分五裂，不少原本属于天空的碎片携带着炽热的火焰坠落下来，仙宫顿时又被毁去了不少。有部分碎片落入人界，引起了大火，生灵涂炭，初诞生于世的凡人们也被烧了个干净。
注视着由自己所引起的这一切，修罗王仰天长啸一声，化作红光往源水而去。
原本隐没在云端之上的仙宫群现下已沉降到了半空之中，人界的大海翻卷起了巨浪，即可灭顶，间或有燃烧着的碎片不断坠入海中或落在陆地上，许多已经能化形的妖族在大火之中嘶声尖叫着死去。
瑞珂跪坐在源水边，仰着头微微蹙眉，“这天，只怕是真的要塌了。”
上空突然有一道红光笔直地冲此处而来，猛地降落在瑞珂面前时，他只是将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剡以剑拄地，半跪着咳出了一口血，复又挺直了腰站起身。他走到了源水旁，早在接近此处时就张开的魑魅阵界令源水无法翻涌而出。
瑞珂亦站起身来，直视对方，“修罗王，瑞璕予你龙心，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孤是来看他最后一眼。”剡俯下身去，透过阵界能清楚看到原本隐没于源水中的瑞璕渐渐现形，那仿若沉睡着的面容依然清冷美丽得让他心尖变得一片柔软，他伸手轻触阵界，虚无地描绘着那张因为不由自主地思念了无数次，而记忆深刻得仿佛刻入了魂魄之中的容颜。
他知晓瑞璕的龙心已与他自己的融合在了一起，他纵是取了心还给瑞璕，也无法令瑞璕复活。他并不想让瑞璕的心在自己的体内停止跳动，可他更不愿带着瑞璕的心独活着。
由那心脏输送着的血液，就像是携带着无数密密麻麻的针，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会引起那细微而密集的疼痛。每一刻都在提醒着他，正是因为他的失败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最后？”瑞珂微微有些诧异，眼角有亮光一闪，他抬头，只见下沉的仙宫群正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下逐渐上升，连带着将正在坍塌的天幕一同缓慢上升。
“孤这么做，足够令天帝忙上一阵子，你及早让瑞璕归无转生。”同时，他这也是为正在撤离修罗界的子民做拖延。身为王，这或许是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耗尽了所有的力量，他无力再支撑更久。
鲜血在阵界上溅开了血花，亦模糊了阵界之下，沉浮在源水中的瑞璕的面容。
从一开始他便想错了，那样一张容颜，又怎适合为鲜血所染？那合该纤尘不染，干净无垢。
他最后伸出手，抹去阻碍了视线的血渍，始终挺拔的身影慢慢倒下。
“瑞璕……”消散于唇边的呼唤，随着他的身体渐渐溃散消失而再也听不清未尽的话。
在修罗王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一点金色的光芒倏地没入了瑞璕的身体之中。
瑞珂伸出手，盖在了眼处，一行清泪自颊边滚落。
耗时一千多年，天帝与其胞弟，原为第十八位皇子的玄彻合力共济，才堪堪修补完那天幕上的裂缝，由于各界受波及程度不同，天帝无奈之下只得分别设下封界再做处理。
封界与阵界不同，上附无数咒文，亦需时常修复巩固，可其威力几乎能做到真正的隔绝一切。
正因此，仙界与人、修罗二界有了一年的时差，而人界与修罗界的境况反倒是相差无几。天帝重又命人造了凡人，又派下了一批仙人司掌人间大小仙职。而因修罗族已不在修罗界内，玄彻便将之改作冥界，由天帝封其为冥帝，司掌人间亡灵的轮回转生，自此新的三界平稳成型。
中卷裂天完
手稿完于2010.2.15
电子稿完于2014.10.19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