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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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武者的直觉令他止住了脚步。对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孤零零地倚门而立，一动不动。
林霈再走近些时，对方有了些许退缩，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芒，林霈见状，在离对方十步之遥处停了下来。
瑾听到今日皇宫里万分喧闹，他也嗅到了血腥味从尧王的寝宫弥漫出来，他知道那里只有尧王可以住，那是不是尧王凛回来了？他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前进，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走到尧王的寝宫前。
可是——站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如织的繁花，所以当他看到从花丛中走出一个人的时候，他明显有些吃惊。他以为这里不会有人会来，而且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发现对方熟读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林霈猜着了几分，于是道：“尧王陛下正由御医们医治，暂无性命之虞。”
闻言，瑾朝前走了几步，立时脚下一软，直接向地面扑倒去。林霈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接触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林霈差点因为对方透过相触的肌肤传递过来的澎湃气息而松了手。从对方的脚步声里完全看不出有习武的迹象，为何会有这般霸道强烈的气息……
并未注意到林霈诧异的表情，瑾在林霈的手心迅速比划出了几个字。林霈愣了一下，完全没有看懂。瑾于是放慢了速度又写了一遍，林霈这才慢慢明白过来。
迟疑片刻，林霈咬牙说出了事实：“是我刺杀尧王未遂，他——灭亡了我的国家。”
瑾炸了眨眼，抬手抚了抚林霈皱起的眉头，用手心遮住了那双哀伤的眼睛。林霈全身一僵，复又细微地颤抖起来。当瑾的手拿开时，林霈迅速扭开头去，不想让瑾看见自己的狼狈神色。
当夜瑾坐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从这里隐约能看见尧王寝宫的大门，里头灯火通明。他抱膝坐在那里默默坐了一夜。
清晨时分，夜雾凝结成了露珠，沾着露水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那张精致的容颜就像是玉雕琢而成的，轮廓蒙着微微的水汽带上了些许透明的质感。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他的眼中时，他才仿佛悠悠回神用指尖拭去了眼睫上凝着的露珠，而后慢慢站起身，安安静静地走了回去。天亮了，那些巡逻站岗的侍卫会看见他的。即使皇后说他可以像之前一样在御花园中随意走动，但是他清楚，没有人希望他从宫中走出来……凛现在受了伤，他更不应该接近凛。
因着动作，几颗晨露自额头落下，划过眼角再沿着脸颊落入衣领之中，乍看去，就像是他落下的泪。
只是，龙族司掌天下水脉，自身对水的操控已是三界之首，哪会有多余的液体自眼中分泌出？龙族是刚硬而顽强的水中王者，宁可流尽身上的血，也不会落一滴泪。
是夜，尧王醒来，见着守在身边神情憔悴的皇后，问：“可有车队入宫？”
“是的，陛下，酉时一刻到的。”李皇后不明白尧王急着问这个做什么，如实回答了尧王之后，正想要提出自己的疑惑，就被自行坐起身的尧王给吓了一跳，“陛下！您这是——”
尧王手一抬，示意她止住话声音，“你早些回去休息，孤已无碍。”说罢，扬声向门外唤道：“来人，去将瑱找来。”
李皇后前脚刚走一会儿，瑱后脚就来到了尧王的寝宫之中。
“孤问你，你可认识瑾？”
“不认识。”一条似龙而已，他会认得才是奇闻，瑱冷冷淡淡地看着尧王，“你要我为那条似龙做什么？”
“陪着他，让他能高兴就是了。”尧王依靠着床头，虽是带着伤，气势却不减分毫，仿佛他并不是在龙床上休息，而是正端坐在龙椅上。
瑱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笑话！你以为他区区似龙，还能命令我不成？”
尧王轻抚魑魅的剑鞘，申请里流露出了不容反抗的威严，“你是孤送给瑾的礼物。”
“你——”
“至多一年，孤就会放你离开。”尧王给出了承诺。
而困于自己不能言而无信，瑱只能冷着脸应了下来。这个无礼而傲慢的男人，满身杀孽罪业，死后必下地狱不得超生，六道轮回无他魂魄能入之处。瑱在心中咒骂着，甩袖子离开。
夜已深，尧王凛挥退了侍卫宫女，独自一人执着宫灯踱步到了御花园。
虽然察觉此处没有了往日侍卫林立的情况，他也没有思量更多，此时他更像先见见瑾，其余的事改日再问皇后也不迟。
他不在的这半年里，也许会有妃嫔去找瑾的麻烦，瑾若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多半也只会一个人待在御花园里出神。高兴也好，不悦也罢，瑾不曾有所表露，他不了解瑾。可他依旧有所期待，他以为瑾知道他受伤回宫会来看他。瑾的郁灵宫离他的如此近，断不会听不到喧闹声，但是瑾没有来……
说不出的失落感漫过心尖，尧王按了按胸口仍有些疼痛的伤处。也罢，瑾不来，他去见瑾也是一样的。如此想着，他在御花园中走了一圈，没有如意料中那般看到瑾，尧王微微皱起了眉头。
待到他迈入郁灵宫，尧王感到了更大的疑惑。此处不仅没有一个侍立候命的宫女，积了一层薄灰的桌椅地面足见这里有一段时间无人踏足，更无人清扫整理。
这是怎么回事？尧王料那些宫人也没有胆子全数去偷懒，只是究竟是何原因……尧王在寝室里也没看见瑾，又转向浴池。这才在其中见着了已有半年未见的人。
坐在浴池之中的瑾只有颈部以上露出水面，闭着眼的模样似乎是已经入睡。尧王隔着朦胧的雾气隐约觉得瑾清瘦了不少，他走近时也不见瑾醒来。
竟是睡得这么沉。尧王轻触他浮散在水面上的长发，身子半倾过去，轻而易举将瑾抱离了浴池。
纵然这浴池之水终年常温，在里头待上一夜说不定也会着凉。可即使是这样的动静，瑾仍是没有转醒的迹象。手中的重量确实减轻了不少，尧王确信在这半年之中，瑾过得非常不好，已经远不止是受些委屈这么简单的事情。
想到这里，尧王的眉峰沉了几分。
小心翼翼地将瑾放在床上，尧王凝视了他很久。直至天将破晓方才离去。
一踏出郁灵宫大门，尧王稍显柔和的脸庞又恢复了往日的刚硬，他穿过御花园往自己的寝宫走去看，皇后也已经等在了那里。
“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该对孤说？”尧王问到。
李皇后点头，“是，臣妾确有事要禀告陛下。”
尧王落座，李皇后这才跟着坐在了旁侧。
“臣妾有愧陛下所托。”李皇后一脸歉疚，“赵妃因为臣妾一时疏忽，冲撞了瑾公子，不慎受了内伤，待到臣妾赶到时，已是晚了一步。”
“她到瑾跟前去做什么？”尧王的眼中掠过了不悦的神色。
皇后低头，“臣妾不知，赵妃这些天才有力气坐起身，御医说不可过于激动，臣妾想等到赵妃的身子好些了再问。”
尧王冷哼一声，“孤要问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盈儿，孤不想再问第二遍。”
闻言，李皇后立刻跪在了地上，“陛下，有一事臣妾擅作主张，还望陛下赎罪。”
尧王并未扶她起来，由她这么跪着，“说。”
“那日是瑾公子发出了利啸之声震伤了赵妃等人，臣妾为了防止他再度伤人，所以派人将赫道长请来，赫道长说这法术对瑾公子身体无害，只是封住他的声音。可几个月下来瑾公子明显瘦了许多，臣妾派御医去，他也避而不见。陛下，皇宫内外皆传瑾公子是妖孽，郁灵宫外的侍卫多感不适，到后来没有人再愿意在那里站岗。臣妾斗胆，敢问陛下可知道瑾公子的来历？臣妾虽不信他会是妖，但他的行迹着实……”
白玉茶杯被扫落在地，热茶泼溅一地，碎片飞溅了开来。李皇后的话也哽在了嘴边，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看此时的尧王会是什么表情。
“盈儿，孤一直以为你是个明辨是非的聪慧女子，你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明白？瑾是孤的人，但不属于后宫，孤是让你代为照顾，并不是让你代替孤做决定。”尧王的声音平缓冰冷，面色阴沉如水。
“……臣妾知错。”尧王虽然性格冷酷，但是待她尚属温和，她从未见过尧王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她不禁红了眼眶。一直以来的相敬如宾，权倾后宫，令她全然忘了这个男人的无情。
只是，瑾公子当真就那般好么？好到，可以令她的陛下全然罔顾平日的情分，对她严词厉色。是他说的，他将来会成为王，他不可能只对她一个人好，他会有三宫六院，但是他的皇后只会是她。
做了这么多年完美得体的皇后，她也以为她的陛下对她始终是不同的。但显然这一切从瑾公子来了之后，全变了。陛下的心，正被瑾公子一点点的占据。她觉得害怕。害怕她的陛下终有一日心中只有瑾公子而再无其他。可她又怎敢告诉她的陛下？她说了只会让陛下觉得她胸襟狭小，善妒失仪……但她，又忍不住去想……
尧王沉默了很久，终是道：“起来罢。”他面色稍霁，口吻却没有变化，“盈儿，你记住，瑾不是妖，孤不在时你就照顾好他，不能令他受到丝毫上海，若让孤在听见有人传言瑾是妖孽，一律斩了。”
“是。”李皇后慢慢起身，低声应道，“臣妾明白了。”
尧王轻拍她的手，“随孤去赵妃那儿走一趟。”
李皇后抬眼看向他，又低头去看两人交叠着的手，微微露出了一丝带着羞涩意味的笑容，“臣妾遵旨。”
还躺在床上的赵妃听闻尧王到来，立刻爬起身来，怎奈身体尚未恢复，无法下床去，只能半倚在床头，一双盈盈美目望穿秋水般的看着外头。
待到看见那道挺拔英武的身影出现在帘后，她出声欢快地叫到：“陛下！”只恨自己不能如往常那般扑入对方宽厚的怀中。这都是那妖孽害得！她在心里愤愤的想着，脸上却仍是笑靥娇美。
可当她看见尧王的神情之后，她猛地一僵，人也不禁往后缩了些，“陛、陛下……您不高兴么……”她颤着声问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