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赌如命》茄梨

35、杀机

　　何七一觉睡醒，在床上伸懒腰打了个滚，趴在被窝里，正好看到阮炎的背影，赤-裸着上身，手臂修长，肌理流畅结实，棉线的运动长裤在被子里睡的有点往下滑，正好卡在股沟处，略凹的腰线完美地显露出来。
　　男人清早本就有晨-勃，何况如此健康而蕴藏爆发力的躯体站在眼前，何七顿时起了调笑的心思，慵懒道：“小子，过来我香一口。”
　　阮炎原本正快步往洗手间去，想把裤子脱了看看，又本能地不想让何七看到，不料何七醒的也这么早，倏时骇得脚下一滞。
　　何七也纳闷了，这小子向来不知道香一口到底是什么意思，何七也没真香过他，平视逗他到自己跟前来也只是摸摸头，在脑袋上乎撸几把。阮炎也乐于如此，所以每次一叫马上就过来了，今天却愣是杵在那儿没动，步子都僵了，怎么看着跟心里有事儿似的。
　　何七的声音微沉下来，道：“怎么了你？过来。”
　　阮炎只得硬着头皮回过身，一手拎裤带，茫然地看向何七。
　　何七：“……”
　　下一刻，卧室里爆出一阵大笑，并且没完没了断断续续的笑了十分钟。

　　餐桌旁，早上王国壮没有班，小赵不知道又抽的什么邪疯，非说天冷了要煮饺子吃，还不要做好了给送进来，非要自己包了下锅煮，没办法赌场厨房给拿了馅料和面皮，电磁炉煮水，壮汉跟少年面对面包饺子。
　　旱獭坐在桌面上，怀里放着个碗，用一只爪子往嘴里划拉蔬菜面糊，吃的胡须和毛都黏糊糊的。
　　阮炎俊脸微红，坐在单人沙发里，对还在时不时发笑的何七忿赧道：“够了！”
　　何七横躺着，占了整张长沙发，手背掩嘴憋不住乐，本以为这小子以前都是背着他猫在哪儿解决的，瞒的还挺紧，没想到居然这才是第一次。
　　何七哈哈哈了一会儿，又道：“小炎，你长得这么快，发育怎么这么晚呢？我没把你养活好？”
　　王国壮看不下去了，拍拍手掌上的面粉，道：“哎妈你可别说了，小孩儿脸皮薄，知道不。”
　　小赵包满一盖帘，也安慰道：“发育根据个体差异没有严格时间界限，你看你长得这么快，以后下面应该也不会小，跟早晚没有关系，而且你这个年纪那啥真的一点都不晚，不要多想哦。”
　　何七原本已经闭嘴不再提，小赵说完再次忍不住，终于抽搐地陷进沙发里：“哈哈哈哈哈——！”
　　阮炎彻底怒了，霍然吼道：“够——了——！”

　　电磁炉上咕噜噜煮饺子，四人一獭围着餐桌吃早饭。王国壮的工资发了，现在北方冰天雪地，马上临近年关，他老家的乡邻的借款得赶紧还上。王国壮等一会去换岗，拿了钱交给何七，让他有空帮他去银行汇款。
　　何七道：“等过两天没事儿，小炎你跟我去吧，出去晒晒阳光。”
　　阮炎嘴里嚼着饺子，唔了声，小赵叹气道：“我也想出去。”
　　“你？”何七眼珠微转，问道：“去呗，庆云不准你出赌场随便溜达？”
　　小赵哼道：“准我出去。你心里明白，别问废话，我也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当我傻吗？现在这个时候，撵我我也不出去。”
　　何七只笑不语。
　　临市的赌场黄了，背后那伙人也消声灭迹，表面上看着一切都平息下来。然而实际上，临市的势力越是消停，越是无声无息，就越不对劲。
　　戴庆是道上混的，比谁都更明白这一点，临市赌场归根结底是坏在小赵手里，买小赵设计的那个赌具坊老板没得跑，肯定已经在对方手里，能问的也必然全问出来了。能在临市开这么大的赌场，还肆无忌惮的挤兑道上同行，可见其根子极硬，一个赌场关门而已，怎么可能为了这件事就全军覆没，在这个地区混不下去？
　　但凡道上混的，性格多少有点儿钢条，一口气噎在胸口，绝对不可能白白咽下。
　　戴庆是如此，对方必定也是如此。
　　在明处斗不过戴庆，若在暗处，戴庆则一时抓不住他们了。现在庆云周围一定有人时刻盯着，伺机报复。戴庆确实要保小赵，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准他出去，显然是想引蛇出洞。更何况赌场八成有内鬼，这个人是谁，猫在哪个旮旯……
　　王国壮稀哩呼噜吃饺子，对于两人的对话不甚理解，道：“诶我说雕儿，你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不出去，外头没有惦记的人？你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小赵吸了吸鼻子，不太像谈论这个话题，敷衍道：“说了没家没人管，少说话吃你的饭吧。”
　　王国壮锲而不舍问：“你原来到底是干啥的啊？”
　　小赵眼也不抬道：“掌鞋修车补雨伞。”
　　王国壮一脸“你骗傻子呐”的表情：“你啥玩意儿都会你说你是掌鞋的？！”
　　小赵：“缝拉链扦裤脚收破烂。”
　　王国壮：“……”

　　王国壮懒得再问，嘀咕着：“不说拉倒，俺们也不问了……”，将碗筷和调料碟摞在一起，进屋换衣服，上岗去。
　　阮炎给旱獭喂了点饺子馅，忽然道：“戴庆近期没来过赌场一次，但是他一定会去公司。公司毕竟在市中心，赌场附近全是荒地，人影都没有。”
　　小赵一愣，阮炎又道：“如果赌场里出事，你说他会不会来？”
　　何七放下醋瓶，笑了声说：“其实要知道戴庆的行程，拦下他的车也不是难事，只要有人够聪明就成了。”
　　小赵端着碗，看着两人，若有所思，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道：“这么说，赌场里也不……绝对安全？”
　　“所以说，适当的时候还是出去走走的好……”何七吃饱放下筷子，还未说完，突然脑中联想到什么，俄顷想通了一件事情。
　　之前没当成个事儿，并没有多想，现在可也全部明了了。

　　至晚九时，有侍者来敲门，更是确凿了何七的推断。那名侍者说王先生换了外岗，从今天开始跟车走。
　　即便心知肚明，何七还是故意问了句：“晚上饭也没法儿回来吃了？”
　　侍者微笑道：“可不。您想啊，跟车走不比在场子里，难免在外的时间长，以后回赌场的时候可能都不多。”说罢不等何七再问，便点头径自退了出去。
　　之前姜行话里带意，不过就是这个意思。
　　跟车走，跟谁的车走？王国壮的头脑和心思皆不复杂，加之那一身彪悍的战斗力，何七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见过，王国壮赤手空拳能轻松撂倒一群拿砍刀的，保镖培训那时，这场子里的人也见识过，这样一个人，手无寸铁尚且如此，如果配上枪带在身边，继而彻底发展成自己的心腹，将是对自身安全的一个极大保障。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戴庆格外需要这么一个保镖在他身边。

　　阮炎扶住摇晃的沙袋，听完门口的对话后，蹙眉道：“去跟戴庆的车了？不能让他去。”
　　何七若有所思坐回沙发里，漫不经心道：“晚了，估计早到戴庆身边儿了。”

　　此时，天空飘雪，近郊的仁和路上，三辆黑色轿车依次行驶。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为首的那辆黑车正好压在线上，路旁一名交警马上走过来，敬礼示意摇下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一道缝，车里人道：“怎么？”
　　夜色已深，交警背着路灯灯光，面容隐藏在黑暗中，声音不卑不亢：“请出示驾照。”
　　后面两辆车都在看前面的情况，最后那辆车内，驾车的保镖不耐烦道：“怎么地了？”
　　旁边副驾驶微微探身张望了眼，道：“操，好像因为压线，这条子新来的吧，谁的车都他妈敢拦。”
　　这个路口的红灯很长，那名交警始终站在车旁，执意让前车出示驾照，路上的车不少，在后面长长一排等灯，有名围头巾的老人佝偻着身背，手里挽着个破拎袋，从后面缓慢地踟蹰向前，挨个车窗去敲，伸手乞讨。
　　“行行好……给点钱吧……”
　　老人的手在车窗上不住的敲，哀声求道。
　　车内保镖全在朝前看，中间那辆车的车窗摇开，招了招手，往交警手里递了手机。
　　车旁的老人等不到理睬，讪讪地从车后绕开，脚底雪地被过往的轮胎压成冰，脚底还滑了一下，险些摔倒，扶着车尾才勉强站起，过马路到对面，蹒跚离去。
　　前方的交警看着手机，仿佛意识到车里的人怕是有来头的，马上说了句什么，像是在道歉，这时候红灯闪烁，整条路的车辆开始往前推动，前面两辆黑车快速驶过十字路口，第三辆车内，保镖嗤笑了声，亦趋跟上。
　　大雪飞扬之中，车轮溅起漫天白屑，排气管轰轰排放尾气，不断消散在凛寒的空气里。只是车尾底部紧挨着排气管，隐约有两端弯曲环绕的电线当啷下来，隐隐有红光明灭，这些在之前是没有的。
　　车底靠近油箱的部位被黏上了一个定时炸弹。
　　然而这一切都藏匿在积雪、尾气和黑暗之下，全然无人察觉。

　　庆云赌场套间。
　　阮炎与何七对坐，两人一时无话，阮炎想去找王国壮，正在穿外出的衣物。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人大喊：“先生！赌场里有人闹事！！”
　　两人霎时起身，何七一把扯开门，打断那人要叙述经过的话，道：“给老板打电话了吗？”
　　“刚打完，老板正赶过来！”对方急道：“先生你赶紧去看看！”
　　不待何七说话，骇然中阮炎已经快步冲了出去，小赵听见了吵嚷声，从房间里探出头，睡眼惺忪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嚷嚷什么啊？”那人来回看，紧忙跟在阮炎身后。
　　而何七始终站在门口，垂着眼，遽然脑子里浮涌出一个念头。

　　阮炎不关心赌场里怎么乱，他冲出去肯定是要去找王国壮。今天临市那伙人若是真走了杀路，按王国壮的性格，再险的状况下也绝对不会扔了戴庆。
　　今晚恐怕要你死我活，戴庆绝不会好过，假如戴庆倒霉着了道，恐怕庆云赌场也要被对方接收，到那时他们这几个捣毁临市场子的祸首甭想有好日子过，除非跑。这一跑，走到眼前的路算是彻底堵死，一切还得从头来过。
　　但换过来想，对方的确拼了一搏，戴庆却不一定必死。

　　这是个机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在这条路上一步一步爬上去，路程太慢也太过艰难。何七有耐心，却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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