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醉·漓剑啸西风》莲_七

7、

　　<七>

　　婉儿：

　　待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临安。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回师门。

　　姐姐不求你原谅，但还是想劝一句，江湖险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你可知，看着你剑术一天天精进，我就愈加害怕你同师祖一样，剑在，人心已亡。

　　青茹上

　　剑在……人心已亡……凌婉小声重复了信的最后一句，又从头看了几遍才将小心翼翼的将信纸叠好，收进贴身的衣袋里，拿起酒桌上的剑站起身，“小二，结账。”

　　凌婉跨出临安城最大的酒楼凤来楼。

　　滂沱大雨仿佛洗尽了天地间的一切污浊，蔚蓝的澄空如洗，大朵大朵的白云怡然自得地飘在天边。夹杂着酒肉香的风撩动着衣衿。讨价声、叫卖声、阔谈声……充斥着大街小巷。不愧为天子脚下的临安城，好一派热闹繁华的盛景。

　　将马牵到城关已过午时，凌婉抬手遮住头顶眩目的日光，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带有她太多记忆的古城，翻身上马，策马扬尘而去。

　　十月十五

　　天下之大，走着走着，还是回到了当初下山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师门了。荒烟蔓草，夕阳古道还是一点没变。但物是人非，心境早已和那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凌婉跳下马来，举目四望，思绪随风一下飘得老远……

　　“小丫头难道想赖账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茂密的草丛里传来。凌婉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高瘦的身影，凌乱的长发，一身洗得发旧的罩衫，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不是商焕还能有谁。“小丫头，没赔酒钱就想走？”

　　任她心里如何欣喜，一听到“小丫头”三个字还是不由分说的炸起毛来，“好你个商焕，枉你一个大男人，竞为了这点儿银子窝在这种地方，你也太有出息了你！哼，好在本姑娘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说吧，要多少，我照赔便是。”凌婉手一甩，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大方的手势。

　　“那我要你还我一生如何？”

　　“……”凌婉噤声，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已被中原人追杀，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本不该有任何情感的杀手，在和她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从未那样心安过。本打算深埋这段感情的，却在那时看到了她眼里不甘的泪，让他决心为她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全身而退。

　　跌跌撞撞的少年换上了异常认真的表情，双瞳澄澈如水。

　　凌婉抽泣一声，扑在他怀里，将连日来的一切委屈、困顿、难过都付诸泪水，商焕双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缓缓环抱她微微颤动的肩，轻轻拍着她的背。

　　无边无际的蔓草中央，夕阳的余辉为两个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