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李萍萍

2、别意难

　　长安。
　　新皇帝登基第三年。
　　“小姐，老爷请你去大厅。”一个家丁碎步进门躬身作揖说道。
　　我放下手中的活儿，抬头应道：“好的，我这就过去。老爷没说有什么要紧事么？”
　　“没有。老爷只是请小姐快些过去。噢！府上，像是来了客人。”
　　“哦，莺儿，把这些针线快些收好，待我回来再绣。”
　　“哎！”莺儿应了声，利索的放好了我绣了一半儿的荷花帕子。
　　“莺儿，我们走。”我们随着家丁快步穿过了花园，又穿过重重的院落，来到厅前远远地便听见屋子里传来爹爹的谈笑声：“这一招太妙了，太妙了！妙啊！”
　　“哈哈！哈哈！”
　　“启禀老爷，五小姐到了！”听差进门说道。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爹爹也说来给我听听？”我进门便笑道。却发现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坐在那里。那人约么有四十岁左右，穿了一身藏青华服。宽脸庞，眼睛却不大。见我进来，忙起身，惊异的问父亲道：“这位是令千斤？”
　　“是啊，这位就是小女，清苡。”然后爹爹转向我说道：“清苡，还不快拜见你的苏伯伯？”
　　我忙躬身行礼道：“见过苏伯伯！”
　　“快免礼。”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赞道：“果真是花容月貌啊！老兄，你这儿竟藏着这么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儿！”
　　“哈哈！瞧你说的？今天不是让你见着了。怎么样？”爹无比自豪的问道。
　　“嗯。”那人点了点头。“我怎么觉得令爱颇像一个人，在哪见过呢？是？”
　　“是四儿。”
　　“对对，是四夫人！我记得几年前贵府大公子成亲，见过夫人点花灯，真是美啊。”
　　我见状回道：“苏伯伯，那是我的母亲。”
　　“难怪啊，小姐的相貌颇似夫人。不过形态却是与众不同，别是一般啊。”于是便又闲聊了几句。
　　月余后，因为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所以我便被送入宫待选。
　　“爹娘，你们多保重，女儿这就上车了！”
　　“苡儿，要好好保重自己，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娘抓着我的胳膊，抹着泪说道。
　　“娘你放心吧。”我转过身又对身边的弟弟说道：“清伟，以后要听咱娘的话，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再让娘和姐姐担心。知道么？”
　　“嗯嗯……”他拽着我的衣襟，大声哭道：“姐姐你别走，别走……”
　　我的心一酸，感觉好难过，却安慰他说：“别哭，姐姐还会回来的。等姐姐回来看你，给你买好多的糖葫芦吃。啊？”我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看！你都十四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别哭。要照顾好自己，开开心心的。啊？来笑一个？”
　　弟弟终于憋出了个笑容。我稍稍放了心。
　　“清苡，唉！”大娘上前开口说起话来。我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她平日里老欺负娘，欺负我和弟弟。
　　“大娘请讲。”
　　“以前，大娘颇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是啊，就让它过去吧！”大娘叹了口气，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以后你进了宫，宫里可不比外头，得事事小心谨慎才好。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君主不易相伴，可后宫里的暗箭更是要防着呀！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她充满慈爱的话似乎让我都不相信从前她曾那样对待过我们，她让我感觉像个慈母。也许她对自己的孩子就是那样吧！
　　“谢谢大娘，谢谢您的提醒……”
　　“好孩子，时候不早了，也该上车了。”父亲提醒道。
　　“嗯，我走了。”我又看了一眼爹和娘，在转身欲上轿时，爹爹上前一步，对我小声说道：“孩子，你放心，有爹在，一切都会没事的。你安心地在宫里，爹都打点好了，宫里没人敢欺负你。”
　　“嗯，爹，你也照顾好自己。晚上要早些休息，别经常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
　　“爹以后听你的话。啊，快上车吧！别耽搁了时辰。”
　　我进了轿子，一时情动眼睛又湿润了。“小姐！”莺儿握住了我的手，给了我一种无言安慰。
　　“罢了！起轿吧！”我对宫里来的轿夫说道。
　　“起轿！”
　　“莺儿！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进宫的，况且父亲也没有让你作为陪嫁入宫。若不进宫，以后还能让母亲给你寻个好人家。可一旦进了宫，这一辈子就有可能呆在那里，到老都不能出去。趁现在回家，还来得及！”
　　“小姐，说什么呢。莺儿从小就没有父母，而流落街头，若不是小姐，我又怎么进得了府里？说不定早就饿死了。小姐待我那么好，又视我如同亲姐妹。我从小就发誓，以后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哪怕是陪小姐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惜！”她信誓旦旦的样子，显现出我从没见过的一本正经。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瞧让你说的！就好像我们就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过，真的，”
　　“别说了小姐！我意已决。小姐要是再说，莺儿以后再也不理小姐了！”
　　“好啦。”我拉着她的手道：“我不说了，行不？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你能陪着我进宫，我真的很高兴。”
　　“这就对了！”她那绷着地脸终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