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招吧，大人！》雨姿

30、天外有天

　　高月寒和花满天相对而坐，桌上摆着酒菜，不过两人都没动什么筷子。
　　连城斜倚着栏杆，手里抓一把鱼食，洒在水面上，逗鱼儿争抢。
　　花满天盯着连城看了好半天，笑了。
　　连城回过头：“你笑什么？”
　　花满天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连城：“哦？”
　　花满天笑道：“我怎么也想不到，女人也会上你的当。”
　　连城道：“她还是个孩子。”
　　花满天道：“你和她一样大，这么说，你也是小孩子。”
　　连城道：“我不一样。”
　　花满天道：“有什么不一样？”
　　连城道：“我是连城，世上只有一个我，绝没有第二个我。”
　　花满天一愣，笑得合不拢嘴：“说得对，世上只有一个你，不会再有第二个。”
　　连城表情奇怪地看着他：“我猜到高大人守在外面，没想到你也在。”
　　花满天一脸郁闷：“难道我不应该在？”
　　连城道：“高大人在，有他的原因，你为什么在？难道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花满天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我。”
　　连城道：“我只相信证据。”
　　高月寒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
　　花满天突然用帕子捂住嘴，打了三个惊天动地的啊嚏。
　　连城看了他一眼。
　　花满天抽了抽鼻子道：“现在好了，不怕被传染。”
　　连城道：“我怕传染。”
　　花满天挫败地用扇子支住额头，说不出话。
　　一直默默无语的高月寒忽道：“这个鲜卑女人名叫洛英，魏国皇帝的外甥女。”
　　花满天握拳：“可惜让她跑了，公主府这么多人，居然抓不住一个小丫头。”
　　连城道：“看来她早有准备，说不定有人接应。”
　　花满天道：“什么时候河阴府潜入这么多鲜卑人。”他拿眼看着高月寒。
　　高月寒道：“河阴府本来就有很多鲜卑人，只要正正经经做生意，本官不会胡乱拿人。”
　　花满天打了个哈哈道：“不管怎样，现在人跑了，就是大人失职。”
　　高月寒没有说话。
　　连城忍不住道：“我觉得，她应该还在河阴。”
　　高月寒的眸子闪了一下，若有深思地望着她。
　　花满天讶道：“你这么肯定？”
　　连城习惯性地按了按胸口，摸了个空，心中一阵怅然，悠悠道：“因为她还要来向我取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她的命。
　　高月寒看她一眼，眼神隐隐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花满天拍桌而起：“来人。”
　　阳光下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刘爷出现在面前，他先向高月寒行了一礼，又冲连城一笑，这才向花满天躬身道：“爷有什么吩咐？”
　　花满天道：“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公主府任何人不得出入，还有，把小连姑娘的衣物搬到我隔壁，拨一半护院什么都别干，日夜守着小连姑娘。”
　　刘爷奇怪地看了花满天一眼，低下头：“是，不过……。”
　　花满天道：“不过什么？”
　　刘爷道：“公主殿下请爷过去，有要事相商。”
　　花满天道：“想必母亲大人也知道了，我去去就来。”说罢向两人拱了拱手，跟着刘爷去了。
　　酒桌上剩下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很古怪。
　　连城如坐针毡，忍不住起身道：“高大人，我先走了。”
　　高月寒道：“你不能走。”
　　连城愣住。
　　高月寒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竹哨，放在她面前。
　　竹哨有些旧了，因为时常有人爱抚，显得十分光亮。
　　连城猛地抬起头，高月寒看着她，表情冷冷的。
　　连城道：“大人从哪得来的？”
　　高月寒道：“捡的，她逃得太匆忙。”
　　连城道：“大人倒是有心。”
　　高月寒看着她不说话。
　　连城拿起竹哨，缓缓垂下眼睫：“多谢。”
　　高月寒淡淡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来？”
　　沉默片刻，连城重新坐下来道：“她为什么来，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高月寒道：“她是来杀你的。”
　　连城别过脸：“是又如何。”
　　高月寒道：“我的犯人不该死在别人手里。”
　　连城怔怔地看了他半晌，笑了起来：“我真荣幸，是大人的犯人。”说到犯人两个字，她有意加重语气。
　　高月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花满天走了回来：“你们聊什么？”
　　连城看了高月寒一眼，笑道：“我们在聊鲜卑人的事。”
　　花满天皱了皱眉：“我和母亲说的也是这件事。”
　　高月寒道：“公主殿下怎么说？”
　　花满天叹了口气：“母亲说一日抓不到那个鲜卑女人，便一日不能还我清白，她愿意派出府中所有护院，协助大人破案。”
　　高月寒道：“好。”
　　花满天盯着他看了半天，笑道：“你似乎早就料到了。”
　　高月寒道：“衙门缺人手。”
　　花满天道：“依高大人的意思，最好我也一起协助大人。”
　　高月寒居然点头：“不错。”
　　花满天苦笑道：“高大人，我怎么觉得自己上当了。”
　　连城忍不住笑了。
　　花满天满脸的苦笑忽然变得甜蜜，连声音也甜蜜起来：“不过，能让心爱的女人一笑，我再多上几次当也是值得的。”

　　高月寒掏出一块绢帕，摊开放在桌上。
　　连城和花满天看了一眼，一起抬起头。
　　高月寒道：“这次是真的。”
　　花满天皱起眉头：“偏偏在这个时候。”
　　连城道：“这次是哪家千金？”
　　高月寒道：“陈彩莲。”
　　花满天想不起来了：“哪个陈彩莲？”
　　高月寒道：“上次被你赶出公主府的那个。”
　　花满天道：“原来是她，采花贼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连城道：“但是采花贼很会选时机。”
　　花满天道：“高大人有什么打算。”
　　高月寒道：“我有个想法，就看花公子答不答应。”
　　花满天道：“在下洗耳恭听。”
　　高月寒道：“让这位陈姑娘搬入公主府。”
　　花满天端茶正欲喝，听到这话，险些呛到。
　　高月寒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花满天扭头看连城：“你怎么说？”
　　连城道：“公主府不是我的，衙门也不归我管。”
　　花满天苦笑：“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月寒道：“花公子不妨想一个。”
　　花满天再次苦笑：“我想不出来。”
　　高月寒道：“就这么定了。”说完，他起身离去。
　　花满天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茶，咬着牙道：“高大人很会利用人。”
　　连城望着那个白色的背影，轻声道：“我倒觉得，高大人很英明。”
　　花满天扭过头望着她，眸子突然变得很深很深，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