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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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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探张家古楼的操作难度堪比夜探□□,光是调动设备就是一个大工程。我和胖子分头行动,他去联系愿意带我们去湖边的猎人,我联系伙计运设备。第二天王盟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一看是铺子的号码,想也没想就接了。刚叫了声“王盟”,就听到二叔在那头说:“吴邪,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立刻回来。”
二叔的声音很不同寻常,我一听就知道他说这话的态度非常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我顿时有点慌,不知道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搞不好那只断手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声东击西引开我。但是整件事里最关键的是人,我想象不出来杭州有什么东西值得“它”费那么大阵仗。二叔没等我开口,接着说:“你的电话正在被监控,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我一看手机,通话时间八秒,二叔明显在刻意控制时间。
胖子跟阿贵去拜访邻村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个小时前才出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用阿贵家的座机连续给铺子、二叔手机、王盟手机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有人接。我不知道二叔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已经被控制住,给二叔的铺子打电话,也是占线和忙音。这下我彻底坐不住了,收拾衣服给胖子留了张字条就准备走。临到门口,突然看到云朵放在火坑边的簸箕,盖着一块红布绸子,那颜色红得有点过艳了。
云朵跟她丈夫去集镇上买布料,说是新房还差几个门帘,达叔一个人在楼上睡觉。我不知道怎么突然福临心至,伸手把簸箕拿过来,恰好门口吹进来一阵风,我立刻闻到很淡的香味。村子四面环山,村里路边也有不少花花草草,香味很淡。这块红绸子上的香味虽然也淡,却不是清爽的花香,反倒非常厚重,有点檀香的感觉,还夹杂了一股非常淡的腥味。这种腥味我太熟悉了,之前是在闷油瓶身上闻到,这几年是我自己。我把簸箕放回原位,回到自己的房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我收到断手开始,到看到那块红绸布,中间出现几个疑点,首当其冲的就是寄出断手的人。我和胖子都认为这个人的目的在引我过来,现在发生的事情证明这个猜测至少对了一半。我不在的这几天,杭州那边显然出了不小的变故。王盟已经历练得很不错,一般情况难不倒他,更何况还有二叔坐镇。现在他们俩很显然碰到了麻烦,这个麻烦只有我回去才能解决。或者说,有人希望我回去,才会停止制造这种麻烦。
那么事情就有了两个猜测。第一,有一股势力故意引我过来,目的是取得杭州的某件东西,断手是他声东击西的方法。现在他正在为得到那件东西而努力,但是二叔和王盟暂时抵挡住了,那股势力还没有得手。第二,引我过来的和在杭州制造麻烦的分属两股势力,前者把我留在这里这里,显然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并且还跟张家有关。后者希望我回去,也有两个猜测,一个是阻止村子潜伏的这股势力,另一个可能是另辟蹊径,通过别的手段达到另外的目的。
我勉强列举几种可能性,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胖子在旁边。他的枚举法更精确,说不定能发现我发现不了的线索。这时候楼下竹门响了一下,云朵丈夫在楼下说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正在怪云朵乱放东西。我心里一动,把背包塞到床下,被子拉过盖一半,另一半掉在地上,面朝里躺好。过了一会,果然有人上来。
云朵丈夫在门口用气声叫了两声“吴老板”,等了一会,光线突然一亮又一暗。我知道他进了房间,一边努力放松肌肉调节呼吸,一边高度集中精神戒备。大概过了十分钟那么久,光线又明暗了一下,云朵丈夫顺着走廊下去了。他们说话声音特别小,我紧贴竹床,才听到“睡着”“应该没有”模模糊糊几个字。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放东西的声音,不一会,达叔也起来了,从我门口经过的时候停了几十秒。
我手心里全是汗,一确定他们都在楼下,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云朵、云朵的丈夫,甚至达叔都有问题。胖子和阿贵出去还没有回来,我简直不敢想阿贵一家人被收买或者掉包会产生什么后果。胖子年纪大了,虽然自诩一身神膘阎王都不收,毕竟不是前几年,万一碰到横的,脾气一上来,保不保得住命都两说!我不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看到云朵丈夫和达叔在门口坐着抽旱烟,云朵进进出出准备做饭,心一横,直接从二楼窗户翻出去往下跳。
我翻出去的时机不太妙,被后面一栋房子里一个女人看见,直接尖叫开了。云朵第一个冲到窗边,看见我脸色一变,立刻用土话喊了一句什么。我拔腿就跑,门口的达叔和云朵丈夫跟着追上来,一左一右向我包抄过来。这个时候村里不少人聚集在溪边,村口和地里都是人多的地方。他们只要喊一嗓子我住宿不交钱就想走,或者更缺德一点说我非礼了云朵,立刻就能围上来一大拨苗家大汉。我只能闷头往山上跑。
路过闷油瓶的房子,我还想上去拿苗刀,扭头一看云朵的丈夫和达叔已经追上来,只能继续往前冲。这次出来得急,路上安检又查得严,趁手的武器我一件都没带。到了镇上倒是买了一把匕首,双血槽两侧都开了锋,贴肉绑在大腿上,这时候也没空拿。
一进山林我就蒙了,到处都是树,根本分不清方向。闷油瓶的房子在村子最东边,西侧是村口。我往南跑了一截再往西转,也不知道转对了没,认准一个方向就埋头狂奔。林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没断,我也分不清楚是我自己跑过弄出来的,还是云朵的丈夫和达叔一直跟在我后面追发出的声音。
林子越深处越暗,我知道不能再跑下去,体力也快耗尽,只好慢下来,一边提防周围的动静,一边解匕首。静下来就感觉林子安静得出奇,除了风声和蝉鸣,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我辨认了一下方向,估计了自己的脚程和跑的时间,算着应该已经冲出了村子范围,往北边一直走下山,应该能跟伙计回合。
这时候我反倒镇定下来,脑子也变得清晰了。杭州的局势大概很紧张,但是凭二叔的手段肯定能稳住,重点反而是这里。不管是一股势力还是两股势力,是声东击西还是有所图谋,只要我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就能反客为主。现在他们在明我在暗,只要我按兵不动,两边都不可能有什么动作,反倒更利于我行动。现在要担心的只有胖子。我在字条上写了家里有急事要先走,这里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背包却丢在阿贵家。希望胖子回去的时候背包已经被云朵他们处理了,或者他看到背包不要想到有变故。
我一边下山一边提防云朵的丈夫和达叔追上,还要小心林子里各种野兽。之前那一窝猞猁被闷油瓶杀得差不多断子绝孙,希望它们的后代不要记仇,特别是不要找到我头上。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我终于走到山脚。出乎意料,这里离村口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拉客的司机们车子停在一边,三五个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我担心云朵已经在村子说了什么,或者她丈夫和达叔找不到我,回村子发动全村的人一起行动。我从来不敢小看这些少数民族同胞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万一真干上,加上山下那群伙计,我们也讨不了好。
我等了一会,那群司机没有进村的意思,好在也没散开搜索,看样子是在等我出现。我有点后悔,早知道整片山林到镇子的路只有这一条,就不应该让伙计们都留在镇上,至少要带两三个跟我一起进村。
天色越来越暗,眼看就要完全黑下去。这时候村口突然涌出来一大群人,吵吵闹闹推推嚷嚷,簇拥一个人往外走。那些司机们都散开了,给那群人腾出村口正中间的位置,还在指指点点,议论声我这里都听得见。
那群人走到村口就不再往外走,团团站定之后散开成一个大圈,中间一个人被猛地推出来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接着破口大骂。我听到声音精神一震,但是没办法看清人。那群人围得严严实实,腿缝恨不得拿胶水粘上,只能听到胖子的叫骂,内容也听不清。
我差不多可以确定被围着的人就是胖子,肯定被绑起来了。他们居然没堵上他的嘴,我都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着急。他们要用胖子钓我过去,这老小子大概会吃点苦头,不过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当务之急倒是趁天黑赶快进镇子,联系上我的伙计,再想办法把胖子捞出来。我不敢耽误,趁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村口,跳出来就往山下跑。才跑几步,身后林子一响,一块什么东西狠狠砸到后脑勺。我眼前一黑,当下软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拿东西扔我的人也跳下来,踢了踢我的腿,操着一口广州普通话冷笑:“跑得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