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阅地和碎碎念》墨谷青末

2、试阅

　　Episode 01

　　*
　　天有些阴暗，密密麻麻的乌云缓慢地伸展肢体，将天幕覆盖。没有光束透过沉甸甸的云层，铅灰色的阴霾笼罩了城市的上空。
　　不知从何时起，淅沥的小雨飘了下来。承重的云层不堪重负，雨水愈聚愈多，愈下愈大，厮打在这片坚硬的土地，迸溅出硕大的水花。
　　冰冷而寒意四起。

　　这面桌子已经没有主人了。
　　一只白色的花朵插着玻璃瓶里，静静地伫立在这面冰冷的桌子上。它承载着周围人投来的怜悯的，悲伤的，可惜的或是冷漠而麻木的眼光。因为它的主人已经死亡。

　　“听说是补课后回去的路上出事的，腹部被捅了几刀呢，全身都是血，可吓人了。”
　　“凶手至今都还没抓到，这可怎么办呢，都不敢随便出门了。”
　　“可惜了花央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遇上了这种倒霉事儿啊，听说后面她的尸体还失踪了呢，她家里人居然也没追究，竟一个劲地要赔偿！”
　　“这种只在乎金钱的父母也是极品了，只希望花央的尸体能够早日找到，好让她安息。”
　　“唉……”

　　一路走到教室，周围讨论北见花央不幸逝去的声音也没有停下。幸村精市刚坐下，隔桌羽柴秀一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嘿，幸村，隔壁班那个北见花央的事听说了吧？”棕发的少年面色略带严肃地问道，见对方点头后又急忙地说，“我从我哥那边得到内部消息，发现北见的时候，她被捅了十几刀呢，背部也有，脖子上也有刀痕，而且更奇怪的是，明明刚抬进法医室，半个小时后尸体就不见了！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而且看北见的性子也不是惹事的人啊，绝对是赤果果的阴谋！”说着，羽柴秀一就皱着眉头开始自言自语，“我哥说，北见父母好像根本没在意她怎么发生意外的，尸体又去了哪里，只一味地要求赔偿……”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羽柴秀一的碎碎念。
　　幸村精市看着窗外大颗大颗往下砸的水珠，思绪开始飘远。他记得第一次见北见花央的时候，是初二准备海原祭时的一个话剧节目，当时北见花央所在的话剧社与他所在的美术社要一起准备节目，所以他被拖去和话剧社讨论合作的事情。
　　讨论的时候，北见花央一直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基本上都是拿着笔在记着大家提到过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关于剧本的事。黑黑的齐耳短发，驾着大大的黑色框架，不怎么说话，总是一副聆听的姿态看着别人。
　　不过后面在一起合作的时候，相处了一段时间。幸村精市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很优秀，尤其是在剧本创作和导演这一方面。因为似乎只有在北见花央导演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她。
　　自信，强势，而且散发着耀眼的光。

　　升上高中的北见花央有了不少改变，变得更加安静，不说话，连社团活动都参加得更少了。路上碰见打个招呼，也不像以前那么有精神。
　　她身上的光淡了不少。
　　也不怎么笑，社团活动的时候也老是坐在教室里，就只是望着窗外发呆，什么也不做。

　　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她会遇上这种事情。
　　幸村精市还记得前几天早上，他也是想这样看着窗外，看到北见花央急促地跑进校门，还差点摔了一跤。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幸村精市刚要收回视线，却看到一抹白色出现在校门的中间。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这么站在校门口的中间，受着雨水的洗刷。忽然，那人猛地抬头。
　　幸村精市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那人是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的。待他皱眉想要定睛看清那人的时候，原本站在雨中的人已经不见了。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

　　最近立海大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话剧社的活动室里闹了鬼，据说和北见花央关系不错的社长在排练结束后硬是被一团缠着自己的白影给吓出了病，至今都还未返校。接着便是隔壁班翌日原本放在北见花央桌上的白花一夜之间全部凋零，装着的玻璃瓶也孤零零地掉落在地上，成为了一滩无人问津的碎片。紧跟着，是北见花央死前一段时间接触较多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示撞了鬼，受到了不少惊吓。
　　更奇怪的是，幸村精市已经连续几天看到站在校门口中央的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人了。虽然，每次都是眨眼间出现又消失。

　　“也许真是北见花央的亡魂……死不瞑目吧，”对于八卦有着异样执著的羽柴秀一继续在幸村精市耳边自顾自地传递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消息，“都已经是第七天了，我哥说尸体还是没有下落，北见父母那边一直缠着警察和保险公司要赔偿，而保险公司那边一口咬定要找到尸体才肯继续办理接下来的手续。害得我哥他们连着加班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尸体，还被上面的人骂了狗血淋头。”
　　羽柴秀一的哥哥是警察，恰好接手了这个案子。兄弟俩的关系应该说非常好，幸村精市记得每次考试考差了、违纪等被请家长都是他的哥哥来的，他也看到过羽柴哥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蹂躏着自家弟弟的脑袋，眼里却是一片温柔。

　　“是心疼自家哥哥熬夜加班吧，”幸村精市心神意会地表示自己理解，“不过北见这件事的确疑点重重。”
　　“我才不是心疼那个老是蹂躏我头发的家伙呢。”小声反驳对方的话语，羽柴秀一瘪嘴：“说不定就是死魂灵呢，倒是幸村你要小心点啦，我记得在北见死前和她接触比较多的人都撞鬼了。你回头空了就去拜拜吧，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接触比较多……我？”
　　“不会吧？幸村你难道忘记了？在北见花央死的前一周，要不是你及时，她怕是早死在车祸中了啊！”羽柴秀一看到对方一脸诧异，不由得惊呼起来。

　　哦……对，幸村精市一下子想了起来。
　　那天结束了网球训练，和真田分开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北见花央走到路中停了下来，一辆货车急速地向她驶来。
　　要不是那刻他及时反映过来，怕北见花央当日就命丧黄泉了吧。幸村精市想到当时北见花央的脸是煞白的，全身在颤抖，一双深绿色的眼里满是痛苦与绝望。
　　就像……
　　察觉旁边有什么东西，幸村精市不自觉地将发散的视线移到羽柴秀一的旁边，赫然看到站在羽柴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
　　黑色的长发搭在苍白的皮肤上，白色的连衣裙刚好裁剪到她的膝盖那处，她的脚踝带着几条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足亦是白得吓人。
　　那双被绝望与痛苦充盈的深绿色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幸村精市，干燥而略裂开的嘴唇轻启。
　　无疑的，令人惊骇是，对方的脸竟与当时自己最后一刻救下的北见花央的脸完全重合起来！

　　幸村精市猛地站来起来，倒是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尤其是一直碎碎念关于学校闹鬼传闻的羽柴秀一。
　　“我去！幸村你别突然站起来吓人好吗……诶，你你你怎么、么了？”看到对方眼里惊愕地聚焦在自己的后方，羽柴秀一在转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跳得更加快了。
　　他颤抖地用手指去戳了戳幸村精市的腰，声音也有些不稳：“我说……你别也是看到……北见花央了吧？”
　　刚说完，羽柴秀一便对是幸村精市完全暗下来的目光。褐色的眼里深沉一片，没有了先前的惊恐，没有慌张，没有任何色彩。
　　羽柴秀一被那冰冷的视线吓得全身僵硬，许久，才听到上方传来自己熟悉的温和的声音。
　　“我……没事。”
　　气氛开始缓了下来，但是羽柴秀一再也没有勇气去对上幸村精市的目光，默默地转头一脸郁卒地趴在了刚发下来的试卷上。

　　‘北见花央’已经不在那里了。
　　幸村精市的眉头依旧紧皱着，他坐回了座位，看着之前‘她’站着的地方发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安慰邻桌刚被自己吓到的羽柴秀一了，因为他现在才是完全被吓倒了。
　　他想不起之前救过北见花央之后的事。而且如今，死后的北见花央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说着无法理解的话。

　　【救我。】

　　【求您，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

　　未开坑……
CP幸村精市X原创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