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细水长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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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试图听出贺亦楠那边有什么动静，可是什么都没有。然而，愈是这样的安静愈是令人心颤，暴风雨的前奏往往就是这样。我握着手机，心里百转千回，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这第一句话，要不干脆装醉，把手机撂一边，躲过这一劫再说。
就在我准备把这行动付诸实践的时候。
贺亦楠开口了。我感到这么多的酒算是白喝了，我怎么就能听的这么清楚，正因为这么清楚才让我的内疚更加深厚。
他说：“把你现在处的位置告诉我，我让小时去接你，女孩子喝酒不好。”
他没有骂我，他没有质问我说过的那些连篇累牍的有关沈为安的傻话。他说女孩子喝酒不好。再没有比这样的场景说这样的话更有杀伤力了。
我在心里跟他说了无数句对不起。
结果蔓延到嘴边，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大概会对我失望吧，我想。
从何时起，竟然已经这么在意他的想法了呢。
我慢慢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的苏苏睡得正酣，刚好没有人可以看得见我此刻的悲伤，无处遁形。这么好的贺亦楠，为什么我最初遇见的人，不是他？
如果是他，我定是会爱上的吧。那样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我们之间没有这么不堪的开始，就算不是浪漫的氛围里开启的爱之河，也一定是美好的开端。可现在，我突然不知道这一切该如何进展。
我没有信心，贺亦楠能够站在那里等着我，等着这个摇摆不定的我把心从沈为安身上转移到他身上。
如果贺亦楠等不到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这么想，又觉得自己很自私，这样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可是，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此刻、立马爱上他。我靠在椅背上，掂量着这些问题，酒的后劲终于袭来。
迷糊中听到小时唤我的名字。
再后来，就是我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了。醒来时季晨帮我倒了杯水：“温澜，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啊。还是和苏苏一起。”
我眼前还有点茫然，随意的冲她招呼了声。
就又躺下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之前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这会，酒醒了，我到底应不应该给贺亦楠解释一下呢？
算了，先问下小时探下口风吧。
结果，这个小时，除了告诉我，是贺亦楠让他接我回来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办法，我抱着脑袋，在枕头上翻来覆去。
想贺亦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不要长大。”
他说：“你可以把对我的感情当成开关，但是我希望它能一直长明，永远不关。”
........
一句一句，都在耳边回荡。他眉角上扬的样子，他故作生气的样子。每一个表情，好像都有了意义。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觉得如果我不跟他道歉，就是十恶不赦。立马给他打电话，可是很长的忙音之后，无人接听。
贺亦楠真是个古板的人，这样的年代，手机都没有彩铃，以至于我听着那嘟嘟声，像是沉重的音符，扣在心弦上。
因为这次无人接通的电话，我刚刚积聚的那点勇气，都消散了。
再后来，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进入最后的考试阶段，事情繁忙起来。我告诉自己，等考试过后，我回了青城再给他解释。
可是，心里又盼望着他能主动跟我联系。这样的神思忐忑，一晃一周就过去了。从我答应做他女朋友到现在，我们俩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系。
我心底的那些小情愫又开始作祟了，闹别扭，是吧，我又不是比不过你。于是，下定决心不跟他联络。
距离放假仅剩一周的时候，我偷偷买了回青城的机票，没有告诉任何人。到时候悄悄回去，还不告诉他，跟他在大街上来个偶遇，跌破他的眼镜。
这样想着，还带了几分窃喜。
故而，那天，季晨说要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情绪低迷了一阵的我很开心的去了。季晨交了男朋友，男孩子特意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过来，请我们宿舍人吃饭。
奔着这份情谊，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跟季晨的男朋友喝酒。还高呼着要他们讲述恋爱经过。
那是第一次，我知道了季晨的事情。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不爱说话的女孩子，竟然有着这样一份沉重的情事。
季晨和男朋友在高中时就在一起了，因为早恋，被老师深恶痛绝，叫了很多次的家长。两家的大人，为了让他们分开，先后都给自己的孩子转了学。
从那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就转到了地下。
抓住一切能见面的时间，躲过家人的视线，急匆匆的看彼此一眼。
季晨说，那段时间其实很美，总觉得时光悠悠的像场梦，她记得特别清楚，男孩子站在街角公园的侧门旁，靠着门框等他，那样认真而迫切的神情，生动而迷人。
季晨说，她这一辈子，再没有看到过那样好看的画面。因为这个人，生命有了别样的意义。原本能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考上大学就好了。
事情的转折是在高考前夕，考前一周学校放假。6月7号高考，季晨6月6号生日。爸妈觉得考前过生日影响情绪，不如放到考试之后过。
季晨心里有点难过，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跟高考让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回屋学习了。
结果那晚，季晨的男朋友还是出现了，站在楼下等她。季晨好不容易躲过爸妈冲冲围剿，才冲出去见他。两个人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原本说好，吹个生日蜡烛就回。好巧不巧的，天空突然下了雨，只能匆匆的往回赶，季晨也害怕被爸妈发现自己出来了。
季晨因了心里有挂碍，走的急，不知怎么脚下一滑，就掉进了井盖未合的下水道，所幸积水不深，男孩子呼救，而后跟着季晨就跳了下去。
两个人还在下面说了会悄悄话，弥补了刚才没能吹蜡烛的遗憾。直到被救上来，还笑嘻嘻的鼓励彼此，好好考试，考试结束后见。
第二天，男孩如愿进了考试，因了心中有惦念，发挥的很好。
而季晨，却因脑部创伤，突然晕倒，被送进了医院，错过了考试。
接踵而至的是父母的责骂，季晨的复读，再没有跟男孩联络。季晨听说他考进了一所南方院校。
她想，跟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如此这般也就罢了，做父母眼中乖巧的女儿好了，从此不闻情爱，发奋读书。如愿考进名校，可季晨却不再是原来的季晨了。
然而，这男孩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一点能够跟季晨在一起的机会，等着她考上大学，而后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终于让季晨再次接受了他。
我看着季晨站在男孩面前，笑得温婉的样子。恍惚记起有个人对我说的话，他说：“女孩子就应该这样笑，才好看。”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说了这么多话给我呢？可是我好像什么都没对他说过，怎么办呢？我站在人群中，听到餐厅里正在放王菲的《红豆》，古老的旋律，不灭的情怀。
“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我把这歌词，一句句的编辑出来，发给贺亦楠。
很久，都没收到他的回复，我感到心底发凉。就在以为要失望的时候，听到手机短信提示音。
“温澜，我等你把风景看透，然后陪我看细水长流。”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细水长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