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XY的信》维扬柳

55、第五十五封

　　隔壁院子顶楼的灯亮了，亮得我半夜站在黑暗的厨房里都能看得清周边的物件。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惊觉那里的住户已经换了人，甚至不知道已经换过多少人。这灯每晚都会亮上很久，大半夜不灭，于是也慢慢开始习惯这盏灯的存在。

　　十几年前我每天放学很喜欢爬上我家天台的瓦顶，最经常做的事儿大概是拿着小鼓的槌儿在瓦上噹噹噹地敲得响亮。那些要练习的曲子现在想来很简单，可当时真的不知道练了多少次，每到前辈们面前打就会有点害怕，手忙脚乱地节奏也不是特别好。挺怕带我的前辈会不满意我的表现，不愿意让我来当她的接班人，导致的结果可能就是不能和你再一起练习、出升旗仪式。

　　每天傍晚趁天还没有黑就上天台、爬到最高的那根房梁顶上，坐在那里面对着隔壁院子的楼房，一直在那里练习，练新曲子也练旧曲子，大概是真怕丢人。隔壁院子里只有四层，四楼的顶上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出门有个小平台，而我正对着的那面有两个窗户。练习的时候，时不时会看到一个趴在窗台上往我这边看的三四岁短发小女孩，我们之间还曾进行过一次简短的对话，内容已经记不清了。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用练习，降低了蹲在天台的频率，也没有再见过那小女孩，现在想想那女孩应该早已经搬走了。

　　去年秋天，那顶楼的房子在我意料之外开始装修了起来，那时我想住了这么多年，女孩一家可能是想装修之后住得好点儿。前段时间，母上说起隔壁院子里三楼在放盘，价格不高，可是间隔不好，所以附近有人看看可没人下手。我好奇问了一句四楼的情况，母上表示那里早卖出去了，就等着装修后晾几个月来入住。突然发现当初那个小女孩原来已经不在了，还想看看她长大以后的模样，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除了小女孩，还有一个比我大上几年的小伙子住附近，他家的天台比我家的高一层，离我家两间房子的距离，大家的房子都是相连的，胆大的话我还能趁没人的时候爬到他们家阳台去。有一次，我拿着那鼓槌坐在瓦面上敲敲打打，小伙子那时估计上的初中，恰好在天台上洗脸，听着声音就看过来，喊了一句：你是鼓号队的？我点了下头，结束了话题。后来也时不时会注意到他，毕竟大家算是邻居，哪怕这么多年来并不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小伙子初中那会儿挺叛逆的，不好好读书，总是逃课出去网吧玩，夜不归宿，以致父母都扯开嗓子骂骂咧咧，老远都能听见。高中也没考上，晃荡了几年到要就业的年纪，没学历没人脉，只能接过自家楼下卖衣服的小摊，往后几年看着他腰上绑个钱袋儿天天坐在自己家门前开摊、守摊，从青嫩的小伙子长成了现在叔叔辈的人物。

　　小伙子家房顶上有一盘很壮的鸡蛋花，那时还小总爱往那边看看，特别是春天，鸡蛋花开得特别繁盛，虽然距离远闻不着气味，但总觉得那味道一定很香，那是春天的味道，令人怀念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想修文，懒成狗的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