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XY的信》维扬柳

30、第三十封

　　今天是七月十四，我的父母或者我周围的人都认定了今天是鬼节。但早上逛了下微博，却有人说应该是明天才是，今天是鬼门关开的日子，而明天却是真正的鬼节。不过这地域上的差异也没什么影响，各人该怎么拜祭还是怎么拜祭。

　　前几天晚上出门散步，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燃烧纸钱的味道，很熟悉的感觉。穿过一条条老街的时候，不少的大妈大婶已经摆着祭品在路边祭奠着，大红的火烛、一个个折叠好的金元宝，到最后全都化为灰烬，原来的样子是怎样的，没有人知道。夜凉如水，这么恍恍惚惚一年又即将过去了，将来的路还要自己一个人走。燃烧的时代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或者到我自己就不会想做这样的事情，但为了纪念那股味道也为可知。我怀念的是曾经的人、地，还有那股味道，花的香气、面的味道、燃烧的气息……没有了这一切，会觉得自己和过往失去了联系，好像那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或者我其实根本不属于那里一样。

　　最近有种要离别的恐慌，有一天我可能不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那么你还能找到我吗？将来的我之于这里，便是一个过客。我要和这个生我育我的地方道别，这不是我的本意，却又无可奈何。我的父亲从他出生到成长，到现在已过花甲，他一直长在这里，经历了岁月沧桑，他没有说过一句不舍的话，我却不相信他对这里没有一丝眷恋。我是个很长情的人，我没办法轻易地割舍任何一样东西。我见证她的变化，她也陪伴着我成长。她从当初那座木杉架起的砖木结构的民国房成了现在的砖瓦房，每隔好几年修整一次。如果你现在来我家，你可能会惊讶，嗯，她不再像贫民窟了。

　　很小的时候，我记得地板是木板，还是发霉的木板，父亲总是呵斥我说不要随便乱跑乱跳，不然房子会倒的；母亲拖地板的时候，我看到水沿着木板的缝隙往下渗落。为了防老鼠的入侵，母亲在木板的空隙贴上了牛皮胶纸，可半夜老鼠们还是细细作响，有时候那声音大得好像有贼已经破门而入一般。那时的环境的确有些恶劣，又小又窄的房子，但总是个家，不是吗？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在一起，穷点其实也没什么。后来，这房子进行了修整，地板的木杉和屋顶的横梁都重新换了，铺上了新的瓦片，地板也换成了红砖，不再是木板，内墙漆了一层白石灰；外墙也重新贴上了古朴的瓷片，但外墙只是装装门面而已。虽然工程进行的过程中让人觉得很困扰，但最后的结果也是可以让人满意的，除了屋顶会漏水之外。最浩大的工程莫过于四年前那次了，保留着四面墙和屋顶，重新做地基，把这房子盖起来，成了现在的样子。整个房子唯一没有被舍弃的东西就是那座通向天台的木楼梯，那楼梯的年龄应该跟我父亲一样大了，那是唯一被保留下来的东西。其他的在这过去的十多年里都做过修整或者被替换过。

　　动荡会让人觉得不安，我是在其中被祸害的人。可能跟我的家庭有关，我也不是没什么飞黄腾达的意愿，只是想好好地守着一个地方，守着一个人而已。或者在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想法很不切实际，将来的我可能不再这么想。但我还记得自己最初的原点只是这样而已。我在待在一个古老的地方，看着不同的四季，慢慢地生活。或者我不会有老的时候，因为在老去之前，我应该会死去，但我想先送走那些我无法割舍的人。你没有我，也会有新的朋友，还有爱你的家人。而我这一生无法摆脱血缘的羁绊，随着他们漂泊、远走，然后把你放在心上，想着你的好，你原来的样子。

　　写到这里，我居然哭了，为什么呢？因为离别吗？但在很久以前，在没有正式地相互道再见之前，我们就已经离别了……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泪水却涔涔而下，我先去擦擦……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可能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