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远樵

12、与蛇抢妻

　　孙玉兰，热河人。

　　刘家的二小子订了亲，是隔壁村的孙家姑娘。
　　孙姑娘长得好看，大眼睛双眼皮，高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谁见了都说刘家祖坟冒了白烟，娶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刘老太太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她家二小子今年十七，和姑娘同岁，长得其貌不扬也就罢了，用村口打铁的刘大个子的话说：有攥的地方，没打的地方。他个子太矮了，也就一米六左右，跟姑娘一比，还差半个头。

　　可就这样，刘老太太也不高兴，原因嘛，这几天跟姑娘说过话的人都知道了，孙姑娘有点缺弦。一向跟刘家不和的孟家老婆子说：这姑娘家里啥都不缺，就缺心眼。

　　刘老太太为这赌气不跟她大姑娘说话，这姑娘是她大姑娘给保的媒，只说长得好看，没说她缺心眼，这一句半句的还看不出来，话过三句就漏底了，白长了一副美人胚子。

　　可既然定中了亲，也只能将就了，再说就她家二小子那样的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她不愿意是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两人都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只能这么住着，等到了年龄再□□了。

　　话说着就过了年，两人眼瞅着也住在一起一年多了，姑娘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刘老太太怕不能生养，心里又犯了嘀咕，话里话外的跟姑娘说过几回。

　　要说这人呀，要么心眼就长全全的，要么就傻傻的，就怕这儿半精不傻的人，话说深了她不懂，说浅了，她不理你那茬。这姑娘见刘老太太说她也不理会，说深了她不愿意了，这人长得好看，发起脾气来也好看，小嘴一撅，不吃饭，不说话，就躺在炕上，捂着个大被子怄气。

　　二小子年纪虽然在那，可到底是孩子脾气，见哄不好媳妇，也不管了，他大哥新买了拖拉机，跟着玩去了。

　　这姑娘怄气也没人理她，自觉的没趣，见人都走了，在屋里哭够了，又跑出去哭。她哭那地方阴冷，本来捂的浑身是汗，跑出去这么一哭，冷风一吹，回来就病了。发烧烧的迷迷糊糊的，后半夜就觉得二小子回来搂着她睡，接着几天都这样，她的体格倒好，没人管也好了。

　　这好了以后就有点神道，天天自己嘀嘀咕咕的说话。刘老太太也不管她。

　　刘家老大的媳妇是个会办事的，她看见这姑娘这样也不是个事，就问她，这一问，就问出了事。

　　老二跟着老大天天在外头跑，几乎不回家，可这姑娘说老二天天晚上回来，就是早晨走的早。

　　老大媳妇吓一跳，山里人家招个邪魔外道的人倒是有，她也听说过，可没见过，她心里合计了许久，回了娘家。她娘家和婆家就隔了一座山头，翻过小梁就是。

　　她老娘看见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家，也没说啥，看她一脸的严肃，问她出啥事了，她把那姑娘的事说了一遍，她老娘沉吟的半晌说：“找坎下的梦婆子看看吧，别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她跟着老娘去了坎下，说了一遍，那梦婆子一听，眼睛发亮，连声说：“就是招了精怪了，我去给治治。”当下就收拾的东西，一起去了她婆家。

　　当晚，刘婆子整治了一桌酒菜，吃饱喝足的梦婆子点了香，请来了神，她盘腿坐在炕上，闭着眼睛念念有词，没人听得懂她念的是什么。猛的她睁开了眼，发声问话，只是声调已经变了，是一种很古怪的声音：“你们请了本神来又何事？”说着又闭了眼。

　　刘婆子忙拿了张大团结放在梦婆子脚下，跪倒磕头说：“请了大仙来是为了我二媳妇的事。”她把来龙去脉的一说，那梦婆子眼睛欠了一条缝，看了刘婆子的动作说：“哼，一介蛇精，也敢作祟，看本神不收了他。”

　　只见她浑身颤抖着，手胡乱的舞着，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本神已经收了他了，以后你就家宅平安了。”然后就见她抖得跟抽筋似的，过了好大一会，梦婆子打个哈欠说：“白云洞的大仙已经收了那蛇精，没事了，以后不会再来了，放心吧。哎呀，可累死我了，我得吃点东西。”

　　刘婆子高兴的无可无不可，听她这么说赶紧又炒了几个鸡蛋，烫了一壶酒端上来，那梦婆子风卷残云般的都吃了，又喝光了一壶酒，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老大媳妇问那姑娘晚上有人来没？那姑娘说迷迷糊糊的来了，还弄了她半宿没睡。

　　老大媳妇的脸都绿了，幸好那梦婆子没走，又让他她请了一回神，照旧的一番动作。

　　次日再问，那姑娘还是一样的说辞。

　　刘婆子觉得这个梦婆子的道行不够，降不住缠着孙姑娘的蛇精，想着再找下边的朱大仙给看看。

　　这当口，老大和老二回来了，他们在下边的村子喝足了酒回来的，已经是醉了，拖拉机一路歪歪扭扭画着龙就到了家门口。

　　老二下车就找孙姑娘去了，老大去了后院解手，醉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站在他家的院墙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院里，老大歪歪扭扭的走过去问他：“你谁呀？在这看啥呢？”

　　那人看见老大看见他了，眼睛猛的盯过来，虽然醉的一塌糊涂，可是老大还是觉得他的眼神就像是寒光一样的射过来，他激灵灵的打个冷战，酒醒了一半。他的脑袋嗡嗡响，就听见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我在看我媳妇。”

　　老大心想在我家后院看你媳妇，你当我傻子呀？仔细想想不对，院里有四五个女人，他看的是谁？

　　刘家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姑娘，一个是老二的姐姐，十九了，还有一个是妹妹，才十五。

　　老大醉酒的脑袋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那人见他想不出来就说：“就是你家老二媳妇，那是我从小看上的，让你们家订来了，你们娶她也没用，那是我媳妇。”

　　老大一听就急了，什么叫他媳妇？我刘家说来的人就是刘家的人了，他酒往头上涌，气在胆边生，左右看看，抓起了垛在墙边的劈柴柈子就砸了过去，那人没料到他的手头这么快，正正当当的砸在了头上，咕咚就倒在哪了。老大心里一惊，别是打死了吧？

　　他翻出墙去，低头看那人，这么一看，吓的他的酒全醒了。

　　地上空无一人......

　　老大一身的冷汗回了屋，他媳妇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忙问咋回事，他楞了半晌，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她媳妇一屁股坐在了炕上说：“看来这事是邪门。”她坐了一会儿，又下地来回走了几圈说：“不行，得找个高人收拾了他。”

　　老大看的奇怪，他媳妇把老二媳妇的事跟他一说，他脸色不善说：“那就找个道行高的。”

　　过来几天，老大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竹竿一样的人，那人来了以后先看了老二媳妇，神色复杂的看了她肚子几眼说：“肚子里有孽障了。”

　　刘婆子大惊失色，连着锤了老二媳妇肚子几下，老二媳妇嚷嚷着要回娘家，跑走了。

　　竹竿在院子里摆了阵，晚上的时候施了法，第二天早起，在老大看见那人的地方，盘着碗口粗细的一条黑蛇。已经是有气无力了，看见人们去捉他的时候，竟然口吐人言：“你们这些可恶的人，抢了我媳妇，又找人收我，我死了也不放过你们。”

　　老二媳妇看那蛇的时候说的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你先去吧，回头我找你去，就你对我好，他们都不待见我。”

　　老大媳妇惊讶的看着老二媳妇，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没话说。她赶紧劝她：“玉兰啊，可别干傻事，这是蛇精，你让他迷住了，等把他打死了，你就醒了。”

　　老二见他媳妇这么给他丢人，上去就拽她，拽了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那蛇的眼睛里射出了冷冷的光芒，嘴张得大大的，吓得众人赶紧往后退，老二媳妇见他这样，说：“别拽我，我自己走。”说完了自己回前院了。后院的人还在商量着怎么处置这条蛇。商量老半天也没个结果。

　　忽然，竹竿说：“坏了，有人破了我的法阵。”他使劲的跺脚：“唉，只要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不怕这畜生不死，现在我治不住他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竹竿收拾了东西匆匆的走了，众人再看那条蛇，已经恢复了精神气，正呲牙咧嘴的在那瞪着几个人。

　　老大媳妇知道了是老二媳妇做的，心里又惊又怒，早知道这样就由她去吧，还找人干啥，是生是死在她身上，怨不得旁人，这样一来还得罪了这么一尊大神，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刘家。

　　老二媳妇看那竹竿走了，跑到蛇跟前说：“我跟你走，不在他们家呆了，咱们走吧。”

　　那蛇怨恨的看了刘家人一眼，尾巴一卷，带着老二媳妇就消失了。

　　过了几年，山上的树砍的多了，林子的深处也有人敢去了，有人在林子里看见了老二媳妇，还是原来的模样，身边还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长得黑黑的，手上还带着鳞片。

　　老二媳妇说那蛇在她小时候救过她的命，是他给她弄成傻傻的样子，只等她到了十八，就带她走的，谁知道让刘家给娶了来。所以才有了那些事，就是现在那蛇还对刘家心存怨怼，她好说歹说的才消了他的怒气。

　　那人回去跟刘家人一说，刘家人都目瞪口呆的，这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