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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第 1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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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永成帝等人去后,其他几家人也各自告辞,蓝兰站在校门口,见萧父命七郎代他送客,七郎走时,脸色很不自然,后来萧母同蓝兰说了半天话,蓝兰方知缘故。
原来当日被假阎胜绑架过的蒋家那位四小姐,竟然对七郎一见钟情,西北甘州城外一别,从此咫尺天涯。蒋四小姐伤心之下,一病不起,差点把小命丢了,多亏她的三位嫂嫂,套出她的心腹事,蒋四小姐说了,并发誓今生非七郎不嫁,若不然,她情愿剃了头发当姑子去,吃斋念佛,了此一生。
蒋母生了六个儿子,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当凤凰似的娇养长大,出落的如娇花美玉一般,兼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因此全家上上下下宠着她,爱着她,凡事都百依百随。见她被相思病折磨的憔悴至此,心疼坏了。
蒋父、蒋母叫来三个儿子,问来问去,什么七郎为人如何,家境如何,相貌如何,这一问才知不妙,他们家虽然大富,却不贵,小老百姓如何高攀得上萧家那样的皇亲国戚。唉!愁死他们了!二嫂忽然想起来,她舅妈家的大表姐的二姑父的三妹夫,似乎、好像跟萧家什么人沾着点亲戚,而且她妹妹嫁到京城好几年了,姐俩一直没机会见面,不如趁这个机会,大家一块上京城逛逛?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谁又说得准呢!
蒋父、蒋母没法子,只得跟二儿媳商议起身之事,但迟迟做不了决定,因为谁都不愿意留下来看家。眼瞅着过了一天又一天,蒋母怒了,家里养那么多护院都是吃干饭的,连个家都看不住吗,反正又不缺盘缠,全家人一起到京城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
于是,蒋父拍板,都回屋收拾东西,上京城串亲戚去!
蒋家人年后动得身,差不多走了一个月才赶到京城。安顿下来,二嫂带上厚礼,找到那个远房亲戚家去,虽然关系有点绕,但还是拎得清的嘛!
巧了,二嫂那亲戚就是大嫂姜氏的娘家二哥,姜氏和秀秀隔三差五回娘家走动,一来二去,二嫂就跟姜氏搭上线了。姜氏见了蒋四小姐,眼前一亮,觉得这姑娘真漂亮,跟七郎挺般配的,但她不知萧母是何主意,未敢造次。瞅机会,跟萧母一说,又满口夸蒋小姐怎么怎么好看,怎么怎么痴情,萧母动了心,让姜氏安排她见见蒋小姐。
萧母在姜家老太太寿宴上,看见蒋小姐,也觉得难得,模样俊俏、性格大方、家世清白,更难得的是这姑娘对她儿子一片痴心哪!
七郎自从被萧母接连破坏两次恋情之后,性子越发冷淡,话也越来越少,整天不是闷在太医馆里查阅资料,就是泡在半边天那间小诊所里,没明没夜的忙。萧母对这个儿子,自觉亏欠得太多,她满心想要补偿他,却有心无力,他想要的,她不能给,她能给的,他又不想要。
萧母回去就把蒋小姐的事说给萧父,萧父听了也很高兴,让她想办法促成这门姻缘。萧母想了又想,把这事交代给了姜氏。姜氏就三番四次使唤七郎去姜家接送秀秀,替他制造跟蒋小姐见面机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蒋小姐美若天仙,他还能不动心?
大家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都没有猜中故事的结局。蒋小姐看上去挺机灵的,偏偏遇上七郎,就状况百出,吃饭打碗,喝茶烫手,走路撞头,背诗忘词,简直百无是处。每次跟七郎见面之后,懊恼不已的蒋小姐都哭得泣不成声,泪流成河。
蒋父、蒋母担心宝贝女儿想不开,便豁出脸去,通过姜家的关系,摆酒设宴,请来萧氏夫妇。初次相会,两家人互相见礼对坐,叙谈了一会,都是好儿好女,两家长辈也皆是忠厚贤德之人,越谈越觉这门亲事简直是天作之合。两家遂计议商定。
七郎再回家时,被萧母叫去,说想给他聘蒋小姐为妻,七郎怎么都不肯点头,为他何故,又不说。萧母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还得蓝兰出马,再拖下去,蒋小姐的眼泪就要哭干了!
蓝兰深知七郎心里更属意谢蕙,本不欲多管,怎奈萧母心意难违,只得勉强应承。萧母见蓝兰肯帮忙,心里的担子立刻卸了下来,笑容满面的去了,独剩蓝兰自己立在大门口,愣愣地出神,五郎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
五郎笑道“想什么呢?”
蓝兰跟他回至办公室,说道“我刚才在想,人跟人之间的缘份,真的很奇妙,谁又想的到,七郎去了趟西北,能把蒋小姐给迷了去。”
五郎用手按揉蓝兰的小腿,微笑感叹,“别人听了,谁不羡慕七郎有福,偏他跟个木头似的,浑不在意,死活看不上蒋小姐,太太都快被他愁死了。”
蓝兰道“萧郎,我想去看看兰心小筑里的那几盆兰花,不知它们都怎么样了,现在我要睡一会,你不要吵我。”五郎听见这话,忙向后坐了坐,做了个封口的手势,给蓝兰捏脚的力道,放得更轻了。蓝兰舒服地叹气,把被子蒙在头上,静静睡熟了。
晚上蓝兰跟五郎先去太子府接上瑶琴,又一起回家,萧母高兴,留他们一起吃晚饭,才摆好碗筷,不想正看见七郎从外面进来,蓝兰便笑道“新郎官来了!”七郎听了,脸拉得那叫一个难看,连看都不正眼看她,饭也不吃,茶也不喝,只站了一会就走了。
弄得蓝兰好不尴尬。
哪知,隔天一早,七郎就告诉家人,他同意娶蒋小姐为妻,而且要快,在当月之内!
蓝兰好生不解,五郎也觉得奇怪,早上一家人吃饭,忽然明白了,心里有些涩涩的发酸。
随后,全家人都忙得团团转,好在亲友们多,帮忙的也多,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有五郎两口子顶着,萧母便腾出工夫,把注意力转向七郎,想赶在他最后这段单身时光,略尽些母子之情。这时她才猛然发觉,事情不太对头,在家里一片忙乱中,只有七郎仍一如继往,该干嘛还干嘛,出来进去,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萧母心乱如麻,想要把婚事暂缓一缓,让七郎重新考虑考虑,要不要成这个亲,可是七郎听了母亲的担忧,无动与衷,他没什么要考虑的。
因为蓝兰的属相跟新娘子不合,所以她没有去观礼,只听瑶琴她们几个夸张地议论,说七奶奶娘家给她陪送的嫁妆,把全京城的人都给惊着了,都说萧家是金屋引来了金凤凰。
大婚第二天,新娘子拜见翁姑,偏蓝兰得了重感冒,没有露面,姜氏便带人花团锦簇地围随着新娘子来到兰心小筑,才进院门,就听见蓝兰在屋里大吐特吐,华筝进去通传,不一会,瑶琴从房间走出来,来到院子里,把蓝兰送新娘子的见面礼转交给姜氏,应酬了几句吉祥话,才道“大奶奶,七奶奶,我们奶奶身上不大爽,说新娘子今天还要回门赴宴,跟病人接触难免晦气,来日方长,等回头身上大安了,再见也不迟。”
新娘子奶母冯妈妈,便叫人端上两个小盘子来,新娘子请瑶琴把她的心意转送五嫂,瑶琴答应一声,让小丫头接下拜礼。冯妈妈又拿了一只锦匣子,却是单送给瑶琴的。瑶琴谢过。
新娘子等人去后,瑶琴打开匣子,里头却是一枝珠钗,一双份量足成色佳的金镯子。
蓝兰躺在床上养神,听见外面没了动静,半天不见瑶琴进来,等她回来时,脸上却一团愤愤之色。蓝兰奇道“蒋小姐忘给你塞红包了?
瑶琴冷着脸把匣子扔在床头,蓝兰打开,看了看,道“这礼送得不轻啊,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我没有不满意,我是太满意了。”
“满意到生气?”
“我虽然先前伺候太太的,可现在是五房里的丫头,她就算要卖好,有必要这么做得这么扎眼吗?”瑶琴冷哼一声,坦白地表明自己的不满“这么重的礼要是送华筝,还说得过去,名头摆在那,谁也没话说。可她当弟妹的,对嫂子的婢女出手这么大方,她什么意思嘛?”
蓝兰扑哧笑了“你瞅你,急得家乡话都嘟噜出来了,听着挺好听的,难怪人家说宁听南方人骂架,不听山东人说话,这话果然有道理。”
“咱们这个新奶奶可不像个善茬,说不准哪天,就骑到你头上来了。”
蓝兰笑她多心,像个碎嘴老太太。瑶琴怒极反笑“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还笑,她这么做,分明是挤兑咱们五房,连个长幼之分都不知道。”她顿一顿,说“以后五爷和我不在跟前时,你少跟她搭嘎,省得被人欺负了,自己还傻乐呢。”
蓝兰把被子蒙在头上装睡,当没听见,瑶琴叹了口气,找人打听了下,知道新娘子赶着回门赴宴,还没来得及清点拜礼。忙去首饰箱子里挑了一对品相绝佳的水蒲镯,托华筝悄悄的搁到蓝兰那份见面礼盒中,做完这些,仍然不能安下心来。不知怎么的,这位新奶奶才进门,蓝哥就病倒了,总让瑶琴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愿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因为蒋父、蒋母说话就要动身返乡,萧母体贴新媳妇,让七郎陪她在娘家亲戚多住几天,等送走岳父母再回来也不迟。蒋四小姐和七郎接过萧母置办的回门礼,带着冯妈妈跟四个陪嫁丫鬟双鹤、双鹿、金兰、玉梅,拜别了家人,前去赴宴不提。
蓝兰忙完家事,学校工作也都上了轨道,便开始盘算如何完成皇上的命题,能否让皇上下令禁止姑表通婚,她并不放在心上,关键是借这个由头把王伯滔整倒,才是她的心愿。
蓝兰花了点时间整理出一份计划书,托韩瑞的门路,皇上特意腾出半天时间,在书房跟她会面。
蓝兰坐在太子下首,说道“听说皇上加开恩科,二月里春闱忙过,还有三月里殿试,这段时期,相信举国上下,都在围绕着科考这个话题议论不休。”
永成帝道“书生十年寒窗苦读,个个都希望能一举成名,光宗耀祖。全天下的读书人莫不以此事为重,谈论科考,也在情理之中。”
“我准备筹办尚武基金,基金放于高回报、低风险的投资,以其每年的利润和利息,分设文学、医学、科技、农业、建筑、及和平六项巨额奖金,授予在这些领域对人类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或组织,各个国家的有识之士皆有资格和权利参加评选。”
永成帝先是一言不发,沉思良久,才道“你这个计划,粗看上去很复杂,很不好操作,细想一想,又觉得你这个想法,未免又有些太简单了。”
“我只要您允许我敢想,敢做,敢为,别的不用您费一点心的!在我没有做出实际的成绩之前,您可以当做不知情,等您什么时候对我有信心了,再通告天下也不迟。”
太子道“蓝兰你这个计划粗粗估算下来,都几乎是个天文数字,实际情况只怕所费钱钞会更多,我可告诉你,国库里没有闲钱的。”
蓝兰冲着他们极为自信地一笑“我知道,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要朝廷出一文钱,皇上只要封我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官当当,一切问题就都不成问题。”
皇帝不置可否,又问“你如何能够笃定,其他国家的人,一定会前来参加评选呢?”
“这个情况就涉及到了基金会的创立问题。基金会的原则是公平、公开、公正,只谈学术不谈政治,我们要把各国在几项评奖领域中元老级别的人物请出来,组成基金评委会,该委员会的任期并非终身制,而是几年一选。我们尤其不能让北静国占泰斗级别的人物缺席。同时我们将公告于天下,在评选的整个过程中,获奖人不受任何国籍、民族和宗教的影响,评选的唯一标准是其在专业领域中成就的大小。国家级的资格认证、丰厚的奖金、隆重的接待,你们说,他们为什么不来?”
皇帝沉吟不语,太子仍然心存疑虑“读书人向来清高,孤芳自赏,我还是担心,他们不肯买账。”
“太子殿下,放眼天下,读书人由老至少,通算起来恐怕不下以千万计。他们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大多数人都是不得意的。从某一方面来讲,科举也局限了他们的出路,可以推想,科举为朝廷招揽人材的同时,亦埋没了太多在其他各方面有杰出才华的人物。千百年来,多少行业菁英被困考场,虚耗光阴,我们的基金会一年一期,谁要是有幸得奖,自然名利双收,面对这么巨大的诱惑,我不相信他们会不动心。”
永成帝突然道“假如北静国的罗煞王不同意他的臣民参加评选,你当如何?”
“基金会定在腊月召开,罗煞王若肯派人参选,自然严禁百姓骚扰我国边境,倘若他不肯派人参加,北静国必将被其他各国排斥、孤立,相信罗煞王不会乐见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根本就不必理会北静国的态度。他们不来,只能说明北静国无人,惹人轻视,他们来,那我们报仇的机会也就来了。我们可以派人潜伏在北静国内,冒充奉了罗煞王的命令,暗中打击、阻挠北静国的人前来参选,或者迫害迫害北静国里支持两国和平的知名人士,等风声吹到北静国那群书呆子耳朵里,再散布一些煽动性地谣言。到了那个时候,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只看他们内部自相残杀,就够那个罗煞王喝一壶的了。这样一来,就算北国人再来骚扰我国边境,相信您心里也能找到一点点平衡,对吧?!”
“放肆!若不是念你有口无心,朕非治你个大不敬不可!哼!”永成帝拿起计划书在蓝兰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起身走了。
“啊?皇上怎么说恼就恼,切,我这计划够好的了,他凭什么看不上啊!”
韩瑞哈哈笑道“傻孩子,皇上逗你玩呢,你没见他把你的计划书拿走了吗?肯定是想留下来,再细看看。”
“我就说嘛!二少出品,杠杠的!”
皇上把任命蓝尚武□□部长的消息一宣布,顿时引起了一场风波,大臣们议论纷纷。五郎怅然若失,晚上回家问蓝兰,她把他当成什么,为什么她在想什么做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蓝兰主动靠在五郎怀里,承认自己心里没底,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做所为,都是对还是错,她完全是在任性妄为,所以他什么都不用为她做,只要看着她,当好她的靠山,别让她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和帮助。五郎听了心里很受用,夜里蓝兰又大献殷勤,他的那点消极情绪立刻不见了。
这些天蓝兰满脑子各种各样的计划,天天早出晚归,五郎不放心,遂托丁至诚和丁至信多多关照下蓝兰,兄弟俩就轮流陪着蓝兰出门。蓝兰急于在城里找个合适的办公地点,否则后续工作会很不方便,成天在外面找房、看房,总碰不上合适的。这天临出门时正碰到七郎,拦住她的去路,他有话说。
“我跟人约好了,现在赶时间,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成不成?”
“我就跟你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二人走至一堵山墙下,蓝兰抬起头来,见七郎穿一件有精美刺绣的石青长袍,气质安闲、文雅,看起来比单身时的打扮更显精神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通常新婚之人那种特别的幸福光彩。
“有什么话,你说吧。”
“蓝兰,我娶了别的女人,蕙儿她有没有怪我?”
“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七郎你怎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我这种问题?”
“我不知道!我觉得脑子里有点乱,决定娶她的时候,我以为我想得很清楚,很明白,可是今天回来的路上,当我看见谢家的马车从我面前过去的时候……”七郎说不下去了,水光在他眼眶里旋转滚动。
“你,你该不是,想让我替你把谢蕙弄来跟你见面吧?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蓝兰转身就走,七郎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流着眼泪恳求她别走,蓝兰使劲甩了几下没甩开,一边往下扒拉他的胳膊,一边怒冲冲地呵斥他说“你别妄想了!我绝不答应,谁也没拿刀逼着你娶蒋小姐,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难道是蒋小姐强女干的你?你简直莫名其妙,该享的福全都享了,这会子你假惺惺地哭给谁看?!”费了半天劲,也没把他弄开,蓝兰索性放弃无谓的反抗,把胳膊垂下来任他抱着,哭吧,哭吧,看他能哭到什么时候。
“我是真心的!你不是不想当萧家媳妇的么?你在太子府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
七郎紧贴着蓝兰的后背,哭得好不伤心,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脖子,呕得她抓狂不已,气愤之下竟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更没听见有脚步声靠近,当脸色煞白的蒋四小姐站到他们面前,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焰似的,还有五郎、萧父、萧母身后站着的一大帮熟悉的或陌生的人,蓝兰又羞又怕,顿时就懵了。
“你,不要脸!”蒋四小姐怒不可遏,突然把手扬起,蓝兰两腿一弯,啪地一声,七郎脸上多了道红手印。蒋小姐懵了。挨完耳光,七郎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他让蓝兰先走,这里的事留给他来处理。蓝兰看了看脸色晦涩不明的五郎,快步离开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蓝部长头一道折子,是建议朝廷再组建一个商业部,他本人推荐由萧世礼担任部长一职。大臣们顿时全体虎躯一震,因在朝堂之上,不好贸然表态,才保持集体沉默。
在此之前,蓝兰没有把她这个打算告诉任何人,连五郎听了都吃一大惊。永成帝问她推荐依据从何而来,蓝兰回答的理由很强大。
“因为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商业部很快就会蓬勃壮大起来,从默默无名一跃而成油水最大的机构,而萧家有花不完的钱,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萧大人绝不会贪污。”
皇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大臣们听了这话,却嘶嘶直抽冷气,牙疼。既无异议,皇上便传旨,五郎连升三级,得到了商业部部长的美差。
下朝后,韩瑞把五郎和蓝兰请到自己的书房,问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五郎一摊双手“我是稀里糊涂就被蓝部长拉下水的,恕我无可奉告。”
蓝兰站在门口,她从五郎的神色和语气中判断不出,他对早上那件意外抱有何种看法,只好一语双关的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但我没有骗你,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韩瑞敲敲桌子,笑道“行了,行了,这种肉麻话留到回家再表白,赶快坐下来,先商量正事。”
蓝兰坐下,从包里取出整理好的计划书,分给他们俩,关于筹备尚武基金会,她制定了一系列计划,说穿了,就是研究怎样光明正大的捞钱。
蓝兰道“在商言商,我为萧部长组建商业部劳心劳力,回头等我有求与你时,你可不能推托,下面,言归正传。我朝历来是‘重农抑商’,因为农民人头和驻地是固定的,方便收取赋税,劳役便于指派,受朝廷欢迎也很正常。而商人的特性是随利而走,他们的逐利本性和冒险精神更是难以为人长期盘剥,当然是不会受朝廷欢迎的。可你绝不能小觑商人积聚社会财富的强大力量,只要操作得当,这股力量就能帮你我达成所愿。”
五郎道“说得太笼统了,能不能具体些?”
“在初期阶段,我们只能无中生有。比方说,咱们日常生活所用之物,像剪刀、菜刀、丝线之类的,工匠们都会将其签字或标记,印制在他们的商品上,随着岁月流逝,时间推移,这些标记有的渐渐没落,有的就成了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我们以商业部的名义,发布通告,令各家商户到我们这里进行登记,备案,只要交一笔很少的费用,从今往后,任何个人和组织,都不能冒用他们的招牌或标记。”
五郎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摸着点门道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当然有了,比如说,我独家研发出一种酿酒的秘方,酿出的酒好喝的不得了,该秘方登记备案之后,称之为专利。我可以把专利全部或部分有偿转让出去,进行牟利。再比如,我们可以把商户手中的闲散资金,集中起来,进行投资开发,以钱生钱。也或者,我们组织贸易洽谈会,让各地货商进行交流,互通有无,等等等等。只要跟钱沾边的,我们都可以插一脚进去,而且是双方互惠互利,并非我们单方面攥取利益,这有个专用名词,叫双赢。”
韩瑞笑道“你说得这些,还是比较靠谱的,值得一做,可我怎么觉着,其中的油水也没你吹得那么邪乎。”
“这才哪到哪啊,你也太心急了,等将来我们的工作机制运转成熟,那才叫财源滚滚。你要是实在想捞快钱,我们可以试着发行彩票,不出三个月,保管你们数钱数到手抽筋。”
“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想捞快钱?你给我解释清除?我不过白问你几句,怎么成我想捞钱了?你给我过来,有本事,别往五哥后边躲,你今儿非给我说清楚不可……”
也不知道七郎是怎么跟家里人解释的,很快就不了了之,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蓝兰也没多费心思打听,听瑶琴说七爷和七奶奶已经和好如初,她便把这件事抛开了。毕竟正事还忙不过来,她可没闲心理会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蓝兰下得这盘棋布局太大,工作千头万绪,蓝兰干脆搬回太子府,她所谓的理由,在五郎看来全都是借口,但他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她一起搬来同住。他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蓝兰即便想反对也说不出口,所以表面上看,两个人每天同进同出,工作、生活紧密相连,倒比从前更粘乎了。
蓝兰很忙,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体力超负荷透支,精神也是极度疲惫,但满满的成就感让这一切劳累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在蓝兰眼中,工作远比男人可靠,它从不辜负她。
蓝尚武重出江湖,就像宝剑开了刃,又有萧部长为他保驾护航,他便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了商界中各大财阀的腰包。他要把募集到的头笔资金,全用在刀刃上,争取来个开门红,跟五郎研究的结果,就是在全国推广福利彩票。只要五文钱,就能拥有一个梦想,何乐而不为。她成功了,各大城市的彩票点,都大赚特赚。
首战告捷,蓝兰征得五郎的同意,放下商业部的工作,专心发展她的文化事业。
一夜之间,京城里的大街小巷便贴满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招聘广告,内容如下:
募工
差苦,心累,薄薪,功在当代,利国利民,倘侥幸功成,唯获一言半句誉赞也。
蓝尚武
文化馆
这则小广告效果奇好,连日来,应征者络绎登门,蓝兰将报名事宜委托给义工联盟来负责。
蓝兰以□□我名义,向所有的朋友发出了募集资金的消息,新、老朋友、熟悉的,不太熟悉的,甚至连一面之缘的生意伙伴,都通知到了。许多人经过一番犹豫之后,决定慷慨解囊,可是蓝尚文在公开场合坦言说他不看好二少,他们便感到很难办,遂改变主意,象征性的捐了些钱。
蓝兰面对财政窘迫的困局,既不生气,也不意外,她强压怒火,只冷冷一笑。但私下无人的时候,她就对着五郎一个人大发牢骚,五郎倒支持她弃商从文,也乐意白送她一大笔钱,但蓝兰自尊心作祟,执意不肯接受。
蓝兰纠结了一阵子,便收拾起了良心,开始改变作风,只要她确认能成功拉到赞助,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采用一切正当的或不正当的手段,只为达成目的。
比如她拉到的头一桩赞助,就是位经营古董的商人所出,他有个同行,所开的店铺跟他都在一条街上,因为请到个精明强干的掌柜,所以多年来,一直在生意场上压着他一头。古董商承诺,只要蓝兰能替他搞垮对方,愿拿三分之一身家相赠。
蓝兰详细调查过那名东家和掌柜的底细来历,又摸清了二人的脾气秉性,很快便有了计较。那位东家是才接管家业的富二代,器量狭窄,为人刚愎自用,蓝兰派人拿着件仿真度极高的瓷器,向他兜售,那位少东家果然上当,当场就要付钱拿货,却被他的大掌柜拦下,并以专业知识,道出该件仿品的的破绽。
那位少东家因大掌柜的火眼金睛,接连数次避免破财之灾,原本是件幸事,哪知在一个公开的社交场合,众同行们都拿他的糗事取笑,又齐齐夸他知人善任,请的大掌柜一个顶百个。不出蓝兰所料,那位精明强干的大掌柜很快便卷铺盖回家吃自己了,这时她便故技重施,另拿了几件假货登门售卖,很快那家古玩店便关门大吉,蓝兰就这样得到了一大笔不菲的资金。
但革命尚未成功,二少仍需努力。
尝到甜头后,从此,蓝兰便一发不可收拾,干脆在四海茶楼定了个包间,挂了张‘有求必应’的牌子,起步价就是一万两,视所求之事的难易程度适量加价,只要与国法无碍,蓝兰一律来者不拒。使得韩瑞也暗地里心惊不已。
让大家接受不能的是,蓝兰竟为了钱,替那些出事的犯官周旋,更糟得是,她竟然真的做到了,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跟皇上忽悠的,竟让好几位罪不容诛的犯官逃过死劫。
但事情却并没到此结束。那块有求必应的牌子,仍然高高悬挂在四海茶馆的包间上,只是做了小小的变动,起步价上涨到了十万两。
蓝兰接下来的所做所为,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跟她关系亲近之人的接受底限,直到她为了得到一笔巨额捐赠,而设计令永昌钱庄的吴掌柜破产,并险些自杀,大家才终于感到吃惊和害怕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半边天的蓝二少和永昌钱庄的吴掌柜可是莫逆之交,如今竟然也能翻脸无情,一时间京都里商界富户,人人自危。
五郎不是没有劝过蓝兰,做事不要这么激进,但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她更不听。他心里着急,难免不够冷静,先是冷嘲热讽,无效,就不理不睬,对她实行冷暴力,可蓝兰不吃他那套,全不受影响。反倒把他的火给拱起来了,硬拉着蓝兰跟他吵,两人脑子都够使,吵架的水平实力相当,但蓝兰比他冷静,怎么吵都不着急,这一点五郎却办不到。
他一时气急,就扬起了巴掌,虽然他很快便意识到不对,改变胳膊落下的方向,也尽量收回力道,但手掌边缘还是扫到了蓝兰的下巴,不过力气很轻,真的很轻很轻。蓝兰捂着脸,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他,满脸都是不能置信的表情,“你打我?你打我!”说着眼泪滚滚而下,那一刻,五郎的心脏差点停摆。
五郎心痛死了,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急忙上前,想抱住蓝兰道歉、忏悔,可蓝兰没给他机会,跑了。五郎找不到蓝兰,就跑去朝蓝尚文发泄了一通。
蓝兰没有跑远,去了尚武学校,临时安排了一场格斗课,她当陪练,跟学员对打,说是对打,可实际是以挨打为住。虽然戴着护具,但那些学员都不是吃素的,十五名学员轮流上来招呼,蓝兰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可她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每次倒下去,都能很快地站起来,比那些男教官耐击打能力还强。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罗兆飞,他带着本班学员来到格斗室,发现有人占了他们的训练场,而且学员们一个个的神情都有些兴奋过头。他上前一看,竟惊讶地看到是蓝校长在做陪练,没等他意识到就听见自己大声怒吼的声音。
“住手!放开他!”
他一跃而起,跳到擂台上,把两名学员一手一个扔到台下,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蓝兰。
“蓝校长,您受伤了,不能再打下去了,您得去医务室上药。”
蓝兰抬起胳膊把他挡到一边,费力地解下头盔,扭头向地上吐了口血水,冷淡地向他致谢,让他管好自己的份内事,别的不用他来操心。说完,便跳下擂台蹒跚离开。罗兆飞碰了一鼻子灰,他性情豁达,没有计较,但心口总隐隐作痛,感觉很奇怪。
收到消息,五郎立刻赶到学校,蓝兰已经警告过所有知情人,谁要是对五郎说了她做陪练的事,她就要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狼。没人敢把她的话当玩笑。
五郎来得时候,做好了心里准备,今后无论蓝兰怎么胡闹,他都不跟她吵架了,他要当好她的靠山。今天就算蓝兰打他,骂他,他都认了,只要她跟他回家。谁知道蓝兰跟没事人似的,虽然气色很坏,但语气柔和,两个人的态度摆得都很端正,于是和好回家。
卢嘉川尤不放心,叫来全体生活老师,嘱咐说下次蓝校长再来当陪练,务必尽量推掉,实在推不开,就安排石磊所在的一班学员顶上。罗兆飞还建议教学员们练太极拳,对抗性相对较小,而且陪练也不容易受伤。卢嘉川听了大赞,让教务处立刻重新安排课程表。
从此以后,五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蓝兰的事,他可承受不起失去蓝兰的后果。即便他做出了退让,表面上两个人还是恩爱夫妻,最佳拍档,外人也都认同这点,不过五郎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蓝兰待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跟他唠叨吐槽发牢骚的事情也渐渐绝迹。
五郎为此苦恼不已,他很后悔,于是加倍的对蓝兰好,想要挽回,只是蓝兰她……怎么说呢,蓝兰变了很多,她的改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整个改头换面般的巨变。蓝兰原先爱说爱唱,爱交朋友,爱开玩笑,她亲切和善,为人大方,不小气不娇气,连她身上那些令人头疼地小毛病,小缺点,也常常让人觉得可爱的不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她,爱亲近她。
五郎每每回想起和蓝兰的初遇,都忍不住面露微笑,再看看现在的蓝兰,就只有一声叹息了!五郎很想找回原先那个惹人怜爱的蓝兰,所以他挖苦心思,想要让蓝兰快乐起来,要说哄人开心这种事,蓝兰最擅长了,看她哄人高兴,好象一点都不费力,轻轻松松就能办到,可要换成别人想哄她开心,却很难很难,效果也不好。
商会会长周福祥主动请缨,出面当和事佬,奉上一大叠银票,请二少高抬贵手,给大家留条活路。蓝兰连看都没看,伸指一弹,将那叠银票弹回周会长面前,冷笑道“不好意思,本二少身价不比从前,这钱数目不对,您还是拿回去,准备好了再来。”
“敢问二少,想要多少?”
“再加十倍。”周会长听了倒抽一口凉气,感到牙疼地厉害。
杜振帼在朋友们的催促下站出来劝蓝尚文退一步,不要跟二少作对。蓝尚文一听这话,立时苦笑,在她之前,他才跟五郎进行了一场很不愉快的谈话。五郎说,蓝兰这次做的是正经事,因为他的关系,却不得不打破自己做人的规则,做事越来越出格,想法也越来越偏激,做人做事全然不留余地。
五郎盯着他,等他解释,蓝尚文克制着自己,什么也没说,但他的心脏阵阵绞痛,他的脸也在痛苦搐抽。五郎失望而去。
“蓝兰哪!蓝兰!”
蓝尚文觉得有必要找蓝兰好好谈一谈。这时他才发现,蓝兰已经把他划出自己生活圈之外了,他亲自去看她,想跟她聊聊,她说没时间,一再借故推托。等他下次再去,她竟利用自己的部长身份将他拒之门外,连面都不跟他见,蓝尚文知道蓝兰对他不满,但她的负气程度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无论如何蓝兰深爱着他,她永远都是他最爱的妹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蓝尚文没有放弃,仍然找机会去见蓝兰,一次又一次的吃闭门羹,都不能动摇他认定的这一事实。
直到有天上午,韩瑞去编篡馆看他,告诉他一件令人不安的消息,他忽然不敢肯定了,难道他错了吗?蓝兰真的变了吗?连唯一的亲哥哥所说的话,她都不听了吗?
这天是大臣们休息日,永成帝只通知乌太傅、王伯滔、谢伯仪少数几位臣子,同蓝兰在御花园商量制定国旗、国徽、国歌的细则问题。聊了许久,有内侍请皇上去处理些问题,吩咐让大家吃吃点心,喝喝茶,过会再接着谈。皇上刚走,蓝兰掏出金烟盒,让了一圈,谁也不抽,她便自己点了一支烟,把两只脚翘到桌子上,向后仰躺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开始吐烟圈。
蓝尚文向她走过去,这个时候,像以往那样,旁观者全都安静了下来。
“蓝部长!”蓝尚文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抱歉,我很忙,没有时间,要不……”蓝兰合眼躺在那,一动不动,懒洋洋地抽着烟,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蓝尚文来时已攒了一肚子火,看了她爱搭不理的样,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他一忍再忍,才勉强绷着脸说“吴掌管上吊死了,就在昨天晚上。”
“聪明。一了百了,一屁股债就此甩得干干净净,还给老婆孩子留下条活路,换成我是他,我也这么干,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你怎么能?!”
蓝兰睁眼,坐直了,两根手指夹起烟卷,狠狠抽一大口,吞进肺里,然后从鼻子里喷出来,随手将烟头向茶碗里一撇,冷笑道“吴国生总以为自己聪明过人,仗着替太子跑了几次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然还想学人家搞集资,可笑!我可没叫他雇流氓去骚扰那些小业主,逼人家给他投资,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就是他不自量力的下场,又能怪得了谁?”
蓝尚文气得怒发冲冠,她竟然还满口道理,全不知悔改,他气昏了头,不由自主俯身举起手来,但他的手腕却被蓝兰一把握住。蓝尚文愕然,接着便感到腹部一阵剧痛,顿时站立不住,又被蓝兰用膝盖重重顶了几下,她松手时,他倒在地上,全身团缩,痛的甚至没办法呼吸。
“怎么样状元公,挨揍的滋味不好受吧?”蓝兰说,一面掏出烟盒重新点了支烟,“我可以受伤,但我不能总受伤。”韩瑞扶着蓝尚文离开时,张了张嘴,终于什么都没说出来。旁观的那几个大臣,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言语不能。
当永成帝回来时,蓝兰已经恢复了平静,回答问题时思路清晰,表情自然,说到关键处,甚至还跟皇上开了个小玩笑,其心里素质之强大,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