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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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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去莫复问 白云无尽时
纪颜:
别再劝我了,你以为春华秋实就一定会有收获,沧海桑田之后就一定会是成功的喜悦吗?曾经相恋又如何?谁又能保证一份天长地久?
你知道我不漂亮,也没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吸引异性的目光,所以我一直都不愿费心思与男生周旋。我从妈那里学会了理财,从爸那里学会了理智。我一直都在努力提高自己,从书本里.生活里,甚至从周围的人和事里汲取知识和做人经验。我几乎什么都会,又什么都算不上精通。妈说我活的没有目标,可我却是有目标的。我告诉妈,我是踩着她和爸的肩膀一步步爬上来的,但他们能帮我的,也仅止于我考上大学这一分界点,以后的路还很长,而我只能靠我自己。
我一直坚信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我发展自己各方面的潜能。自己能做的事,我从不求人,即便有时不得不借助他人,我也是只说一遍,要帮就帮,不帮,我转身就走,我甚至不给他们迟疑或回转的余地。我知道自己自尊心太强,也或许是心底有自卑的阴影,但我却是不愿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
纪修是个例外。他包容我的任性和自负,他会用心去领会属于我的美丽。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为了他,我打破自己独自走天涯的宣誓,答应和他在一起。但也仅止于此。长久以来,我都以自我为中心,我无法将生命的重心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我做不到……
对不起。告诉你哥,纽约的繁华空气才适宜他尽情的发挥自己的才能。大鹏终归要展翅,鸿鹄也不会甘于平淡,没必要因为我而误了他的行程。
人总是要现实点的。没有纪修,我一样过的很好,不会为谁而喜,更不会为谁而悲,快乐的面对每一天,只是单单纯纯的快乐。
所以,让他走吧,让一切,都湮没在红尘……
水惟
窗外,遥夜沉沉如水,风渐渐凉了。
蜷缩在墙角,水惟麻木地看着风扬起纱帘,在黑暗中漾出美丽的弧度。
纪修……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吧?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一场浮梦而已,又何必太过伤神?
想这样安慰自己,可……午夜梦回,那么清晰的记忆,通彻了心扉……
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罗纪修”这个名字,只是已习惯了把一切都置之身外,所以,当她遇到他时,感觉似曾相识,但她却是不认识他的。
她不相信机缘,独自行走在校园里,她喜欢任风扬起她的发,畅意的来去匆匆。纪修则不同,太多的荣耀,让他的生活充满了羁绊。很多时候,她只是想躲他。
她以为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交集的。
喂,前面那个家伙,你丢东西了。
什么?回头看到一张过分灿烂的笑脸,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中,这样的笑从不曾属于她。
我。理所当然的走到她的左边,他笑得猖狂。一起走吧,水惟。别说你不认识我,上次你跟纪颜到我家玩,我可是介绍过自己了。
哦。茫然的维持着自己的脚步,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用为我改变你的步伐,我跟得上。他侧脸对她一笑,阳光般的气息迎面而来。
恩。莫名的感到温暖,水惟淡淡的笑了。她并不排斥朋友,但前提是:别妄图左右她。
水惟,你走路的时候,是不是感觉身外无物?罗纪修的语气有些迟疑。
是啊,怎么了?她淡淡的敛眉。
没什么,只是很羡慕。他笑,为她的防备。
她也笑了,为自己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笔,她看向一直盯着她看的他。
你对人的好奇心有几分?满分是十分。掐掉手中的烟,他的脸有些阴沉。
水惟愣了下,微微皱起眉。三分,最多三分吧。
为什么?周围的人引不起你的兴趣吗?有些焦灼,罗纪修来回踱了几步。
对啊。拿起笔,水惟不想感染他的情绪。
罗纪修瞪着她,许久许久,他转身而去。
学长?困惑的扬起眉,她看向他身边美丽的陌生女子。
你好,你就是水惟吧?我常听修提起你哎。她笑出一口健康的牙齿。我叫林琳,是他的青梅竹马。
别乱说,林琳。罗纪修面无表情的看向水惟的无措,语气却对向林琳。
本来就是嘛。林琳不服气的低声咕哝。
这样的剧情未免俗气的好笑,自嘲的轻笑,她为自己感到荒谬。你们慢慢玩,再会。
水惟。叫住转身欲走的她,罗纪修神色复杂的逼视她。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哦?水惟顿了顿,人类有时候真是奇怪的情感动物,她低笑。祝你们玩得愉快,成么?
不想再作停留,不想被任何人或事牵绊,她一刻不停的走了。她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让你慌张的,你只是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只是没有必要。
水惟,你出来。
抬头看到矗在门口的罗纪修,水惟蹙眉。起身走向他。没有理会自习室内的沸腾。
罗纪修不发一语的看着她,硬拖她离开了自习室。
你怎么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水惟清醒过来,看着反常的他。
罗纪修停住,为什么他不能像她一样平静的面对一切?!为什么他会处于如此被动的地位?!痛苦的拥住她,他低低的说,我喝了酒。
醉了?僵硬的任他拥着,她问。
没,但我想醉。他不知道他该拿她怎么办?这样痛苦的感觉,他以前不曾有过。
放开。莫名的感觉生气,他凭什么这样拥着她。
不要。固执的拥紧,罗纪修对她感到无奈,她甚至连挣扎都懒得做。
你到底要怎样?林琳呢?
你吃醋?他咧嘴想笑。
你认为可能?嘲弄的撇唇,水惟看着他垮下双肩,开始厌恶自己的口是心非。垂下眉,她开口,这样俗气的戏码实在有够无聊。
你——顿了大半天,罗纪修神情渐渐清朗。你是说,你知道长久以来我们的偶遇都是我安排的,林琳也只是为了刺激你?
我什么都没说。难掩唇间的笑意,水惟是真的想笑。
那你还给我装什么傻?!失控的大吼,罗纪修狂喜的拥紧她,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表示,你答应与我交往?
水惟难得被惊傻,她瞪着他,许久,只说出一句,我讨厌酒味。
水惟——他气极的吼。追上正在逃的她。
纪修。
看着主席台上神采飞扬的他,虽然她坐在最前排,可她却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距离。他和她是不同的,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慌。
看了他一眼,她起身离开。很多时候,面对自己的软弱,她习惯了逃避。
水,怎么了?
坐在影园的石椅上,她看着他走向她,低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看见你出去,就匆匆讲完,跟出来了。罗纪修笑着执起她冰凉的手,了解她的不安全感比任何人都重,他想宠她。
盯着他为她取暖的手,她鼻子微酸。纪修,告诉我,你是不是只是单纯的欣赏我走路时的盲目自我?
怎么这么问?点了点她的鼻头,他笑着揽住她的肩。但看到她眼睛里的执著,他沉默了。水,起初的时候,我的确是羡慕你那份我无法拥有的洒脱,但愈对你了解,我愈清楚自己心底的渴望,我希望在你行走时,身边能有个我。水,我想做你的依靠,能让你感觉安全,懂么?
月逃离乌云的遮掩,风从耳边轻缓的滑过,扬起她的发。
纪修。第一次主动的回拥他,她想她是幸福的。
水。他有些紧张,怕会听到她的不屑。
我喜欢你。
修,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了,一定要让我第一个知道,别让我有机会恨你,好么?
傻瓜,怎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你答应我,好不好?
好吧,不可能有那一天的,水,别多想了。
………
脑海中还回荡着他当初的誓言,现在却要面对这样的局面。她早该想到那么优秀的他不是放肆无为的她能跟得上的,但她却还是纵容了自己的梦,即便梦醒的代价是心碎。
水,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从后面拥住她,他看着水面映处她落寞的容颜。
她笑,看着水中他无事人一般的笑脸,感觉心凉得让人发抖。
水,你是我的水,所以,永远不要对我冷淡,好么?
好。她颔首,笑出了眼泪。
但是……但是来自纽约的入学通知书呢?为什么……他还是要瞒她?!
黑暗中,窗帘固执的飞扬着,她却无可歇止的想哭。她一直以为让纪颜帮她向他告别是对的,她不要面对分别!可……可是她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冲动的爬起身,水惟神情略显狂乱的打开大门,却——瞬间窒住了。
去干什么?环胸而立,他好笑的看着她的难以置信。
泪溢出眼眶,那一瞬间,
世界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