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缔约 ...
-
醇厚苦涩的味道在蓓蕾间绽开，雪夜静静地看着白瓷杯中散发热气的黑色液体，思绪飘回很久以前。
那时刚被带回组织没多久，因为训练，他每天将近有十六个多小时都呆在训练所里，除了温热的开水和带着点咸味和苦味的营养药以外，他接触的最多的就是鲜血的味道。
每次近身格斗训练时，他总是被打得一身伤，唇齿间满是铁锈般的腥味，他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但那个时候鹰落却对他说了，要习惯这种味道，要习惯这种感觉。
作为一位合格的杀手，是避免不了要接触这样的东西，只有习惯才能让他更加强大。
年幼的他迫于鹰落的强大，自然不敢反抗，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鹰落将一桶红色有些熟悉味道的液体倒在他身上。
那一刻，他马上意识到这红色液体的东西就是人血，身上黏稠腥臭的味道让他很是不自在，看出他不高兴的样子，鹰落手中的教鞭狠狠地落在他身上。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鹰落面前表现出对鲜血不悦的摸样。
直到很久以后，他开始出道，因为有一次他的目标是一位喜欢成熟桀骜不驯型少年的富家大小姐，但那小女生行踪太过于隐秘，唯一只知道的则是两个月后她会出席一场宴会，而他雪夜不得不在这两个月里学会抽烟喝酒。
鹰落当时得知了后，在组织里闹了好一阵，直到期限只剩下一个月时，生气了很久的鹰落最终还是才勉强让雪夜去接触。
而雪夜他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苦涩的滋味。
很不可思议，这些苦涩的东西总能让他静下心来，这也就是他除了这些从未去接触其他东西的理由。
指尖拂过温热的陶瓷杯，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瞬间，扬起的弧度落下，平静得仿佛他嘴角从未扬起过似的。
从楼上下来的白也有些讶异自己看到那不可思议的一幕，揉了揉眼，但坐在吧台旁的雪夜还是平静如常，眼神带着疑惑，他缓缓走到雪夜身边。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白坐在雪夜身边，语气像是相识许久的朋友般，自然地询问着雪夜。
“还行”
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雪夜的视线在度回到白瓷杯里黑色的液体里。
在吧台里假装帮忙实则观察这两人的贝斯有些沉不住气，一脸不爽地瞪着白，“白，我说你就算没出去过，不会连搭讪怎么搭都不知道吧？你看的那些动漫都看去哪了啊？”
“要你管，话说回来呀，你……”
白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本来想从与雪夜的对话中了解他这个人，结果被贝斯这花心大萝卜给打搅，害他的计划黄了。
两人目中无人地开始吵起来，雪夜暗示店长拿一瓶红酒给他，悄悄避开两个争吵中的人，习惯性地朝后院亭子走去。
亭子附近盛开着一丛红玫瑰，娇艳欲滴的玫瑰在荆棘丛中绽放着，给冷清凄凉的院子里点缀生命的颜色，他很喜欢这个地方，只有在这里，他可以安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不，也许就从鹰落强迫让他习惯鲜血的那时开始，他就只能在类似鲜血颜色的地方稍稍安心，放下心中一点点防备。
鹰落，鹰落，鹰落……
明明杀了你，为什么你还没从我生命中离去？
如果你再一次站在我面前，我想，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给杀了！
哪怕，你对我的执着，造就成你绝对不可能杀掉我的场面，但我还是选择把你给杀了！因为你，太清楚我，太了解我这个人。
而我，不需要清楚我弱点的人存在……
望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雪夜不自觉地散发出杀气，脆弱的玻璃杯被狠狠捏碎，碎片深深陷入掌心，熟悉的鲜血也混合着红酒从他手腕滴下。
出来寻找雪夜的白，不经意地目睹这一幕，玫瑰花丛旁蹲着一位黑发的少年，娇小的身躯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吹倒，猫眼大的双眸空洞地盯着掌心的鲜血，思绪似乎不知道神游去哪，白突然感到心中有股莫名的躁动，世界仿佛一下子寂静下来，他的眼中也只有蹲在玫瑰花丛旁发呆的雪夜身上。
他要知道，雪夜的一切，过去的一切……
不由自主地向雪夜走去，而向来警惕的雪夜也没察觉到白的接近，只是怔怔地望着掌心发呆。
“雪夜”白弯下腰把手轻轻放在雪夜肩上，像是怕惊吓到雪夜，口中的呼唤也不由得温柔起来。
温柔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雪夜本能地转过头，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满是怔愣迷茫。
潮水般的记忆尽入他的脑海中，白伸出手死死抓着胸口衣物，注视着雪夜的双眸也充斥着悲伤。
他终于知道了！
为什么雪夜总是连入睡都不安着、警惕着，
为什么总是用一副已死的目光去看着一切，
明明是个残忍的杀手，但却为什么拥有这么干净纯粹的灵魂，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了……
因为，雪夜他没有感情啊！
别人理所当然觉得开心的事情，他却不了解。
看到这些记忆后，白突然发觉，以往做过那么简单的事情，那是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
雪夜……“雪夜，我们一起旅行吧？”他不由自主地将心底最深处的话给说了出来，白皙宛如雕刻品的葱葱五指伸在雪夜面前。
旅行？
为什么？他不是说过，如果自己不做出选择，那就要带着记忆重生吗？
雪夜疑惑地看着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位笑起来有些淡淡悲伤，宛如书上说的神祗般的男人，他无法拒绝。
“我改变主意了！”看出雪夜的疑惑，他再一次勾起更迷人的微笑。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旅行？去很多很多地方游玩，去尝试很多很多你不曾接触过的事物，去看很多很多你不曾见过的战斗方式，去与很多很多不同类型的强者战斗，你，原意跟我一起吗？”不过，我更希望你能重拾当年纯粹的笑颜……
最后那句话，白并没有说话出口，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微笑着静静等待雪夜的回答。
脑袋一片空白，白的微笑让他的大脑停止思考，来这里差不多四天，他从未见过白的微笑，他也从不知道，有人可以笑得这么好看，周围仿佛镀上一层光芒。
游玩？战斗！
他除了战斗以外，还有别的吗？
更何况，还可以再一次感受到活着的感受吗？
他，可以答应吗？
雪夜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可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害了他的，不会伤害他……
望着雪夜的双瞳里像紫宝石般闪烁着异样柔和的光芒，白轻轻俯下身子，蜻蜓点水地在雪夜额头落下一吻。
“小夜，我唯一的主人，现在开始，我将伴随在你左右，一直……”
唯一？
唯一就是只有一个的意思吗？
那我，现在开始就不是一个人了吗？
朦胧中，雪夜缓缓勾起嘴角，好像，这感觉还不错……
淡紫色的光芒随着被吻过的额头进入雪夜的身体，白洁的额头浮现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蓦地，雪夜全身被淡紫色光芒所包围，神采奕奕的双眼也被疲惫占据，缓缓阖上。
“黑色曼陀罗花吗？还真的挺适合你的呢，代表无尽黑暗、死亡、神秘、高贵……”
白的眼神暗了暗，“这下子，雪夜成神后必须要继承那个了啊！毕竟，代表花的神可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还是个男的，看来被盯上也是时间的问题”
我们的旅行要开始了！小夜，虽然我不能直接干涉，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任何事……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
淡紫色光芒渐渐将拥着雪夜的白覆盖，拥着雪夜的白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般小心翼翼，在神秘梦幻的淡紫色光芒中的雪夜，那副干净得宛如新生儿般纯粹的睡颜，呈现出让世间万物都自惭形秽的纯洁。
小夜，一直在一起吧！
不过将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着你的……
望着熟睡的雪夜，白轻轻呢喃着，却不知道，能否将他想说的话传达于熟睡的人儿心中。
无尽虚空，纯粹干净的白色交织着美丽的淡紫，这梦幻神秘的色彩中，是谁将谁染上了自身的颜色，交织出如此干净绝美的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缔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