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千年之恋》purrain

7、第七回 夜 遇

　　转眼见农历新年到了，无论多少年过去，最重要的节日都是这天。济天寨虽是男人们的地盘，但是佳节将至，男人们也颇有心思的在寨子里张灯结彩，过节的气氛于是更加浓厚起来。不过对纪眉舒来说，有喜庆的当然图个热闹开心，但这越来越冷的日子也着实难熬。虽然里三层外三层自己已经被包的像个粽子，但还是抵不过那刀割一般的寒风。屋里点着炭火自然暖和些，但土气狼烟，呛的要命。不点火，便只能干冻着，坐着不消一时片刻，手脚便结了冰似的凉。每到这个时候，眉舒就开始怀念起21世纪，这里要是也有暖气该多幸福啊。。。

　　诗忆随着大当家他们回来之后，日子便不那么无趣，她时不时来找眉舒玩。虽然对眉舒来说，诗忆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但不知是因为古人都比较早熟，还是因为诗忆生在土匪窝，她和艾而朵虽年纪相仿却比她成熟很多。眉舒跟她闲聊到也觉得有趣。尤其是这小姑娘总是程哥哥长，程哥哥短的，一看便是个深陷进那个俏程昊无边魅力中的小花痴。

　　“程哥哥给了我一个荷包，姐姐看好看吗？”不知什么时候，小花痴又钻进眉舒的屋子。

　　“诗忆啊，程昊那个小破孩总是一副扑克脸，到底有什么好的？”，眉舒有时候觉得诗忆的花痴是情有可缘，有时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扑克脸？什么是扑克脸？”诗忆一脸不解，她当然不会斗地主，争上游，“不过哥哥怎么是小破孩？哥哥可比姐姐大两岁呢！”

　　“我是说，你的程哥哥，永远像是别人欠他几掉铜钱似的，从来不见一个笑脸，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眉舒想起程昊的眼神，还禁不住一哆嗦。

　　诗忆听了她的话，眼神也黯淡下去，“哥哥不开心，所以才不笑。”

　　“怎么？做侠盗不是他的志向？”之前说劫富济贫不是说得挺带劲的？

　　“侠盗只能解救少部分人，现在兵荒马乱，那昏君翻新了皇宫，又修别苑，今年大旱很多地方颗粒无收，课税却丝毫不减，到处都开始造反起兵，各姓人马都自立门户，想着改朝换代。苦的，还是老百姓。”诗忆说着轻轻叹气，“程哥哥是想要全天下的百姓都脱离苦海。。。”

　　“做救世主，谈何容易呢？”眉舒也跟着叹气，自古，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且，哥哥还要手刃仇人。”诗忆说着，目光凛冽。

　　“仇人？什么仇人？”眉舒纳闷，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仇人？

　　“杀父仇人。”诗忆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杀父仇人？眉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21世纪，杀人偿命，但这是警察的责任。而如今这乱世，最不值钱的，大概便是人命。来到这里一月有余，这是第一次，她意识到，这里和自己过去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不是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不同，不是说话拿腔拿调的不同，而是一种本质的区别，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血淋淋的，充满残酷的世界。

　　除夕夜，寨子里点起大红的灯笼，平日的练武场上席开数桌，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眉舒趁着热闹随便吃了些，禁不住那寒风便独自先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屋却发现桌上摆着一个大盆，凑上前去一瞧，是满满一盆的炭。不过和平时用的不同，那炭是银色的，她还是有点常识，认出这是无烟的炭。这炭可不是容易搞到的东西，在寨子里还没见别人用过，是谁放在这里？眉舒纳闷，她晚上出门之前还没有这东西，于是反身出屋四下张望，却不见有一个人影。

　　新年过完便是元宵节。眉舒再也在寨子里坐不住了，来了这古代也有近两个月了，她还没踏出这山寨半步，显然，一直留在寨里永远不可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必须要去外面走走。诗忆这几天都在闹着要去赶山下元宵灯会的热闹，眉舒顺势就拜托诗忆带自己和艾而朵一起出去开开眼界。终于，让她盼到这么一 天。。。。。

　　元宵灯会自古有之，即使到了现代大家还是乐于赶灯会猜灯谜。现代的灯会眉舒到也赶过几次，古代的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眉舒和艾而朵跟着诗忆一起来到市集，看到人潮涌动，男女老少样样齐全（济天寨里只有壮汉= =|||），立刻开心的合不拢嘴。看这个也新鲜，看那个也好玩，比以前诺丁汉的Goose Fair还有趣，早把下山找方法回未来的事情忘到爪哇国去了。。。

　　猜了几个灯谜，诗忆拉着她们去逛小摊买了些姑娘家的小玩意儿。这时眉舒看到卖糖葫芦的小贩，立刻冲了上去，在应该的时候，她可常听中国来的留学生说起它，口水哗啦啦！

　　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根镜糕，眉舒恨不得自己此时变出第三只手来。几个姑娘东边凑凑热闹，西边瞅瞅好玩，随着人流缓缓移动。眉舒东瞅西瞧之间，恍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她记忆犹新，可是，那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个人，朝那身影挤过去，几乎挤到她的近前，眉舒睁大眼睛，浑身的寒毛都竖立，头皮顿时炸开，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在地上。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华清池畔那个算命的女子是谁？！可是，这明明是一千多年前，她却和那日眉舒所见时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一身古时的长裙。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穿越了？眉舒满脑子的问号，两步追上去，抬手几乎要触到那女子肩头的瞬间，她竟转过身来，看着眉舒，浅浅一笑。而这一笑在眉舒看来却无比的诡异，她几乎要尖叫出来。

　　“姑娘还记得我？”那女子轻轻一抬嘴角。

　　“你到底是人是鬼，怎么会在这里？”眉舒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呵呵，既不是人，也不是鬼。”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过姑娘可以叫我羽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跑来这个鬼地方，对不对？”眉舒抓住羽寄的衣袖，已经顾不得她是人是鬼，“你能帮我回去的，对不对？”

　　“眉舒姑娘，”羽寄轻叹一口气，“你既然认为是我把你带来这里，就应该知道，事情结束之前，你是回不去的。”

　　“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能帮你做什么？”眉舒几乎崩溃，果然是眼前这个女人搞的鬼！

　　“你自然是有用处的，而且是重要的用处。”羽寄缓缓垂下眼帘，语气竟有些忧伤，“有些事，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到底是什么？你明白告诉我，假如我纪眉舒做的到，一定竭尽全力，然后你就要送我回去！”眉舒声音都颤抖起来，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难事非要她这个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穿越千年的人来完成。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了那时，我自然会告诉你。”说罢，羽寄转身，她的影子渐渐淡去。

　　“别走，你到底是什么？”眉舒伸手试图抓住她，羽寄的裙角却在她的指缝中化为空气。那个叫做羽寄的女子，仿佛从没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顿时，四周吵闹起来。眉舒这才发现，刚才和那女子说话间，仿佛处在另外一个空间，那时周围一片死寂，热闹的灯会消失了，这个世界好像都消失了。而那女子走后，一切都恢复平常，四周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潮中，她却觉得刻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