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千年之恋》purrain

5、第五回 浮 萍

　　议事厅里，众人听了韦一墨的分析纷纷点头赞同。在这个非常时期，与其大张旗鼓的捉拿劫匪，不如用一招瞒天过海来掩人耳目。

　　“那这两位姑娘该如何。。。才好？”韦一辰转身问赵叔元，“处治”两字却生生被他咽下。

　　“公主若想去京城，恢复身份，程昊愿护送公主到朱雀之处，一定亲手把公主交给魏家。”程昊盯着眉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程大哥，你疯了？”一旁的韦一辰最先跳了起来，“你送她们去，不是送死吗？你以为姓魏的真的不追究是谁劫了公主？”

　　“是我把公主劫至此地，当然要完璧归赵。程昊贱命一条，他们要，拿去便是！”程昊对韦一辰的警告并不在意，冷哼一声。

　　“不要争了。”贱命？怎么能是贱命呢。。。不知道一千多年以后有多少人砸锅卖铁的也要整成你这个模样吗？这么俊俏的人，因为我纪眉舒被砍死了，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啊！再说，即使自己被送回去，也不过会更快露馅罢了，她哪里当得了什么藩国公主。眉舒想到这里，干咳了两声，“那个。。。各位。。。英雄？小女子流落到此处，命是大家救的，也就是这济天寨的了。我。。。本人。。。在下。。。并不图什么荣华富贵，现在又失了记忆，只想留在熟悉的地方，不知道英雄们能否收留我们主仆二人？”

　　在座的几个男子听到眉舒的话都是一怔，程昊的嘴角向上微微一扬。

　　“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怎好和我们一干只懂武功的粗人同宿一寨？传出去。。。”

　　“从今天起，”眉舒打断赵叔元的话，“这里再没有什么藩国公主，只有我纪眉舒和我妹妹艾尔朵。也许我的确是大贵的出身，曾经也算是千金之躯，不过，就当作一场梦好了，现在梦醒了，我只是个普通姑娘。也希望大家称呼我眉舒，而不是公主。”眉舒说罢，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个目瞪口呆的男子，露出浅浅一笑。

　　“眉舒姑娘放得下？”端坐在对面程昊此时稍稍顷身，眼里竟有一丝笑意。

　　“有何放不下？”纪眉舒哈哈一笑，反正自己本身也是个背包客，十六岁以来都是过着自力更生，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根本不知道所谓公主的生活是怎样奢华。无欲，则无求。眉舒的脸色一沉，做大义凛然状，“锦衣玉食，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能和各位英雄一起经历一番反清复明，啊，是反现时昏君的大业，眉舒便不枉此生了。”

　　眉舒说的慷慨激昂，众人也听得心潮澎湃。如此胸襟见识的女子，贵为一国的公主，却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身份，地位，财富与他们一帮说的好听是义军，广为流传是土匪的男人们同生共死，实在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许少伯此时已经偷偷走到墙角抹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姑娘这么信任我济天寨的兄弟，赵某在这里先谢过。我们的另一位当家现在不在寨中，眉舒姑娘先在厢房住下，等当家回来再看是否给姑娘建个别院。现在只能委屈姑娘了。”赵叔元听得眉舒的话也颇为感叹，似乎没有不留下她的理由。

　　“谢过赵大哥。眉舒随遇而安，不敢劳烦大家再兴土木。”看到几人的反应，眉舒在心底悄悄松一口气。诺定汉大学戏剧系的文凭可不是白拿的，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入夜。

　　一阵残风卷起庭园里孤零零的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便不知去向。一片萧索。

　　眉舒斜依在窗棂旁，晚风扬起她额前的一缕刘海。她望着窗外一片漆黑寂静，唉声叹气。只听过，穷人没娱乐，留学生没娱乐，大家怎么没说过，古人没娱乐？！现在是什么时候，连手表都没有的她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若是以前，此时她也许在人声鼎沸的餐厅打工或者和Maggie他们去clubbing，真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啊。。。。现在想想，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情，怎么好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

　　不知是听到了眉舒的叹息，还是受了风，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艾尔朵走上前来，披了一件外袍在眉舒身上。

　　“艾尔朵，”眉舒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转头问她，“我，在失忆之前，是怎样？在藩国的生活，是怎样？”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自己这个身躯的主人产生好奇。那个藩国的公主，是高傲？是乖巧？或者。。。只是一个命运的傀儡？

　　“公主以前。。。。十六年都居于深宫，因为身体不好，从来不离开寝宫半步，连日常的请安都免了。。。公主总是咳，很少笑。。。。”艾尔朵只是几句话，便描出一个她可以想象的形象，一个灰色的影子。。。。

　　“公主为什么不想嫁进魏家？我听大王说他们也许会快就能夺了天下。做王妃不好吗？”艾尔朵一脸不解，即使把过去的浮华生活忘记了，人，都是想往更高的地方走，不是吗？

　　“艾尔朵，”眉舒望了她一眼，目光又飘向窗外，“你并没有失忆，从小长在宫中，难道不厌倦？”

　　“艾尔朵只要侍侯好公主，怎么都不会厌倦的！”

　　“你还小，怎么会知道，宫，宫是一座披着七彩衣裳的牢。。。。自古以来，藩国也好，中国也罢，有多少女人的灵魂，身体都囚在这座最宏伟的牢里。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有知事有能力的正常女性，我怎么会傻到把自己送进那座牢里去？”眉舒知道，十四岁的艾尔朵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没关系，她只是说给自己听。如今的纪眉舒，就好比大海上的一片浮萍，也许下一刻便被一个小浪吞没，也许，会随波逐流到某个世外桃源，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但她不能眼睁睁的把自己放逐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