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情》林章

4、缘起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广寒宫里永远都是同样的画面，千年如一日。这里是一个开放的囚牢，囚困了一个千年的灵魂，万年的哀愁。这里是一个无墙的城堡，拘锁着挥散不尽的寂寞与孤独。

　　时间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当你想忘记的时候，它深深刻在脑海里；可当你想记起一些东西的时候，它却早已流逝。

　　时间的车轮慢慢地向前滚动着，人世间不知道经历多少次的烽火与硝烟，当一切重归于和平，已不复当年耕种的痕迹。那留在世间的男子，不知道经过了几世的轮回，如今，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的自己？

　　嫦娥已不再是夕日的嫦娥，寂寞那堪红颜老，仙家也有仙家的宿命，有着神仙的无奈。孤独寂寞的生活早已把一个热情的年轻女子消磨的没了一丝生气，现在的她连回忆的勇气都没有。

　　是啊，原来回忆，也是需要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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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羿，你给我出来！”一声女子的大喊，把正准备休息的一对人儿惊起。

　　后羿有些尴尬地看着嫦娥，“我出去看看。”

　　嫦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没有出声。出声又能如何呢？是自己的始终会在自己身边，不是自己的强留又有何用？看着自己的丈夫步出屋外，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外面的两人谈的怎样了，看向窗外，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亮了。他还没有回来呢，是不能？还是不想？

　　将散落下来的发丝向后拢了拢，天都亮了，或许梦也该醒了。起身开了门，发现后裔竟是靠在门边睡着了。不忍吵醒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还是和出见时一样俊朗的面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皱纹。

　　轻轻覆上长着厚厚的茧子的手，宽大而有力，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给了自己依靠的力量。

　　睡着的人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

　　“嫦娥。”呼唤着眼前人的名儿，挣扎着要起身。

　　挽着手臂将他扶起，“怎么不回屋里去睡？也不怕着凉。”责备中满是关怀。

　　“怕吵醒你。我身子好的很，也不怕夜风吹。倒是你，有没有睡好。”

　　怎么可能睡好啊，可是出口的却是另外一番话。“还好。睡到刚才起身，你先去躺一会儿，等做好饭在叫你起身。”

　　也不等后羿有所回答，就拉着他到床上躺下。

　　看着他睡下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后羿给抓住了一只手。

　　“嫦娥……”看着嫦娥的眼神有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怎么了？”

　　“没，没什么。”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话说了吗？原来也会有没话说的时候啊，从前那般有无数话语，像是永远也讲不完的感觉已不再了吗？

　　“睡吧，我去做饭了。”

　　“恩。”慢慢放开紧抓着的手。

　　看看消失在门前的身影，后羿有种错觉，不知什么时候，嫦娥就会像刚才那样，悄悄的离开，然后是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想到这个可能，后羿就有一种身体与灵魂被剥离开来的感觉。

　　隐瞒，或许会是一个不让大家都受到伤害的办法。

　　心一点一点地被加重，一点一点地下沉，眼一点一点地阖上。

　　沉睡中仿佛听到嫦娥的呼救，远远地看到嫦娥被一个人给拉走，自己拼命地追赶，拼命地伸出手来想抓住，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总是差了那么一小段。

　　终于嫦娥被带离了自己的视野，自己颓然地倒在天地间，发出另人心碎的嘶吼，声音在天地见回荡，却激不起任何的回应。

　　“后羿，后羿，你快醒醒。”睁开散乱的双眼，眼前的人影慢慢地清晰。

　　看到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后羿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把头埋进嫦娥的怀里，像是要将自己揉进嫦娥的身体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两个人的真实存在。

　　感受到了怀中人不安与激动，嫦娥回抱着后羿，眼前的人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永远是坚强与不屈的象征的后羿吗？

　　怀里的人看起来是那么脆弱，脆弱到只需要自己的轻轻一推，就能击溃。

　　“嫦娥，嫦娥，嫦娥……”怀里的人不断重复地呼唤着。

　　听着心爱的男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声音饱含了多少深情，饱含了多少辛酸。

　　泪慢慢地从那双温柔地眼中，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嫦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答应我，答应我。”

　　嫦娥没有回答，只是抱的更紧了。

　　多么想回答眼前的人，自己永远都不想离开的，可是，想到不久前也有一双哀怜无助眼睛对自己的乞求，嫦娥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不想让自己的哭声从嘴里出来。

　　过了许久，感觉后羿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

　　嫦娥擦去脸上的泪水，将后羿从怀里推开，“后羿，我做好饭了，起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