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炒蛋》果果木

1、番茄炒蛋

　　One

　　她位置换过来的那天，我正在关窗户，一转身，看见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粉嫩粉嫩的脸立刻变得红润。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说了句“番茄？”
　　“你在叫我吗？”
　　她指着自己问，笑容融化在酒窝里。
　　“嘿嘿，没呢。突然想吃来着。”
　　我按上窗户上的扣，暗了一地——我桌。
　　谁知，她的眼睛瞬时发了光，以70分贝的高音问我，“你也喜欢吃番茄的吗？是真的吗？”
　　我说，“呵呵，一般，不过更喜欢吃蛋。”
　　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那我以后就叫你炒蛋好了，番茄炒蛋，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恩，永远都不分开了。

　　很久之后，我才猛然醒悟。
　　其实分开不分开，我们又能做主的了什么呢？

　　我问她，为啥换过来？
　　她嘟哝着嘴，说，为了个人。
　　我厚着脸皮说：“没办法，这年头衣服穿少了，魅力就藏不住了。”
　　她说：“这都被你给发现了啊，炒蛋”说着就是一拳。
　　很轻却很疼。
　　这让我不由得想起石头的那句话：物极必反。
　　痛到极点便是快乐。
　　我揉揉胳膊，自言自语说：不痛不痛。
　　然后默默地留泪，是第7天了。

　　番茄说，人要充满斗志！说完，就又使劲地给了我一拳，不偏不离，中了左腹，不疼却吓人。
　　番茄冽着嘴说，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说完吹了吹拳头，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诗：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时候，我会学聪明，在她要预热出手前，就早早紧握拳头，绷紧肌肉，只等她那一不速之拳。
　　结果是：我握了10分钟的拳头，她还没下手，我哭着笑着求她下那一拳给我解麻。
　　她说：嘿嘿，你看，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变被动为主动。
　　说完抡起拳头。
　　“啊——”

　　Two
　　番茄其实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只不过她把人情味理解为下回使的拳比上回轻，我对此不作任何感慨和反驳，理由是我不留意看到了她桌板下紧握着的拳头，和番茄一样红润，红了整个世界，润了她的心。

　　我问番茄：“我的《萌芽》在哪？”
　　“在你嘴里呗”
　　“别胡说了，《萌芽》到底在哪里？”
　　她指着我的门牙说“不是在这，那还在哪？”
　　我笑得直不起身子，说“吐血大甩卖啊——！”
　　她紧接着道：“一元一斤。”

　　有一次，石头叫我，挥了半天的手，我才明白，是叫我挪个位置让他看番茄。
　　我想，他又找到了他的指南针了。
　　番茄笑而不作答，只是要我回复他：
　　好好上课。

　　番茄物理考59分的时候，我考了67，说实话，我真想捐赠一分给她，但却没能够。番茄的物理其实很好，一次唯一抄我的那题错了，结果被老班叫去训了，原因是，其他的错可以原谅，惟独这道题目不行，天天讲。而我则在她被训的时候悄悄地改了，不幸改错了，结果我们就一起被训，却笑得不亦乐乎。

　　我想，青春的滋味就在于此吧。
　　酸酸甜甜，却都是最真的记忆，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Three

　　番茄似乎很自然地进入了我的生活，很顺利，没有一点滞留。
　　我每天还是照旧地开窗户，沉默一段时间，闻闻落叶的气息，忽地听到阳光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紧紧地关上窗户，也关上了心扉。

　　番茄说：“炒蛋，我们去买情侣手表吧？”
　　“哦。”

　　我想，莫不是番茄，我怕是从此看破尘世。
　　我想，莫不是番茄，我怕是多愁善感了此一生了。

　　番茄说，炒蛋你有一种气质，很特别。
　　我问，是什么？
　　她说：“忧郁得也让人着迷。”
　　我笑笑，苦涩独自品尝。

　　Four
　　入秋时分，雨自然沾有几丝惆怅，随着落叶飘落，剥落心里缕缕氤氲，然后独自在这即将残尽风雪的季节，开始收集心情。
　　只为了他。

　　当我再次想起石头的种种时，是看到番茄的那块情侣手表在他那里。
　　我不解却又理解。
　　很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问番茄，你现在可以说是为了谁了吧？
　　她没回话，指了指戴在我手上的表，又是那么浅浅地笑，笑得一点痕迹都不留。以至于到后来我想要回忆寻找些什么，却突地发现我从来没了解过她。
　　一如对他。

　　她不说话了。
　　第3天．

　　番茄不会因为临考而变得沉默。
　　可她却沉默了。

　　第5天，番茄捧着《现代汉语字典》，说：“炒蛋，你看，以后你有小名了。”
　　我挪头一看：
　　操蛋。

　　然后是取之不尽的沉默。

　　我总觉得我像是迷失在虚幻里，徘徊不定，踌躇不前。
　　啊，终究还是一个人。

　　Six
　　夜色迷蒙。
　　冷风贯耳。

　　番茄和炒蛋的对白终究变成了炒蛋一个人的独白。

　　炒蛋，你知道吗？石头和我说，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
　　那又怎么样？
　　说不定，他喜欢你啊。
　　呵，可我不喜欢他。

　　然后是揪心的痛，痛彻心扉的痛，私心裂肺的痛。

　　番茄，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
　　手表。
　　哦。
　　恩？
　　我以为，他喜欢的是你，所以……
　　何以见得呢？
　　他老是看你。

　　莫不是从头到尾，我只是个配角，我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石头的幸福却是从我这穿过的，不迟缓，不停留，然后稳稳地驻足在番茄的身上。

　　石头说，感情亦是一种感觉。
　　我抬头望望他，感觉很远。

　　番茄，要我告诉你吗？石头，他喜欢的是你。
　　恩？
　　番茄，你是我永远的番茄，对吧？
　　恩。
　　那，给你。
　　什么？
　　From stone , to tomato.

　　半分钟的沉默，犹如半世纪的静谧。
　　静谧地压抑着每个人的幸福。

　　该是退场的时刻了。
　　悄然而退。
　　全身而退

　　Seven
　　炒蛋，你为什么不喜欢石头呀。
　　我看看番茄那明眸，似觉有股清澈的纯真袭来，来不及防备，却早已沦陷。
　　于是沉默。

　　怎么能再喜欢上他呢。
　　才刚分了呢。
　　分得难舍难分，
　　分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很久之后，番茄告诉我，其实每个人都很孤单，没有谁能永远是谁的谁。
　　我点头默认。

　　只是
　　我还叫她番茄。
　　她还喊我炒蛋。

　　只是
　　她又是谁的番茄了呢？

　　只是，
　　所有的结局还来不及准备，就预言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