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尔同消万古愁》寂舞天

3、与尔同消万古愁

　　在几经周折后，我终于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见到了她。
　　——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见到我，她低低地笑开了，“说罢，寻我何干？”
　　“在下为传闻而来，想问前辈几个问题。”我恭敬地抱拳行礼，眼角瞥到用来锁住她的，碗口粗的锁链。
　　她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说。”
　　虽然岁月将她的年华抽走，但她的一双眸子仍旧美得惊心动魄。
　　“你……后悔么？”我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她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后母。以致众叛亲离。后来更是疯狂地杀了数百人无辜之人，被执政官判处终生监禁。
　　因为她曾经是声名鹊起的秦燕女侠。
　　她闻言一怔，下一刻却放声大笑起来。尖锐的笑声在地牢里幽幽回荡，听起来无比刺耳，无比心酸。
　　“为何每个人都问这个问题？”她笑得泪水不住地往下落去，伴随着几十年来的倔强。“我为何一定要后悔？就算是当初二哥将刀架于我脖颈之上，我也从未后悔！”
　　她苍老的脸上，带了些许凄凉，些许疯狂。
　　我开始……有点可怜她了。
　　终于，她止住了狂笑，变成一脸的平静，“还有什么问题么？今日我心情甚好，可一一为你解答。”
　　我顿了顿，“没有了。”
　　她望着我，似乎有点不明所以。
　　“所有的问题我都想通了。”我冲她展颜一笑，“本来还想问你为什么不杀出地牢重获自由的，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沉默了一下，“是因为无脸见人才……”
　　“不。”
　　我打断了她。
　　“那是为什么？难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她不明白我为何会否定她的回答，还否定得如此肯定。
　　“因为你是雪。不是秦燕女侠。”
　　我扔下这句话后，离开了。

　　有阳光的世界真是温暖啊……
　　我笑。因为我内心的悲哀。
　　她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久到世人几乎要将她遗忘。她是否也快要将自己遗忘了？
　　将来是不是也会有这么一天，我变成另一个她？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总是在最不经意间遗忘了自己。
遗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活着，遗忘了自己的初衷。
我父亲曾与我笃定，不出十年，我必定会忘记自己如今的信仰。但我也与他笃定——纵使世事沧桑变幻，我守我本心永远不变。
秦燕女孩当初不想继续被后母当做收买人心的棋子，而不甘心地挣扎。悲哀的是她挣扎过头，反倒伤害了许多无辜之人。
我不知道那之后有多少人的信念幻灭了。
但我想，我不会的。
我与自己笃定。与命运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