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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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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月色盈屋,两人都没有睡意。索性披衣而起,云朗星舒,两人缓步穿梭在斑驳的华光里,青草拂过光裸的脚踝,窸窣微痒。
颜路含笑,拉着张亮的手往前带,侧耳细听,不远处的山谷里有野兽的低吟。圣贤庄的后山稍微有点陡峭,有一道铁链衔接着对面的山坳。
几个跃步就到了链条中间,颜路施施然地坐下,被猎猎的山风一吹,脸色如玉,银灰的发丝飘扬,在他转脸示意张良过去的时候,凌乱地洒了那饱满的额头,张良坐到他身边,看到那眼角的细纹,脑门一热,已经把脸埋在了温厚的胸前。
“子房,我知道,这次你回来是为了道别,我都知道。我亦明白,即便我不匀,你也毅然决然,更何况我不是会用情困住你的人。”颜路静静地道,轻轻拍着张良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发,“你去吧,这漫天的星,就像……”
“就像什么?”张良抬头,只看到颜路尖瘦的下巴,那里隐隐的青色胡茬。
“我望着它们,如同望着你。”
“无繇。”张良正色,“分离是为了重逢,这暖风再起之时,说不定是我归来之时。”
颜路倏尔用手指挡住了张良双眸,悄声道:“子房,闭上眼睛。”
眨眨眼,张良顺从地阖起眼,只是留了一条小缝,颜路扑哧地轻松笑了。张良终于是感到一只细长的手指缓缓覆在眼睑上,他不由得也笑了起来,睫毛扫过手指骨节的凹处。
一种柔和清凉的触感碰上张良弯起的嘴角,颜路唇舌里弥漫了清如水的莲子粥香,又带有南国荔枝的糯粘甜腻,张良微颤,想要睁开眼,颜路的手指却增加了一根,把他的视线捂得死死的。于是,张良衔住那片软嫩湿滑的下唇,用力地吮咬,直到尝到咸腥的血,才忙不迭松开。颜路的舌尖捣搅着口腔里的软腭,近乎最里的悬雍垂。
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下颌在仰起的颈脖蜿蜒,在月下白皙肌肤上的水痕,艳红的唇色以及整齐的贝齿,颜路看着看着,整颗心都要融化一般。张良的不能视物,使他对触觉听觉分外敏感——峡谷山陵里充满了情与爱。
不知过了多久,唇瓣分开,颜路提了袖口细细为张良擦去溢出的银丝,温然地看着他,静静的不说话。张良打开双眼,一点一点的荧光浮在空中,梦幻幽美,颜路圆润的指尖上正停了幽绿的光芒,张良抬肘欲要把它握在手心,可惜那小虫振翅随着旁边兜圈的伴侣飞走了。
张良用指腹抹去颜路唇上的血丝,红肿的唇瓣鲜艳欲滴。
荡着双腿,相互偎依。张良眼里有不舍,他想问他会不会等他,但他鬓边丝丝缕缕夹杂的华发逼得他的话吞回腹中。颜路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如果有一天……子房,你会怎么找我?”
“踏遍天下寻你。”
“你呀,到时候,来这儿坐坐吧。”
第日,张良的背影被拉得很长,一身如竹青衫衬着踏雪骏马,踌躇满志,风流俊雅。他的胸襟,现有了一人,再有了天下。伏念陪着颜路,在这个圣贤庄最高的阁楼飞檐上眺望。
“师弟,你也该出庄了。”
“是啊。”
“至少先拿回你含着出生的那枚玉。受伤,缠绵病榻数月,虽说年月不饶人,但按理,你的体质不该如此。”
“这是一劫,一生唯此一劫。”
“……星辰告诉你什么?天命有定,先窥后改,逆天矣。”
“圣贤庄内文派之主,谁得善终?行阵八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观星探典,修身养性,境界如云。念,我求你担待他一回。”
“路,你不说我也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