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殇》天外一水

5、香消（一）

　　寻欢并未如答应容寻安那般次日再去找他，因为皇后发了脾气。

　　“欢儿，你怎么可以和那个孽种待在一起！”昨晚皇后说的这句话深深印在寻欢头脑之中，寻欢不会忘记皇后说那句话时候的模样，是狰狞的不甘心的。寻欢不知道，她的“母后”究竟对玉贵妃母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如此这番？但是，这句话确实让寻欢觉得不舒服。

　　皇后吩咐了，长公主三日之内不准迈出永福宫一步。

　　“彩蓝，昨日的事情我不是吩咐了不要告诉母后吗？”推开桌上的针线，寻欢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确实没有将公主和四皇子玩耍的消息告诉皇后，请公主相信奴婢！”彩蓝跪地，一脸无辜。

　　对于彩蓝，寻欢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但是她言辞恳切，也不像撒谎。只是，若是皇后的吩咐，她怎会不从？

　　“好了，我也没有怪你。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不喜欢。”寻欢双手撑着下巴，淡淡道。

　　“奴婢谢过公主！”

　　看着屋内繁华的装饰，想着那偏僻幽静的冷宫，寻欢就会想起昨天那个可爱的孩子容寻安。可是，现在怎么出去啊！自己哪能违背“母后”的命令？看来只能三日后再找机会去看容寻安了，寻欢想。

　　大昱王朝的公主皇子，自出生到成年皆是与其生母居于同一宫殿，妃嫔的宫殿均会开辟出侧殿作为公主殿和皇子殿，只有待到成年才会有属于自己的宫殿。而每位公主皇子都会有教其诗词，琴棋，书画的老师，当然，也有些不受宠的皇子公主那就不在其中了。

　　寻欢前世便喜欢诗书，诗词之类的东西对她自然不是难题。只是这琴棋，书画可就不懂了。

　　而今天，夫子教的正是书法。

　　看着夫子提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下几个大字，寻欢慢慢凑过去。

　　“难得糊涂！”寻欢轻轻将这四字念了出来，老夫子的字写得确实是好，笔力劲挺，龙蛇飞动。

　　“公主殿下，今日我们便学这四字。”夫子放下笔，看向寻欢一脸严肃道。

　　“夫子，寻欢不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寻欢以手扶额，一双眼睁得老大，直勾勾看着夫子，好奇问道。

　　听到自己疑问后，夫子惊诧的眼神没有逃过寻欢的眼。

　　“殿下，这四字说的就是做人不能糊涂，要时刻保持精明的意思，公主可明白？”老夫子的语气很是敷衍，可能他并不相信寻欢一个九岁的孩子真的会理解这么深刻的道理。

　　“夫子当真这么看？”寻欢虽然不知道大昱王朝怎么会流传郑板桥的“难得糊涂”，但是这夫子的理解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

　　“公主殿下莫不是有何疑问？”

　　“所谓难得糊涂，说的是为人处世要进退有度，该糊涂的时候就糊涂，事事看得清明说不定还会带来祸患！”正如，那晚她听到了皇后与兰悠的对话，可是她必须装糊涂。首先，她只是个九岁孩子，说的话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其次，那也只是她自己一人所见而已。

　　“夫子觉得如何？”寻欢吹了吹额前碎发，调皮问道，那模样当真是灵动可爱。

　　“公主，老臣愚昧！”老夫子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还时不时摇头晃脑，那模样就是典型的古代文人。待反应过来，老夫子拱手行礼，一脸愧色，许是真的明了寻欢话中之意亦或是其它。

　　寻欢感觉到老夫子不可遏止的惊讶和严重赞赏之色，也是，一个九岁孩子哪能懂得这种大道理？寻欢只希望夫子以后不要再把自己当成九岁小孩那样“愚弄”了。

　　提笔写下“难得糊涂”四个大字，寻欢的字便如她的人温婉平静却在某处笔锋一转，飞扬飘逸。虽是方方正正，没有老夫子的字那般有韵味，但是寻欢自认为自己能写成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

　　老夫子凑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连连点头。

　　“不过一日，公主殿下的学识和书法便有了如此进步，老臣佩服！”夫子赞赏道，脸上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寻欢谢夫子夸奖，日后还望夫子教导。”看着自己写下的方方正正，略略倾斜歪扭的四个大字，寻欢想，“难得糊涂”也是在这宫中做人的道理不是吗？

　　就这样，和夫子学习了三日下棋，书法，寻欢终于可以出永福宫了。

　　冷宫。

　　“母妃……母妃……”容寻安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肚子饿得不停的响，叫嚣着要吃饭了，他不得不去唤醒自己的母妃玉贵妃。

　　玉贵妃双目无神，望着红霞染满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彷佛根本没有听到容寻安的呼喊，因为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保持着那个痴望天空的姿势。满头长发就那么披散着，青色的襦裙上沾满了灰迹，谁曾料想宠惯大昱后宫多年的玉贵妃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容寻安并没有停止呼喊，并没有停止拉扯慕玉儿的衣袖……

　　就在容寻安眼泪快要流出来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玉贵妃眼里一阵惊喜闪过，急忙看向冷宫大门处，却一瞬又恢复了落寞失望的样子。

　　来人身着宫女服饰，却又不像普通宫女，慕玉儿却是知道那人便是敏贵妃的贴身侍女凌芷。

　　“奴婢凌芷给玉贵妃，给四皇子请安！”自称凌芷的宫女跪地行了个礼，然后径直走到玉贵妃与容寻安身旁。

　　“我们娘娘吩咐奴婢给玉贵妃和四皇子准备了吃的，娘娘说了，皇上正在查这件事，相信不久之后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容寻安也是知道凌芷的，敏贵妃身边的凌芷姑姑曾经扶起过摔倒的他。所以，寻安早就接过凌芷递过来的食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而玉贵妃却在听到皇上两字时双眼一亮。

　　“皇上……凌芷，你说的是真的吗？皇上真的相信玉儿吗？”顾不得贵妃风度，慕玉儿冲过来抓住凌芷的衣袖问道，声音里是满满的期待和一丝丝紧张的交杂。

　　“奴婢岂敢欺骗娘娘，我家娘娘与您多年来情同姐妹，又怎么会说这些话糊弄您呢？只是，娘娘您可得保重身体，吃好睡好，让皇上瞧见您这幅模样肯定会心疼的。”凌芷笑了笑，说着，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粥递给慕玉儿，“玉贵妃娘娘，这是燕窝粥，您就趁热喝了吧？”

　　“好，敏儿，我相信你！”话一说完，玉贵妃便端起了那晚粥，几口几口喝了个精光，她并没有看见凌芷眼中一闪而过意味不明的目光。

　　凌芷满意一笑，待容寻安和玉贵妃吃完了便小心翼翼将碗筷收拾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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