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爸难当》谋汉

30、遭遇意外

　　兰芷若第一次来到陆川的家，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竟完全没有个下脚的地方。沙发上，茶几上，餐桌上到处是一片狼藉，连门口的玄关处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空空的酒瓶。
　　“你是破产了吗？”
　　陆川头也没回，松了松领口：“最近没心情收拾，你自己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会儿。”
　　刚刚接自己的时候一副丰富翩翩佳公子的做派，可来到他家连一块称得上干净的地方都没有，兰芷若犹豫了一下，在餐厅的椅子上稍稍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
　　“白水吧，我马上就要着手准备演唱会了，秋玲姐告诉我要好好保护嗓子。”
　　“嗯。”陆川到了水递给她。
　　“看你心情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试探着问。
　　“没什么事，这是我姐跟我要的文件，给你。”陆川从书房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我真搞不懂她，需要文件的话我寄给她不就好了，干嘛还要你带过去，给你添麻烦了。”
　　兰芷若笑着说：“客气了，我明早就飞回B市，交给我的话能更快一点。倒是刚刚你来接我，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你知道的，做我们艺人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气总是需要借助一些新闻来炒作的，晚上的时候那么多的记者在周围偷拍，你还能配合着我……明天估计关于我们的新闻就会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我……”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就当帮你个忙了。”论逢场作戏，陆川从小耳濡目染，功力绝对一流。
　　第一次听到兰芷若的请求的时候，他本来是想拒绝的，歌坛新秀跟财团家的公子哥传出绯闻，怎么看都会很博人眼球，就算大众是健忘的，在短期内他的曝光率一定会急速攀升。
　　他父亲曾经跟他说过：“陆家的生意不管将来做得多大，陆家的人都要行事低调内敛，不可张扬。”
　　张扬不一定会带动股市攀升，相反可能有生命危险。想想自己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就知道了。
　　可如果自己的消息真的被传遍大街小巷，那个人是不是也会知道呢。
　　想到这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可真幼稚。
　　当然，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兰芷若的请求。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这个新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们淡忘的，如果演唱会准备顺利的话，我想请你做我的特邀嘉宾。”
　　这女孩笑起来还真是可爱，陆川点点头：“如果到时候我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的。”
　　“那一言为定喽。”

　　送走了兰芷若，陆川一个人开着车徘徊在人影寥寥的街头，两侧高悬的路灯给归人指明了回家的路，他却只能沿着这条路漫无目的的开，完全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不觉间就开到了小区的门口，夜已经深了，门口只孤零零的亮着两站路灯，垃圾站旁有只小狗在哪里寻找着食物。收发室里的老大爷点亮了昏黄的灯，朝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小伙子，又来找你的朋友啊？”大爷推开小小的玻璃窗，探出头来问道。
　　“是啊，您看到他回来了吗？”
　　“你那朋友可是住在这栋楼四楼的一对父女？”大爷都观察陆川好几天了，每天晚上也都深了的时候，总能看见这辆价值不菲的车出现在这个平凡的小区里，车里的人也不下来，只是静静的停着。大爷上了岁数精神头也不够用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时候醒过来看车还在那，再睡了一会就开走了。但是每天都会来，非常的执着。
　　“对，就是他们，您看见他了吗？”陆川问得小心。
　　“你那朋友我是没看到，不过今天下午有搬家公司过来，那房子的房东正好也在，说上一个来租的父女早就搬走了，房东那刚找好下家，是个老实本分的三口之家。你要不要联络下你哪位朋友啊……喂，小伙子你干嘛去呀，慢着点开。”
　　打更大爷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轿车就卷着浑厚的轰鸣声绝尘而去。

　　他去哪了？
　　为什么要搬走？
　　为什么都不说一声？
　　难道我对你来说，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比失落，痛楚更让人绝望的情绪失控的在心脏里横冲直撞，那个总是友善微笑的男人从今以后就真的跟自己没关系了吧。一切都像飘散到宇宙最终深处的尘埃，只有冰冷与黑暗弥漫在漫无边际的空旷里。
　　“陆川，我们不应该这样的，这不对。”
　　“你会疯？开什么玩笑，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下去呢。”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痛苦，你知道吗？”
　　“我们结束了。”

　　陆川自嘲的笑，顾里，一开始你是不是就是这样想的。

　　顾里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天还灰蒙蒙的，迷迷糊糊揉不散的睡意在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后瞬间就清醒了。
　　“喂？”不确定的问了声。
　　“我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忍不住在早晨的时候打给你，有没有吵到你。”陆川熟悉的嗓音在声讯里传来，好像那边还带着雨声。
　　“还好，你……有什么事吗？”打开窗户，有扑面而来的凉意，是下雨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
　　心里有种预感，好像陆川是真的要离开很久很久似的，情绪先于理智，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要走了？去哪儿？”
　　“去英国，家里已经决定让我去那深造两年，等学成回来，就要帮着我爸打理家族的企业了。”
　　“哦。那挺好的。”
　　“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会先到香港，在那里转机。你会来吗？我想见你一面。你知道的，这次一走要走很久的。”
　　那样有点小心翼翼的语气，真的很不像他。
　　“抱歉，明天我还有事，恐怕去不了了。”
　　陆川像是预先想好一般的脱口而出：“没关系……那祝你幸福。”
　　“嗯，你也是。”

　　他们对着彼此说了这天底下最无力实现的祝福。
　　没有你，怎么算幸福。

　　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可乐鸡翅的味道让宝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闪着亮光。
　　“爸爸，爸比，爹地，什么时候可以吃？”
　　接过顾里手里的盘子，唐麟笑他：“在想些什么，你的小家伙就要饿晕了。”
　　“哦，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爸爸最近总是这样，一定是没吃饱。”小家伙得偿所愿，三两口吃掉了块鸡翅，舔舔手指准备再来一个。
　　“宝宝说的对，爸爸没吃饱，正好把你的那份也给爸爸吃吧。”顾里说着就要把她那份拿过来。
　　小家伙马上泪眼婆裟的瘪了嘴，求救似的看向唐麟，让他主持公道，后者很善良的把自己的那份大方的放进了宝宝的盘子里。
　　“哇塞，唐叔叔你太好了。”小吃货心满意足的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外酥里内的鸡翅上面。
　　唐麟有看早间新闻的习惯，可今天新闻里女主播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急切起来，让人忍不住注意
　　“现在播报一则消息。今天早晨九点零五分,国际航空公司一架编号为HK264号的飞机在执行S市—香港sx3210航班的飞行任务时,在起飞过程中发生意外，致使飞机起火。据悉，该飞机是定于今早九点起飞的航班，机上有11名机组人员和75名乘客，目前机场相关部门正在全力抢救，伤亡情况还在统计当中……”

　　时间静止，空气凝结。
　　电视画面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飞机，惊慌失措的人群渐渐模糊，胸腔里又剩下心脏在挣扎的跳动。
　　砰砰，砰砰。

　　飞奔向玄关，打开门朝楼下跑去。身后唐麟大声的呼喊像飘渺的回音被隔绝在外，听不清楚了。他跑到马路上，两侧疾驰的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人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个惊慌的男人，他穿着家居服跟拖鞋，单薄的衣服无法抵挡早春的寒风，他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终于拦下一辆出租车，全然不顾司机对他的打量，沙哑着嗓子艰难的说：“去机场。”

　　前往机场的五十分钟里，是他这一生最漫长的时光，陆川的手机不管打了多少遍都打不通，话筒里的忙音让人如坠冰窟。
　　他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平生第一次如此虔诚，上苍的神明，世间所有奇异的力量，无论是谁，是什么东西，保佑那个人平安，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
　　如果你回来，我就告诉你不知道的事情。
　　你一定不知道，那些你说过的柔情的话我都记得，如在耳畔，满含温情。
　　“顾里，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你一定是我的。”
　　“如果一定要说到喜欢，我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很多个不同的你，也许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别人那里没有的东西，一个认真负责的下属，一个笨拙却很努力的爸爸，一个总是抱着善意好脾气的人……”
　　“对不起，可是我爱你。”
　　“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来交换跟你的幸福，顾里，你明白吗？”
　　“我只是想你好好的，比任何人都想。”

　　“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你会来吗？我想见你一面……”
　　“抱歉，明天我还有事，恐怕去不了了。”
　　我们最后的对话绝对不该是这样的，陆川，陆川，你不能有事，一点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