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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罪 ...

  •   白云苍狗

      有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命运偏擦,我们不曾相遇,那现在的我们会不会过得很快乐。
      不用面对离别,不用面对生死。
      医生说我病了,需要休息,经纪人这才放了我两个月的假。
      我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徐浩家。开门见到我,他表现得很惊讶。
      我摘掉遮眼得墨镜,“我有假期了,你收留我几天吧。”其实我实在想不出能让我静下心来休息得地方。
      他笑着把我让进门,意想不到得是,朱元冰竟然也在。
      重聚的气氛竟然有些伤感,一定又是那可恶的病在作祟了。
      自从那场变故以后,我们能聚到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可能是太明白我们之间的不同吧,所以从故事的一开始就预见了结局。
      朱元冰见到我也很是惊讶,他放下手里的剧本,张了张嘴最后露出一个笑容:“你那巫婆经纪人竟然给你放假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
      “呵,是啊。你怎么又来徐浩家蹭吃蹭住了。”
      “我说了我要付房租的,徐浩他不收我也没办法。”朱元冰不要脸地装无辜。
      其实朱元冰那点小心思就如司马昭之心,路人可见。都被徐浩拒绝了还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再没有比他更死皮赖脸地人了。
      徐浩挨着我坐下,问我道:“最近过得好吗?”
      我点点头。
      显然徐浩他不信我,从他怜悯和不安地眼神中就看得出来。
      我避开他的目光,无所谓地摁下遥控机的电源键,音乐频道的歌剧声把整个空间都涨得满满的,却丝毫没有驱散刚才颇具悲情效果的气氛。
      有些下定要隐藏起来的伤口,光是让人窥见都觉得难堪。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可是他们的眼神却无时不刻地提醒着我,左溢死了。
      而我,终将在这场死亡里,一分一毫地死去,直到万劫不复。
      那么多年,相遇,相伴,分离,死亡,一切皆如白云苍狗。

      尘埃舞蹈

      朱元冰下午就去片场了,我和徐浩都是话不多的人,房间里顿时冷清下来。
      也许是因为彼此都太过熟悉,徐浩根本没有把我当客人招待,自顾自地缩在沙发的一角看电视。
      那是一部很老的片子,《荒村公寓》,算不上恐怖的恐怖片,在这样阳光明媚的下午反催得人昏昏欲睡。
      他见我困倦,于是开口同我聊天,“难得的假期,打算怎么过?”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打算在你这住到助理来逮人。你不会赶我走吧?”
      徐浩笑了笑,说:“可以啊,只要你付够房租,想住多久住多久。”
      “凭什么啊,朱元冰住就免水免电的,我就要付房租?浩哥你太不厚道了!”
      徐浩看了我许久,语气颇有些复杂地说道:“你以前可从来不叫我浩哥的。”
      我蓦的怔住,失神片刻。
      脑海里有个调皮的声音想起——
      浩哥你太不厚道了,你又把我的psp藏哪了,我都说了我不会玩的,你至于跟防贼一样么……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把那个声音晃散了。
      果然,和一个人在一起久了,会不知不觉地被同化。在我的生活中,还是无处不在地出现关于他的一切。
      我站起来向客房走去,“我去睡个午觉,晚饭叫我。”

      梦里,左溢歪着脑袋听我拨弄吉他,阳光模糊了他的侧脸。我听见他说:“刘俊麟,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唱一辈子吧。”
      “刘俊麟,你要幸福。”
      他走了,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梦与醒之间地留白,梦魇再次出现。
      手脚不听使唤地僵硬,无法动弹,耳鸣持续着,尖锐的金属声、疯狂的叫喊声,在脑海里叫嚣着。一股麻痹感像是泛着气泡的苏打水,滋拉滋拉地从后脑勺蔓延开来。
      我用尽力气抵抗着,逼着自己从梦里醒来。于是那耳鸣声愤怒地愈演愈烈,撞击着几近崩溃的神经。
      挣扎中,我仿佛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拖起,心跳缓缓得跳慢……说不清过了多久,我终于捏紧了拳头,瞬间从那种无力感中解脱出来,意识控制了身体。
      我大口地喘气,扯了扯湿透的衣服。
      最后一缕斜阳悠悠地照进窗户,尘埃在光线里舞蹈,放浪又轻盈。

      旧欢如梦

      窗外的景色从华灯初上变为万家灯火,最后只留点点阑珊。
      朱元冰回来得很晚,很不巧,那是我正狼狈地在厕所吐得筋疲力尽。
      等我的大脑迟钝地想到刚才似乎有开门声时,他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他难得严肃地表情,呆立片刻后若无其事地漱口擦嘴,然后才慢慢开口:“晚饭吃撑了,胃不怎么舒服,你早点去睡吧。”
      他的表情由严肃变为愤怒,“你想瞒到什么时候!你助理都告诉我了,抑郁症加厌食症,刘俊麟你他妈的都不告诉我是不是!”
      我转过身去比了个噤声地手势,小声道:“嘘,别把徐浩吵醒了。”靠着墙壁缓缓的坐下来,仰起头和他大眼瞪小眼。
      朱元冰深吸一口气,表示被我打败,也跟着我坐在地上。深秋的夜,地砖的凉意直直地渗入身体。
      他的手臂像从前那样揽住我,很温暖。
      “俊麟,如果当初时我先鼓起勇气告白……”
      “打住,”我像害怕什么似的虚心地打断他,“哪来那么多如果。再说,你哪来的自信说你先告白我就跟你在一起。”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沉默不言地望我,似乎想从我眼里看出一丝破绽。
      “行了,那些都过去了,人都是要向前看的。”我落败得将目光从对视中移向别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他还是没有说话,于是我心安理得地继续岔开话题:“你跟徐浩到底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如果他能点头,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行,我就一直守着他。除非他结婚。”
      “朱元冰,你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诶。”
      “靠,你这毒舌跟谁学的?”
      “左溢呗。”
      朱元冰一下子又不说话了,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千方百计地在我面前避开这两个字,不想让我难过,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也很感动。
      我拍拍他的肩膀,“爷吐完肚子饿了,给爷我下碗面条去。”
      “得嘞,小的这就去。”

      其实,当初不用他先告白,只要给我一点点表示,我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他。只是这样奢侈的假设没有人支付得起。
      那个时候地朱元冰,还没有这种背水一战的勇气,去接受喜欢上男生的事实。于是他选择了让我等。这等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什么时候爱上了左溢,我都不知道。
      有些人,缘分不够,只能这样彼此轻轻地放过。
      姑且把这叫做阴差阳错,确是最美阴差阳错。
      因为爱上左溢,是我这辈子最幸运也最不后悔的事。
      一隔多年,旧欢如梦。

      末法之季

      时间过得飞快,我在徐浩家安稳地度过了一个半月的时光。本以为这样沉闷的日子会过道假期结束,可就在昨天,朱元冰说他的戏份杀青了,他决定去西藏旅游。
      徐浩表示他也要去,朱元冰吵着让我跟他们一起出去走走。
      “你们俩故地重游,让我去当电灯泡?”
      “电灯泡有什么不好,以后我俩去领证还指着你当证人。”徐浩淡淡地丢下一句,进房给我整理行李去了。留下我和朱元冰面面相觑。
      笑意慢慢爬上他的嘴角,我很是欣慰地松气一笑,过去狠拍了他肩膀一记,“恭喜啊兄弟。”

      车子行使得很慢,徐浩靠着车窗看外面地风景,目光柔和,心情不错。
      朱元冰依旧拿手机自拍个不停,这股自恋劲还真一点没变。其实我想说啊,这墨镜还是许多年前从我手上抢去地拿副。
      车子里单曲循环着那首《信徒》:“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窗外景色很美,澄蓝地湖水映着澄蓝地天空,分不清是鱼儿飞上了天还是鸟儿游进了湖。

      我们在拉萨一家旅馆落脚,在这里远远地能望见布达拉宫。
      这佛光闪耀的高原,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梵音弥漫在空气里,不绝如缕,香火缭绕,各色的宝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安详而肃穆,阳光落满肩头。
      刹那间,我感到了久违的安定。
      “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徐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吗,那也就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了。”
      “左溢他一定非常希望你能幸福。”
      又想起梦境里的少年说着——
      “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唱一辈子吧。”
      “刘俊麟,你要幸福。”
      “嗯,我会的。”
      那么左溢,你也要幸福。
      末法之季,我在同你告别之后永远地重逢。落花成渊,立地成佛。

      后记

      彻悟后
      任凭这——
      时光淹没了时光
      回忆倾倒了回忆
      命运改写了命运

      仍凭着——
      执念支撑着执念
      爱情延续着爱情
      原罪超度着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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