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不代表结束了 ...
-
下午，谢问天咆哮着冲进陆祈家里，“师兄啊，师姐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
邱初这一请假，原本她做的活儿大多数都压到了他身上，全都是文书检验啊痕迹检验啊，就着那些各式各样的签名分析来分析去，对着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上的划痕刮痕研究来研究去，真的是超、级、无、聊！
而且以前邱师姐做的鉴定，从来没有一起被申请重新鉴定的，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目标！但是他……一个星期内已经被当事人申请重新鉴定了两次了！主任看在他是新人、又是邱初嫡系师弟的面子上没有为难他，可是！他的自尊严重受打击了！受打击了！
陆祈看着徐致传来的案卷材料，“你自己去跟她说。”
“师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再出差错我就要失业了！”
“江悠远养你。”
“他做饭没有师兄你好吃啦，哎对了，晚饭我想吃意式烩面，洋葱要多放一点哦。”
“让江悠远带你出去吃，邱初不吃面。”
“那算了，师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好了。师姐真是好命，我都嫉妒她了，是真的嫉妒。师兄，当年你也是放师姐一个人发呆直到她恢复了的？”
“没，那时她临近中考，我每天给她念课本，想着她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那成果怎样？”
“她考上了我在的高中。”
“……师兄你够了，不要再炫耀了我知道你们很早就勾搭上了……那你现在也可以给她念书啊，听陆祈哥哥讲故事，嘿嘿嘿。”
“念什么？司法化学？痕迹检验？”
“当我没提过这个建议。”谢问天缩缩脖子，“废弃工厂那个案子，嫌疑人陈石的羁押期限到了，已经被转为取保候审了。小远他们现在很是着急啊，据说他们科技组得不到师姐的实验数据，一点进展都没有。”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陆祈想了想，“邱初的体重大概是47Kg，可以先找一个近似的人进行实验，先把钢板垂直受力的分析数据得出来，然后等她恢复了一些，肯配合时再收集其他的数据。”
“有道理！”谢问天一拍脑门，“师兄你真是小远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大恩不言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不要乱说话。”
“呜呜，师兄你嫌弃小远，他肯定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这么说，要被他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夜凉。陆祈拿了薄毯到阳台。
“我明天要去检察院一趟，这几天积了太多事情要处理。”他习惯性地抚着她的长发，“中午就回来，可以吗？”
“不然我让逸清或者姐来陪你？”
“好吧，不叫她们。你自己在家乖乖的，我带芒果慕斯回来。”
“你再呆一会儿，等我洗漱完你就过去。”
两条毛巾，整齐地并排在架子上。两支牙刷，分放在两只瓷杯里。
他不是一个人。她的气息无处不在，浴室，客厅，阳台，紧紧包围着他。睡前可以亲吻她晚安，醒来她与阳光同在。二十多年来的愿望已经实现，他不敢再奢求更多。
夜里感觉她翻身时蹭到自己的滑腻的皮肤，甚至还有时手脚缠绕到自己身上。每逢此刻，她煽情的呼吸、无意识的扭动，便成了他最难耐的折磨。
用凉水湿了脸，陆祈暗下决心，她欠他的，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的决心还没下完，浴室外间的推拉门就响了。
邱初走到盥洗台前接漱口水。盥洗台上是一面镜子，她定定地看着里面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浮肿，应是黑白颠倒的结果。
“水要溢出来了。”陆祈裹了浴巾出来看她，“我还没有洗完，你怎么先进来了。”
关掉水龙头，邱初把牙刷拿在手里，声音轻轻的：“我公寓床头有瓶安眠药，你帮我带回来。”
——几天以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陆祈沉默了半晌，应道，“好。”
-------------------------------------------------------------------------------------------------
办公室里，徐致唉声叹气，“如果我有一朵七色花，我一定撕烂了七片花瓣，把陆祈变出来！”
“那么想我？”
“陆祈！”徐致一蹦三尺，“怎么办！今天下午又要去见那个难缠的小律师！我受够了！”
“你发给我的前几次庭审笔录我看完了，我把她惯用的辩护技巧以及应对方法给你整理了一下，这一次你要先发制人，法庭调查阶段就……”
“停、停，等等，”徐致一臂距离撑开两人，“什么叫‘我’要先发制人？难道不是‘我们’吗？”
“我还在假期里啊，”陆祈理所当然地答道，“为你做这些已经尽了兄弟情分了。”
“你这叫什么兄弟！好好的你休什么假？婚假还是父育假啊你这么积极！”
“赶紧看吧，”陆祈把厚厚一沓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徐哥，这案子我们辛苦了这么久，输了多没面子。尤其是你，堂堂十佳公诉人，败给初出茅庐的刑辩小律师，绝对能成佳话一段。”
“我们不能再做兄弟了，陆祈你太凶残了！”徐致掩面哭泣，“真败诉了怎么办？”
“不可能，只要你把这些全部看完，我以我的婚假和父育假为赌注，你能赢得很漂亮。”
“真的？”
“嗯。”
“呜呜陆祈你真好~你退庭那天连漪姐坐异性当事人的车哎，我还搭了顺风车。”
“承蒙你照顾，退庭的事我姐没把我骂死。那个异性当事人是我未来姐夫，你不要多说话，静静等喜帖。在那之前你要是泄密，我就把你被小律师蹂躏的事情公诸天下。好了，我要回家了，徐哥，好运。”
“喂喂喂……喂！”
银杏花园，邱初的新家，陆祈找到这儿之后心中感慨，这丫头为了躲他跑得可真远。留了身份证在管理处借了备用钥匙进屋。
家里的铜钱草无人照料，长势疯狂，一枚枚铜钱般的小叶子鼓鼓的。陆祈为它们换了水，又摘掉枯萎的枝叶。
床头柜上有一盏橘色台灯、一瓶安眠药，还有一本日记。
陆祈从不自诩正人君子，便心安理得翻了日记来看。这本日记的记载始于去年圣诞节，每一则只有寥寥数语。
圣诞节。挂了袜子在床头，不期待会收到礼物。倘若圣诞老人真的把那人扔在袜子里，他会被气疯的。
一年里的最后一天。离开的第五年，不知爸妈可好。想念他们，想念他。愿他们一切安好。愿逸清早日找到中意的外科医生。
临近年末。韩姐结婚了。新人在婚礼上发誓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我是多么想、却没有机会说这句话。新婚快乐。祝你们永远快乐。
除夕。短信发到手软。又老一岁。下午见了他。上床，他兴致很好。最后时刻他对我说新年快乐。今晚暖气给的很足，赤脚踩在地上也不冷。
情人节。本不想出门，主任通知有新任务。回家时买给自己一盒巧克力。我也许应该养只猫。
翌日。猫粮贵得吓人，算了。
清明。放假一天，逸清担心，约我去泡温泉。温泉还是晚上泡更享受，我永远都记得那时的山崖、树影和月亮。
廿三。桌上堆满了礼物，庆贺我二十五岁生日。晚上他在。这一次他动作很轻。我沉溺于他的身体的热度，这也是我舍不得的原因。
十二。默哀。
月末。额头爆了一颗痘！乔乔说我看起来还是青春的年纪。我已经忘了自己从前的样子，相片都留在了家里。想爸妈。
端午。三个月的辛苦钱换作一双高跟鞋。剪纸风格的鞋面看起来很舒服。不知道能穿着它出现在什么场合。
十六。遇见连漪姐。连屿和大哥像极。昨天是忌日，我竟忘记。怪不得他昨晚那样狠。避孕药苦，吃了牛排更反胃。
廿一。搬家。逸清说得对。在一个城市里，割舍更难。
廿二。买回一堆杂草。去看了大哥。如天上有知，请让我们顺利分开不再有牵扯。
月初。签收的嫡系师弟是Trouble make。我不得不把曾经一件一件摆出，展览在人前。说我和他命中注定。说得如此肯定并想说服我相信。
翌日。见到故人。了一段恩怨。听说那个地方又出了事故。安眠药让我得以停止噩梦。比起他，我想我更离不开它。
至此。
邱初得到了芒果慕斯、药和日记。她没问他是怎样知道的新家地址，也没问他有没有看日记内容，默默抱着甜品盒去了阳台。
下午，照例是谢问天负责活跃气氛，江悠远负责嫌弃他，陆祈一边为邱初添菜，一边选择性地帮助谢问天或者江悠远攻击彼此。
晚上，邱初在卧室写日记，在陆祈走进卧室之前收起。她自己去厨房倒来温水，吞下安眠药。
关灯后揽她入怀，发现她身子一僵。
陆祈微不可闻地叹，小声对她说，“日记我没有看。”
她才安心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不代表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