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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龙名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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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桃会与以往寸心参加过的几次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就是群神贺寿,仙子散花跳舞的那一个套路,千万年来都没有一点变动。
她皱眉站看嫦娥在场中央献舞。
四周寂静,众神垂首。
嫦娥的舞姿是极美的,确实无愧于仙界第一美人的称号。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喜欢不起来。寸心偷眼看了身边的杨戬一眼,他手持酒杯,正也如众神一样入神地欣赏着嫦娥的的舞蹈,虽然仍旧端然坐着,对他无比熟悉的寸心却依旧在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瞧出了欢喜。
寸心一阵郁卒,索性不去看他。方才她已经往龙族的席位上偷眼看过了,没看见自己的父王和母后,也不知为了什么他们没有出现,她心下不安,胡思乱想。
不自觉地往那一片席位瞧了又瞧,这种不安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里坐着的一位袍袖煌然的男子,端起酒杯,向她遥遥一举,唇边噙着一股纯然的笑意——
好久不见了。
这几个字他没有用传音入密,只是无声地用唇形示意。寸心看着他淡水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心里头猛的一跳。
他是谁?很熟悉的感觉。
对方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寸心这才回过神。嫦娥的一曲已经舞毕,周围的声音再次热闹起来。
“杨戬,他是谁?”寸心拉着杨戬的袖子,指向刚才那个男人。
杨戬顿了一下,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寸心示意的那个人。很出挑的一个男子,在众仙的容颜中,独自高渺。
然而。“你不认得他?”
我应该认识?寸心满腹疑惑地看着杨戬。
看寸心的表情是真不认识,杨戬按捺下心头疑惑,介绍,“他是北海的龙王,敖战。”
此次水淹朝歌,敖战亦在其中,故而杨戬认识他。据他所知,敖战此前是北海太子,在北海龙王因为力战十数恶蛟殒命后,继任北海龙王,至今已经有数百年。北海与西海向来交好,寸心又怎会不认识他?真是咄咄怪事。
寸心又往那儿看了几眼。越看那敖战越觉得眼熟,搜肠刮肚良久,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长得与李忆有四五分相像,难怪自己觉得眼熟的很。但这敖战,显然在容貌上与李忆更加胜了一筹,在这样仙人云集,俊颜多如恒河沙数的宴会上,依旧出众。
但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是什么呢?对了,她一直记得北海龙王应该是… …应该是谁来着?她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呢?
她周身陡然掠过一阵寒意,越努力去思索,那记忆便越发难以捉摸。
头又开始疼了。
“我有点不舒服,去周围走走。”寸心勉强对杨戬笑了一下,起身匆匆离席。
离开瑶池不远就是蟠桃园。桃园里不分四季,永远有桃树在开花,也永远有桃树在结果。
寸心一口气走到了一株正在落花的桃树下,扶着树干,弯腰急促地喘息。
头疼的又像是谁拿着锤子在砸她的脑壳。冷汗渐渐沁出。她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
好痛,痛地就要死去一般。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抖着手,十指渐渐无力抓住树干,眼看就要软倒——
“阿心!”一双温暖的手托住了她下沉的身体。“你怎么了?”
是谁呢?很陌生,也很… …熟悉的声音。
眼前之人眉目淡然,一袭郑重的黑色交衽华服,内里露出血色的底衬,越发显得脸颊的白皙精致。
神秘的北海之主,敖战。
“我没事。”她嘴里这样说,眼前却还是一阵阵地发黑,几乎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样子。此刻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冷汗已经将她的几缕刘海黏在了脸颊上。
“你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寸心,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这样倔强的死硬脾气。瞧着可怜的样子,啧啧,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被你的好夫君给打成内伤了吧?”尽管嘴上调侃着,敖战的手上却一刻不停地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寸心的体内,安抚她躁动的内息。
“你是谁?”寸心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想咬他几口。
敖战顺手拿掉落在她头发上的一瓣桃花,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这是烧坏了还是被人打坏脑子了?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替你报仇去。”
看着对方明显以为她在开玩笑的表情,寸心愈发肯定,对方绝对是一位与自己相熟的人,可这记忆力为什么没有他的丝毫印象?难道自己的记忆是被人为抹去了吗?
“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不记得你了。”寸心坦率地告诉他。她觉得面前的人值得信任,这种感觉大概与她消失的记忆中的经历有关。无论如何,她决定无条件相信他。
“阿心,这个玩笑不好笑。”敖战挑挑眉,眯眼看着她的表情。
“你叫我阿心,我们以前很熟,是不是?我知道,我以前一定认识你,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你了。”
何止是熟。敖战终于肯定寸心确实是失去了记忆。但是——
“你只是不记得我了,还是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寸心默然了一下,“大概,只是不记得你了。我其余的记忆都很清楚。”目前看来,她关于杨戬关于西海关于其他一切的记忆都完好无损,只除了缺了他这一块。当然,记忆中一千年以后的事情她也十分模糊,但是她不打算说出来,毕竟比起失忆,回到一千年以前这种事情显然更加让人难以相信。
敖战蓦地笑起来。他笑起来十分好看,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光彩,俊美地好似西海夜空中的流光。、
他把寸心放下来,以指为梳,捋了捋她的头发。
“阿心,你还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你没把全部的事情都说给我听,这让我怎么帮你呢?”
他怎么会知道?的确,她还有部分事实没有说出来,她不能确定这些能不能讲出来,是以她十分犹豫——正在踌躇间,她怀中的一物忽然间掉了出来。
叮——
是那块不知道哪里来的玉佩,滚落在五色土上,发出轻微的脆响。
寸心刚想弯腰捡起来,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伸过去拿起玉佩。
敖战把玩着玉佩,脸上的笑意好像被水洗过一样消失地干干净净,剑眉微蹙,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般。
“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寸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忽然间有些发青的面色,嘴上已经不由自主地就实话实说。
“是突然出现在我身上的,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莫非,敖战识得这玉佩?看他的神情如此紧张,难道这玉佩还是北海的机要之物?
“这玉佩很贵重?”寸心问。
出乎她的意料,敖战摇摇头。“这玉佩只是普通的滴翠水种玉,虽名贵,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这样一边说着,他从腰间又取下一块玉佩来,将两者一同托在手掌上给寸心看。
先前寸心并没有注意敖战的腰间配饰,此时放在一起,才发现这两块玉佩在材料和花纹上全都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玉佩是你的?原本是一对?”寸心晕乎乎的脑袋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敖战又摇了摇头。“这玉佩,我原本就只有一块,而且,这是我母后亲手雕刻了送我的及冠礼,按理世上不该有第二块。”
寸心已经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敖战手上一道光芒亮起,分成两股,分别没入了两块玉佩中。原本普通的玉突然同时亮起了淡淡的光芒,两个银色的“战”字浅浅地出现在空气中。
战?敖战?寸心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明白状况了。敖战说这玉佩不是他所有之物,可是这玉佩中却分明刻着他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敖战收起手,玉佩的光芒消失不见。他把其中的一块交还给寸心,脸色已经恢复了镇定。
“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寸心盯着他的眼睛问。这一瞬间她有一种直觉,他一定明白了些什么,却不告诉她。
敖战刚想说话,园外却忽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他立刻捂住寸心的嘴,将她拖到了桃树后。等到寸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躲到了桃树后面。
还未等她抗议,两个人影忽然一前一后地从他们面前匆匆走了过去。前一个一身白衣,如昆仑之雪,后一个一身战甲,如云间之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