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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第十六章·麾下惊弦
(我说了14章可以直接接16章啊这样!忘了14章的自己翻回去再瞄一眼= =)
小花那么问出来的时候吴邪当真有点懵,他以为小花早就将其抛之脑后扔到三十三重天外了,他以为那个问题或许终此一生都不会有人再提起。
可是有那么一天,那个人再次问出来时,他却茫然不知所答。
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小天真,你跟小九爷玩什么真心大对视啊,快背东西,胖爷可还要淘明器呢!”
吴邪松了一口气,低头帮小花匆匆裹了纱布,转身收拾自己的装备包站起来对趟雷回来的胖子笑骂一句准备上路。
“喂,拉我一把。”
他忙回身拉住小花,小心翼翼扶他起身,旁边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将拿刀的手换成左手,“让他上来。”
“啊”吴邪一愣,见闷油瓶矮了身子示意小花趴到他背上,应了一声正想扶小花,却见小花猛然放开了他的手,捡起匕首绑进袖中,然后一个人率先往前走去。
“这点小伤死不了的。”小花勾着唇角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过下次小三爷可要注意脚下,并不是每次都有人可以救你的。”
虽是笑吟吟的表情,可那双清明的眼何时又有半分笑意。
吴邪隐约觉得小花是生气了的,可还不及细想,墓道中传来一阵铃铛声,仿佛有万千铃铛一同摇动,然后又有苍凉的号角声破空传来,万马奔腾之声越涌越近……
【旧时忆·长安幻夜·罚】
清越的胡笳传入耳中时,他早已无那赏曲的闲心,打马疾驰,马蹄翻飞,踏过了边塞十里风沙、惊碎了八千里路云月,直奔前线而来。
身后的五十轻骑只剩十几骑能跟得上他,往日里束的齐整的发辫被风吹散,淡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乱的舞。
烈日当头,边塞凄厉的风几乎割伤脸颊,他却不敢停、不能停!
跨下枣红色的军马已累得不停呼呼喘息、口吐白沫,他只能奋力扬鞭,用力夹紧马腹促马快跑。
近了!近了!
他已经可以闻到风中愈加浓郁的血腥杀伐气息,耳畔已隐隐可闻呼喝金铁之音。
策马绕过风化的魔鬼城,战场已在眼前!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一副鲜亮夺目的灿银铠甲,在重重敌阵的包围下依旧是风姿无双傲视天下,只是鲜血,早已浸透重衣。
他发出一支响箭,而后自腰间抽出三节棍,将冷硬的金属舞成一片泼水不进的灿灿银华,硬生生撕开一条口子,冲到那人身边,不及擦一把脸上溅及的鲜血便仰起脸唤一声“先生!”
一路风尘,平日清越好听的嗓子早已嘶哑的彻底,就那一双金褐色的瞳依旧如一汪清泉,望着他的时候只有满满希冀与钦佩。
身着银甲的男子看着一身狼藉的少年,疲惫已极的身体勉强再挣出一分力来,一振手中的长剑,傲然道:“贺兰,我们冲出去!”
这场战的结局当然如后世人们所知道那样,贺兰将军奇军突出,仅带五十轻骑包抄后路烧了敌军粮草,与司马大将军一同凯旋回营,一时人称军中双绝,风头无两。
后来再说某将军作战多么勇猛多么英姿雄发,早年随司马扩土开边的老兵只会鄙夷一笑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军中双绝。
便是后来的以勇武著称的大将哥舒翰甚至是在安史之乱中力挽狂澜的大帅郭子仪,在那些北衙的司马旧部眼中,也抵不过那单骑冲阵的少年羽林郎。
但每每说到这儿,他们便也止不住摇头——“啧,司马大人的罪罚,却也是贺兰将军一人顶了。”
唐军中军帐。
司马承祯换了被血浸透的战衣,仅着一袭单衣,唤了军医裹伤,赏完立下大功的各军将士、且重赏那五十轻骑,然后看了一眼跪在帐下的少年。
贺兰战衣未换,一身的风尘血污,左肩是最后突阵时为他挡箭的箭伤,仅是折了箭翎,剩余的半截箭仍没入肉血之中,伤处缓缓往外浸着血。
他又看了一眼贺兰,吊梢狐狸眼向上挑起,缓缓开口,“未得主将将令,擅自调兵,该当何罪”
贺兰伏低了身子,却止不住因失血而轻颤,眼前一阵眩晕,他咬紧牙关,慢慢吐出两字,“……当……斩。”
司马漫不经心的一挥手,“拖下去,斩。”
贺兰仍是跪伏在地,未有一言辩解,倒是进入帐内的卫士怔了怔,双双向前欲架住贺兰。
尚不及触到贺兰,已被人用力挥倒。
唐麟护在贺兰身前,分明是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揪住司马的领子一顿痛扁,却因军阶原因不得做足礼数,这般情态倒叫司马好生好笑。
“末将倒要问问,贺兰引军前线难道有错!”
“自然。”司马站起身,久居高位,自有一股威压,“唐将军,你与贺兰同守后军粮草,非但不制止,反而出兵相助,你也有错。”
“你!”唐麟几乎忍不住就想以下犯上了,却终是在贺兰的注视中没了火气,猛地跪倒在地,“末将冒犯,还请司马大将军恕贺兰之过。”
唐麟一跪,帐内其他将领顿时哗啦哗啦跪了一地。
这出戏着实精彩,司马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幅疲惫表情,终是改了口,“看在贺兰将军立有军功的份上,便脊杖五十,思过三日。”
众人正待松一口气,案后的俊美男子却缓缓开了口,低沉优美的声音滑过每人耳中,竟令人浑身冷汗,“来人,就在帐内行刑!”
“司马!”唐麟瞪圆了眼睛正想再说什么,司马一挥手,冷然瞥过一眼,“唐将军,你不阻贺兰,也有二十军棍。今日暂且记下,若有下次,一并罚了。”
随即有健壮的军士搬了长凳将贺兰除去上身衣物按到凳上,碗口粗细的军棍声声击下,伴着一下下呆板的记数声。
“一、二、三……”
司马觉得袖子被人扯住,看去时竟是方才帮他裹伤的少年军医。
银发的少年面如沉水,只有一双淡金的瞳盈了焦急神色,“司马大人,贺兰将军受不住的!”
“行刑。”
渐渐便出了血,贺兰强咬着牙不做一声,耳边听得记数声连连不绝,“……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司马承祯示意军士退下,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人,“都退下吧,下次再有敢违军规者,斩无赦。”
众将纷纷退下的时候,军医薪扑到帐下扶起贺兰,手中拿着的白药抖得洒了大半。
高傲的男子走下来,轻轻抚过贺兰的脸,低低叹了口气,“贺兰,疼么”
“回先生,死不了!”仿佛是赌气般咬牙扭开脸,贺兰闷闷道。
“我已经把棍子换成空心了,怎么还伤成这样”
“空心先生不妨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依旧是赌气的调子。
司马顿了会儿,道:“贺兰,你恨我”
贺兰良久无言,末了终是勉强抬起头,勾了勾唇角,“不,贺兰怎会恨先生。贺兰是先生的,忠诚也好、性命也罢……便连爱恨,也是。”
司马定定看他,少年眸子清明,并无一分作伪,那样专注的一双眸,让他顿时无言。
又听那少年笑道,“此生能做先生的子,便是弃子,贺兰也无憾了。”
司马从怀中掏出一瓶金创药放入贺兰手中,“当年陛下就给了我两瓶,对你的伤有好处。”
而后他几乎是近乎仓皇的离开中军帐,正遇上往内走的唐麟。
一头利落黑发的青年悍将瞪他一眼,端着一盘枣糕钻进帐中,而后听那少年欢欢喜喜的叫着“小唐”。
“小唐~我就知道小唐待我最好了!”贺兰趴在软榻上,笑吟吟的咬着唐麟手中的枣糕,又看看年轻武将黑得滴墨的脸,扑吓一声笑了,“哎呀小唐,你再板着个脸可就没人要了啊。”
“贺兰!”
“好啦好啦~”贺兰伸出能动的那只手戳戳唐麟,“别担心,这伤只是看着恐怖其实没什么的。小唐,你知道,这次开边将领中有亲皇派,先生若不拿我这个‘钦封’的大将军开刀,以后怎么统领麾下况且……”
金发的少年顿了顿,微微垂下了眸子,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似是幸福也似是遗憾,“况且啊,也只有我会心甘情愿受罚呐~”
他说这话时,表情近乎骄傲。
唐麟呼地站起来,快步走了两步,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愤愤道:“你啊!”
说完他从怀中扔下一瓶伤药,掀开帐子走了。
贺兰望着唐麟走的方向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薪,“啊~阿薪,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薪垂眼,手下上着白药,末了,终于轻声开口,“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啊……”薪低低重复,蹙了眉,抬眼时只余整片荒芜,“你个傻子,就只认了那么一人,我又能要你解释什么!”
“阿薪——”贺兰拖长了调子唤他,清秀的脸上敛去了一贯笑容显出些许认真神色来,“阿薪你知道么,先生有经天纬地之能,是真正的不世奇才。我要随他踏遍这大好河山,看他鹰飞九霄。若有一日,先生不甘再屈居人下……”他放低了声音,唇角渐渐漫开一分苦涩,“若真有那么一日,贺兰自当……誓死追随,报效犬马之劳,或以身为阶亦……无悔。”
“我以为,薪会理解的。”他说,眸色沉沉。
少军军医叹息了一声,淡金色的眸子泛出哀戚神色,还不及开口,金发的少年已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往外一拉,弯起眉眼笑的极为欠扁,“啧啧啧~我家阿薪真是大美人。”
薪一怔,尚未明白贺兰想说什么,那人便顾自接了下去,“可阿薪莫要学雪将军,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军医,将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总也好过……后世历书上‘佞幸’二字。”
“薪明白。”军医薪点点头,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自嘲般笑笑,净了手上的药粉,“薪……除了‘天子近臣’、‘白虎堂密医’,又有什么可与八重将军比肩”
贺兰没说话,手指顺着薪精致绝丽的眉眼轻轻划过,良久,吐了四个字,“和柔媚上。”
薪只是轻笑,淡色的唇勾起一抹轻嘲,低头在贺兰唇上落下一吻,“这千古罪罚我认。只盼贺兰将军记得,薪……究竟是为谁背了这四个字。”
“……是我欠你。”
后世对于薪的评价,果然便有贺兰所评四字。
白虎堂密医,薪,长安人氏,生于开元二年。性乖顺,善邀宠,和柔媚上。开元十九年卒。——《旧唐书·佞幸传》
【——TBC——】
『PS∶那个《佞幸传》是我编的,勿当真!还有,CP是薪贺呐薪贺= =||不要说是皇薪……薪是在为贺兰当细作啊口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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