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安》言每每

31、三十一

　　初安郁郁然的度过了答辩的那两天，虽然紧张，但侥幸老师都很和蔼，没有太为难她，答辩后等着在校收拾行李，参加毕业宴会和谢师宴。初安向来少喝酒，再加上顾及自己的身子更是滴酒不沾，只饮了少许果汁。毕业散伙饭上大家都伤感起来，女生们也豁开了去，和男生一块大口大口地灌着啤酒，有些渐渐地红了眼眶。林亦秋今天晚上喝的特别汹涌，怎么挡也挡不住，初安知道她是因为跟男朋友分手了，后半场她已经醉倒在桌上，初安也就告了辞，与另一位男生一起将林亦秋送回宿舍。
　　傅哲书就站在宿舍楼的灯光下，神情冷冷的，他们上楼的时候他跟在初安的身后，他伸过手想去拉她，却被初安一把甩开了。他也没计较，跟他们上了楼，那位男生将林亦秋送回宿舍就告辞了，初安帮她把包挂好，也没有理会傅哲书站在旁边。傅哲书看着她忙来忙去也不理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两日是一直在B市，知晓她答辩也就没来找她。
　　“你先回去吧，我要照顾她，”初安去拧了毛巾，心里有些别扭。
　　傅哲书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就这样把你老公晾在这里？”初安没有说话，傅哲书接着说道：“你收拾东西，明天我来接你离校。”“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晚两天。”一句话惹得傅哲书垮下脸来，冷道：“你在学校还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回家。”初安听后也有些来气，说道：“我有自己的自由，我跟朋友约好了。”傅哲书冷笑道：“随便你，不过你最好不要跟宋庭文有瓜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他会丢了工作。”初安一听炸了毛，“你要真这么做就是卑鄙小人。”“你可不要太激动，说不准我现在就打电话开了他”。
　　傅哲书走后她一把将门大力锁上了，内心的愤懑难以纾解，因为沟通不良直至抓狂到要崩溃，“算了，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初安在三天后才带着行李回了A市，所幸负担并不多，傅哲书仿佛不管她了似得，不闻不问，由得她从车站出来打车回了城南。出租车上正放着徐子茜的访谈录，她最近连续上映的2部影片红极一时，提到她与新近代言的傅氏集团傅总的关系时，她笑着说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娱乐记者对她这一故作神秘的回答自然的青梅竹马，百般揣测的炒作了，初安要求关了车上的收音电台，眯着眼睛休息了一会。
　　六月的日光并不强烈，初安提着行李下了车，却见陈宅外面有一中年人在徘徊，初安记得他，那是在酒宴上认识的陆家陆季衍。初安疑问的叫了一声“陆叔”，陆季衍转过头来，有些吃惊，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初安。初安提着箱子，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陆季衍并没有回答，帮她过来提了箱子，说道：“你怎么没去傅家，回这里了。”初安拿钥匙开着门，“我刚从学校回来，在这边下高速，没去市中心。”“奥，我能进去坐会吗？”初安欠了欠身，陆季衍帮她把箱子放在大厅里，自从孙阿姨过世后，这里无人照顾了，傅哲书帮从高级家政公司请了一位保洁阿姨，房子打扫的很干净，客厅里搁着上次傅哲书带来的萨奇苦味饮用水，初安递了一瓶给陆季衍。
　　他接过水四处端详着房子，这里他只来过一次，还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却依旧与印象中一模一样。有一晚良和喝的烂醉，嚷嚷着要回家，他搀着她进了大厅，老太太吩咐那位孙姓的丫头将她扶回了卧房，他站在客厅里看着她步子跌跌撞撞的走在旋转楼梯上，心悸不已，生怕她摔着，后来也未多作停留，礼貌的辞别了。这幢房子与记忆中一样古色古香，却过于寂寥空旷了。他转过头，初安正踮着脚两手推着客厅里的窗户，阳光从外面射进来将她的头发染成柔和的金色，他忆起那是与良和一模一样的身影，他缓缓走过去，那是良和为他生下的女儿。
　　初安转身看着他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朝她走来，他的眼神里充满期盼和诉说，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突兀地说：“你认识我妈妈？”他的脚步滞在那里，突然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初安朝他缓缓走来，这张脸仿佛并不陌生，她想要读懂他的眼神，只对着他璀璨的笑着。陆季衍看她从光影里走过来，仿佛是年轻时候的良和，“我认识她很久了。”初安站在他面前，笑着却是红着眼眶，“他们都说我与她长得不像”，陆季衍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初安面色淡淡的说：“或许我像爸爸，你觉得呢？”陆季衍看着她，伸出手想抚抚她的发，终究停在半空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沧桑，“是的，可是爸爸却这么迟才知道你的存在”。
　　初安看着他，他的面庞英俊却黯然，她隐约听到厨房里水开的声音，急忙心慌地跑去了厨房，她边泡茶边平复着心情，用太行八里水泡了一壶大红袍，拿着两只有托盘的青花古瓷精致茶杯，提壶沿茶船逆行转圈倒了七分满，她静静在沙发上坐着，品了一口，烫的眼泪都要涌出来，热气腾腾将陆季衍的脸隐去。
　　陆季衍只是执杯闻闻，润了润唇，仿佛那样他更容易表达自己的心情，“我印象中你妈妈很少喝茶”，初安手里握着杯子，沉默了很久，“也许是你走了之后她爱上喝茶了，你知道，品茶有时候能感悟很多”。陆季衍喝了一口，苦涩中夹着甘洌清香，错过的故事往往充满遗憾，他放下茶杯，枕着沙发用手拖着额，仿佛疲倦。茶杯冒着腾腾热气，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仿佛是一个时光老人在娓娓道来：“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