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北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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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界的日子，总是比天界来的轻松，无需什么约束，每日虽依旧卯时一到便起身修习，但每晚终归能睡上安稳觉，精神比在天界好上百倍。而寂溟，只是在那一夜的时候与我共处一床，因为在那之后，我发现他带我来的宅子之中，并非只有一间屋子，甚至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只是那晚身子不适，无力下床罢了……
而那日之后，我除了寂溟没有见过任何人，本以为含笑一行人能找来此处，可谁知我这一等一个月也不见踪影。而这一个月，足可以让我对寂溟大有改观。
“这座山……究竟是何处？”那夜之后，午后出来散步晒晒太阳养足精神之时，坐在屋外庭院的凉亭旁，环顾了下四周，终究是弄不清为何此处如此荒凉之地，会有这么大的庭院。
“你不知道？”寂溟挑眉，略有所思怀疑，“此处名为北荒山，千年之前遭遇灾难，变成如今这般。”
“北荒……听起来就如此苍凉，反正也无人居住，不如……”我转了转眼珠，微笑道，“不如改名历山，文雅得体～”
寂溟一愣，不再说话。
“魔尊殿下？”我试探的叫了他一句，他倒是回过神来对我道：“本座说过，叫本座寂溟。”
“这地位悬殊颇大，直呼姓名恐怕不妥……”
“何来不妥！本座说什么便是什么！”寂溟瞪睛看着我，我只是磨蹭的叫他：“寂、寂溟……”
从与寂溟初见至今日，寂溟第一次听见我叫他的名字，心中颇有些欣喜，低声道了一句“如同以前一般……”
“嗯？什么以前？”
寂溟顿了顿，哼笑道：“哼！自然是本座在那天界边缘处看了你几百年。”
“这样……可惜如今我没有法力，不然定将这座山恢复生机。”我本无心问什么以前之事，他所回答的我也不曾上心，随便找个借口我也便相信了。
“这等小事，本座帮你。”只见寂溟挥了一下手，便继续对我道，“出去看看。”
对于寂溟所做我还是很有把握他会弄出些什么，并且对于魔界的摆设，我多少还是心有疑虑的，虽未曾去过，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虽不至让人闻风丧胆，但怛然失色多少还是有的。可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便听到了外面潺潺的溪水声，和啾啾的鸟鸣，推开门，亦如新世界般出现在眼前。
分明是深秋，门外的树还是翠柳如茵，房墙四周种满了重瓣白莲，高山的一侧泻下清澈的溪水，直直流入山下。满山的小叶绿草之间夹杂着铜钱大小的黄花，远远看去如同星子，我踏出门去，寂溟跟在身后对我道：“这山上的花会随着人界的季节改变，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盛开各种花枝，可满意？”
“……”我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是想要些花色点缀下山间，谁曾想会是这般。
“想要什么尽管和本座说，这些要求，本座还是足可以满足的。”寂溟走到我前面，眉眼间带着笑意，继续道，“山下有人居住，跟我找些吃食来。”
“等一下……”我站定在他面前，道，“魔尊殿下……”
“嗯？”寂溟玩味的打断了我，眉眼间的笑意仍不减，但又多了几分威严。
我便低头改口道：“寂溟……我只是想说，你我神魔两界互不相扰七百余年，为何偏偏看重于我？”我见寂溟不说话，便继续道，“我知道神魔两界中人，是最最不懂得情爱之事的，不如这凡间的人，所以还请殿下三思……”
“哼！”寂溟背过手去，稍稍弯腰，面对面在我耳边低声说，“本座要定你这个人了。”我的耳根一红，顿时不知该用如何的语言来回答他，一股脑的冲进屋子，不再出来。而寂溟似乎正得他心意，笑容愈发明朗，大步走去了山下。见此，我并没有跟随他下山，独自一人原路回到了庭院，看着院中的菡萏，手指轻轻地在水面上打着圈。
如今的心早已不是当日初见龙渊那般，见到天穹的第一刻起，我的凡心早已毛毛躁躁的跳动了，碍于各自的位置，日子久了我也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得知他竟一心向往萝绮之时，我便知道我不应继续留在天界。多见天穹一眼，也便多了一份伤神。
而此刻，面对魔尊寂溟的撩拨，我竟也脸红的说不出话来，但我深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与这人并肩的，地位高低是小事，而重要的是……
“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了，我便知是寂溟从山下回来了，我并没有起身，背对着他，低头用剪刀剪掉枯枝，而寂溟见到这背影，大步走向前去，刚想伸手抓住我的手臂，我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了他。转身低头瞧见了寂溟手中提着一包红色的果子。转念间便忘记了要保持距离这样的事，向前走了两步，咬着下唇侧眼看着他。
寂溟倒也不觉尴尬，提起手中的果子道：“怎么，没见过？”
咋舌，嘟嘴摇摇头。
寂溟突然哂笑道：“这，名为含桃，也称莺桃。你这三杰神竟没见过？！”
我依旧摇摇头，眼神中略有失望，突然意识到，这魔尊上万年居于魔界，怎会知道这人界的果子。我便问了出来，寂溟虽说毫不避讳，但眼神略有迟疑道：“本座也是在山下才知道的。”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还以为你这魔尊当真是知晓万物呢，快去洗一洗，弄些吃食来。”
“你让本座去弄……？！”寂溟将那一包含桃丢给我，背过身去又道，“早耳闻司政神殿的吃食极佳，不如你去做来。”
“我……我哪里会……”我手中捧着果子，皱着眉有些束手无策。
“哼，你们神界不是都说，悭承之女精通诸多技艺，何况这……”寂溟转身，玩味的笑着，“饱受赞誉的神殿吃食。”
看这般推也推不掉，我在烧煮菜品上，着实不精，六叔也是见识过的，可若是拿这手艺给一界之主……虽说不会惹什么大乱子，但也……便找着最后一个理由道：“这厨房里也没有食材，我也无能为力。”
“哼！”寂溟似乎早料到我会说这些，仰起下巴指了指厨房。于是我也只好认命，推开厨房的门，看到满满的蔬菜和生肉，甚是新鲜。我也实在气不过，对寂溟道：“你且在院中等着！”
院中有微微凉风，寂溟坐在短脚方桌旁，丝丝佳酿入喉，花香混杂着饭菜香味，实实让他恍惚。
“此生皆这般，这魔尊……不做也罢。”
【司政神殿】
“二爷，上月神殿已有亏损，全等着这月的俸禄补上，可如今连罚三月，恐怕……”悭尘不只是神殿的闲人，神殿的钱财都交由他掌管，“还有这帝后的诞辰也临近了，这贺礼……”
最近让悭承劳心费力的事比比皆是，而且这一桩接着一桩也过于频繁，什么事都可以拖，唯独这帝后的诞辰，不止贺礼没有准备，掌管司乐之事的萝绮，如今还关在神殿的天牢之中。悭承长舒一口气，闭目道：“这钱财之事，你先想想办法，我先去解决司乐之事。”
“二爷，钱财不必担心，我们能解决。”天河等三人，走进神殿，正巧听见他二人商榷之事，“我们这有不少银子，还有这枚墨玉戒指，恐怕值不少钱。”
悭承见他三人进来，并没有在意那些小钱和戒指，依旧背身低声问道：“你们不是去下界照顾世剑了吗，怎么回来了？”
“小姐不是没下界吗，还特意买了发簪送给小姐。”含笑向前一步，顺便掏出墨玉戒指，递给悭承。
悭承此刻也无心说话，声音极低：“她被天帝祛除法力，贬下界了，你们下去找找。”
那三人一惊，原本以为相安无事的人，偏偏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他们却在人界耽误了数日。含笑急急忙忙的从房里拿出银子，三人准备出门，却被悭承叫住了。 “这戒指从哪来！”悭承立刻恢复了精神，“快说！”
含笑被悭承这反应真真吓到了，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低头道：“上次神界比武之时，小姐让我暗中去赌坊调查，小姐和龙渊那场，除了这戒指，小姐那边无任何筹码。这些银子也是那次赢来的……”
悭承这才仔细一瞧，真真是不少银子和珠宝，但这些银子就算再搭上整座神殿，也不及那枚戒指。悭承紧紧盯着那戒指，这下含笑也忽觉这事不对，斗着胆子问道：“有何不妥吗……”
“……”悭承还是不语，拿起那枚戒指向着光处看了看，只道：“这是魔界至尊的凭据。” 悭承本不在意那戒指，原本以为那是普通的墨玉，让天河下界的同时，换些钱来应急，可是当他接过那戒指的时候，幸好仔细瞅了一眼，那戒指上的记号，分明是魔界的魔纹！
空气突然凝结了一般，只听见在场余下四人倒吸了一口寒气，此时含笑才刚想起她当日赶到比武之场时，听闻大殿下同一黑衣男子从龙渊手中救了小姐一命，但事后魔剑一出，大多也忘记了追究那男子为何人。
如此回想起来，那日赌场之上，留下墨玉戒指的男子，也是一袭黑衣，虽未曾看清容貌，但若再见一面，便定能认出那人来。
含笑的心立刻毛躁了起来，且不论那男子究竟是不是魔尊，无论怎么看，这都是除掉小姐甚好的方法。若那人并非魔尊，将这凭据放在小姐之处，他日魔界中人来袭，这戒指是小姐，乃至神殿私通魔界最好的凭证。若那人的确是魔尊，如今小姐的生死……却是一件大事。
“晹鹰。”悭承忽觉神殿的人手有些不够了，又想起了淡忘许久的晹鹰，但没想到他却迟迟未到，便厉声又道了句“晹鹰！”
悭尘在一旁提醒道：“前几日听闻二哥让晹鹰下界盯紧戚桑诸人，恐怕此时还在人界罢。”
悭承闭目握紧那枚戒指，沉默片刻，伸出手递给天河那枚戒指，轻声道：“这戒指保管好，你们的命丢了，它也不能丢。”转身吐了一口气，继续道，“尘弟，这帝后的诞辰之礼就交给你准备了，这些银两多少有些富裕，拿出一些来给天河他们，在下界找到剑儿，别亏待了她。”
交托完诸多事宜，悭承也可放心的一人去萝绮天牢那处嘱托司乐之事了。天牢深处依旧寒冷刺骨，悭承将她关在此处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深处无人来扰，更是希望她能够幡然醒悟，毕竟在自己手下已有几百余年，虽无男女之情，但也有些情分所在。可谁知，萝绮见到悭承的第一面，并不是求他放她出去，亦不是要求见她的儿子，而是——
“让我见大殿下一面！”
而此刻，北荒山的院子中，一桌看似菜色正常，只是稍微略深的菜品摆在寂溟面前，寂溟只是稍稍皱眉，侧头看向别处，此时院中的花香早已被一种奇怪的焦熟味覆盖……
“本座……不必食用这些，吸风饮露便可。”寂溟偏向一边，尽量不去看那一桌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魔尊殿下，可是您刚刚说的，这么一会儿就改主意了？”我端起一盘鸡肉走到他面前，“这要我如何相信，你这一言九鼎的魔尊殿下呢。”说罢，转身便要离去。此刻寂溟开始后悔前一刻自己偏难为她做什么劳什子的饭菜，但又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臂，接过盘子，犹豫了片刻，兀自咽了咽，夹起一筷子，便囫囵咽了下去。
我见他终于吃下一筷，便问他道：“如何？神殿的美食可不是谬赞的。”
“……”只见寂溟不说话，我便将盘子摆在他面前，对他道：“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今日吃光这一桌菜才可以走。”
寂溟连忙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丝毫无所谓的样子，道：“今日本座颇有些劳累了，改日，改日。”
我见寂溟走进房间，我一个人坐在院中发笑，将背后的盐罐放在了桌子之上，细想来越发好笑。这连入侵神界都不怕的魔尊，竟然怕了我这小小的手段……果真是奇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北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