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心》圈圈甜

1、第 1 章

　　1.
　　吴世勋将台本摊开放在膝上，仿佛看得分外认真。可随着他的视线往下会发现，原来他盯着看的是放在脚边的手机。
　　那台白色的三星note 2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并无半点动静。世勋忍了又忍，还是将手机一把抓起。
　　手机屏保还是他与鹿晗的合照，两个人对着镜头笑得灿烂，那一模一样的润泽双眼和秀气鼻梁，宛若双生。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世勋一个手抖，差点将手机摔到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心跳，世勋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凑到耳边：“喂，是谁？”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三分懒散三分傲娇，可那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将说话人此刻激动的心情暴露无遗。朴灿烈不禁有几分好笑：“喂，是我，你灿烈哥。”
　　“哦。”世勋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下来，隔着电话朴灿烈都能想象出小忙内此刻耷拉着眉眼、无精打采的样子。
　　“还在等你鹿哥电话？”难得世勋竟没有张牙舞爪的时候，灿烈忍不住要多调戏他几句：“紧张得连通话人都没看就接啦？”
　　“喂，朴灿烈。”
　　眼见世勋是真急了，灿烈赶紧顺毛：“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这次你和鹿哥吵架的确是你的错。任谁被你这样三番五次地无理取闹，都要生气的。鹿哥能忍到那个时候，已经算对你超级无敌好了。”
　　“我知道。”
　　团宠竟然也会乖乖认错，灿烈一瞬间呆住了，到嘴边的责备也不由得变作了安慰：“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谁都知道鹿晗哥脾气最好啦。你给他道个歉，再说几句软话，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挂了电话，朴灿烈一拍脑门：哎呀，说了这么久，倒把正事忘了，刚刚打电话本是为了提醒他早点睡。这几天世勋每天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上通告，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让几个哥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再打电话过去，得，那边已经关机了。

　　眼见着已将近午夜十二点，以鹿晗的习惯，是绝没有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沮丧混合着恼怒，世勋关掉了手机。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鹿晗临走时所说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荡。
　　“世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鹿晗说话的时候一贯温柔，即使在极其恼怒的时候，那声量也不算高。可世勋还是记得，鹿晗说话时眼底的疲惫和失望。
　　世勋抱住了自己的头：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看到你抱着秀珉哥会不开心，看到你和艺兴哥说话也会不开心，看到你和TAO打闹更加会不开心。从什么时候起，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你发脾气，明明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又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希望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胡思乱想一整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赖床差点误了行程。站在录制大棚里，世勋依旧有些浑浑噩噩。
　　“世勋、世勋。”主持人一连喊了几声，世勋还是没有反应。直到旁边的KAI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
　　“我们的忙内是到了时时刻刻都在想女朋友的年纪么？”主持人开玩笑道。
　　“没有、没有。”世勋慌乱地摆着手，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见世勋窘迫的样子，主持人也不忍心再开他玩笑：“世勋，你的哥哥们都失败了，现在就靠你了。”
　　《别样偶像魅力》这一节目的特点就在于节目组设计了许多难度颇高的游戏项目来考验明星们的运动神经。该节目致力于向粉丝展现偶像们除歌艺、舞艺及演技外的别样偶像魅力。当然明星们大汗淋漓、衣衫湿透的性感模样也是其中的看点之一。由于部分项目的难度实在太大，极少有明星能够将全部项目挑战成功。
　　世勋上场前，队长SU HO叮嘱道：“待会别太认真，差不多就行了，别伤了自己。”
　　谁知这次，一贯散漫的世勋竟表现得出人意料的精彩，在顺利通过梅花桩、跨栏等几个项目后，现在只剩下攀岩了。
　　爬到一半的时候，世勋颇有些力不从心，长期焦虑、失眠的后果就是让他在经历了高强度的运动后有些晕晕乎乎的。将大半个身侧转过来，世勋想向主持人比个暂停的手势，不料却对上了观众席上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虽然此刻瞪得圆溜溜的，却丝毫无损它的秀美，反倒是增添了几分纯真。
　　心仿佛被高高抛起，落不到实处。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双腿变得软乎乎的，找不到着力点。
　　现场的观众就见世勋突然松开了另一只手，直直地从岩壁上跌落下来。
　　“世勋哪！”
　　2.
　　世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门外隐隐传来SUHO哥的声音。
　　“朴灿烈，我就知道你小子尽出些馊主意。说什么不让世勋知道EXO-M已经回韩国，要让他们突然出现在观众席上，好给大家一个惊喜。现在可好，惊喜变成了惊吓。”
　　灿烈委屈道：“那小子平时胆那么肥，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经吓。。。”
　　这两人的对话真够无聊的，世勋想。他听着听着，上下眼皮渐渐粘合到一块，又睡了过去。
　　鹿晗到的时候，SUHO的训话已经告一段落。见到鹿晗，SUHO拍了拍他的肩：“世勋伤到了脚筋，这段时间都没法演出。不过趁机让他休息一下也好。”
　　鹿晗点了点头，SUHO又道：“我们还得回公司交待一下。你先照看一下世勋吧。”
　　鹿晗比了个OK的手势，轻轻地推开了病房门。找了把椅子坐下，鹿晗仔细地端详着病床上的世勋。
　　世勋的皮肤很白，在医院日光灯的映照下，透出了一层奶油般的色泽。他的嘴唇如同果冻般粉嫩柔软，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好像随时都会醒过来一样。
　　这样看起来，还真是一只长不大的小奶包。鹿晗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可想起自己回国前世勋说的那些混账话，终究还是有些气不过。“你这小子，倒知道怎么惹人伤心。”鹿晗喃喃着，伸出手去掐世勋的脸颊。
　　没想到，世勋竟真被他的动作惊醒。带着刚醒的懵懂，世勋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身体也朝鹿晗这边蹭了过来：“鹿哥，我想你了。”
　　世勋的声音一如往昔般黏黏糯糯，尾音拉长着，像是在撒娇。
　　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世勋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鹿晗好笑地看着小奶包翻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用被子蒙住了头。
　　世勋开口的当儿，鹿晗就已经心软了。他推推世勋的后背：“跟哥还有什么可害羞的？也不想想你在哥面前干过多少丢脸事儿。”
　　世勋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底下传来：“哥，对不起。”
　　心“咯噔”一下，鹿晗一下子愣住了。半晌，他才伸出手去揉了揉世勋的头发。

　　EXO-M回韩国后，迅速与k队合体。成员们虽然每天有大量通告要赶，却还是尽力腾出时间来探望世勋。
　　可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光，世勋还是一个人呆着。无聊的时候，他就盘腿坐在病床上，用ipad刷网页。
　　刷完了EXO的官网，鹿晗的官网和自己的官网，世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在搜索栏里输入hunhan一词。
　　结果多得令人有些眼花缭乱，世勋点开了第一条链接：hunhan腹黑王爷俏侍卫。待看完前几行，世勋的耳朵红了；看完前面几个小节，世勋的整张脸红了；等看完一整章，世勋的脖子根都红了。
　　“什么呀。”世勋嘟哝着，手忙脚乱地关掉网页。
　　稍稍平复了一会，世勋默默点开第二条链接：hunhan 奶包校医和小鹿校草。
　　这次坚持到了第三章，可看到奶包校医引诱小鹿校草时，世勋怒了：“胡说，我才不干这么没品的事。”愤怒的世勋注册了一个马甲，在文章底下留言：人物形象完全走样，差评。署名是“咆哮的奶包。”
　　第三条链接是驯鹿fan做的一个视频，将鹿晗和世勋所有有爱的照片集合起来。看着看着，世勋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原来我们一起照了这么多相啊。”世勋自言自语。
　　视频结尾处，最后的一张照片把世勋唬了老大一跳。
　　在这张照片中，fan们把鹿晗和世勋的侧脸拼在一起，看起来两个人就像在接吻一样。可这张照片实在是p得太过逼真，引得许多粉丝在底下留言：这是真的吗？鹿晗和世勋真的接吻啦？
　　不是真的啊，世勋在心里默默作答。不知为什么，心里很难过，就像和鹿晗冷战时一样的难过。
　　耳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世勋呐，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世勋大惊之下，将ipad紧紧捂在怀里。他转过身，一脸警惕地望着鹿晗说：“没什么。唔，我不告诉你。”
　　鹿晗露出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怔忪表情，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们的世勋真的长大了，做错事情会道歉，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世勋有些疑惑：长大难道不好么？他一直希望鹿哥能将他看作一个和他平等的人，能将自己的烦心事告诉他，遇到困难也来向他求助。
　　可鹿晗的表情明显告诉他，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那么开心。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最终，还是鹿晗打破了尴尬：“世勋，我给你带了奶茶。你不会已经成熟到连巧克力奶茶都不喜欢了吧？”
　　“我喜欢、喜欢。”世勋急道。
　　鹿晗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下来。和以往一样，鹿晗替世勋把吸管插好，把奶茶递到他手中。
　　即使经过了外头寒风的洗礼，奶茶仍尚带着余温。世勋咬着吸管，习惯性地靠在鹿晗肩头。
　　“鹿哥。”
　　“嗯？”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好。”
　　直到永远，好不好？
　　3.
　　过年的时候，公司破例给全体员工放了一天假。大多数韩国练习生都回家了。以KRIS和TAO为首的中国练习生们则打算举行通宵party彻夜狂欢。鹿晗近来身体有些不适，他既不想扫大家的兴，也不愿跟着喝酒熬夜，就干脆拒绝了KRIS和TAO的邀请。
　　往常喧闹的练习室今日空荡得有些过分。将舞步复习了几遍后，鹿晗扶着镜子大口大口地喘气。
　　原来，还是会寂寞的啊。鹿晗对着镜中的自己挤出一丝苦笑。
　　收拾了东西从公司出来，鹿晗不经意地瞥了一周围眼，却因某个倚墙而立的身影愣住了。
　　“世，世勋？”
　　“是我。”世勋翻了个白眼，从墙边走了过来。待他走近，鹿晗才发现，世勋已经长得这么高了，鹿晗得仰起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真是有些别扭啊。鹿晗不适地摸摸了鼻子。
　　身形高大的少年却在与他对视的一瞬笑弯了双眼，两只眼睛眯成了他所熟悉的月牙形。就在此时，少年略带委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等了你好久，外面好冷啊。”
　　少年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年糕音，却因在这寒风中伫立了许久变得有些嘶哑。鹿晗半是感动半是心疼：“活该，谁让你大冷天从医院跑出来。”
　　世勋抽了抽鼻子：“我的脚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批准我今天晚上呆在外面。我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公司找你了。。。”话还没说完，世勋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鹿晗气道：“跑出来也就算了，还要臭美。穿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病了再进一趟医院。”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将少年的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双手间。
　　世勋笑得愈发灿烂：“我就要归队了，你开不开心？喂，回答我的问题啊，鹿锅，肖卢，鹿锅，肖卢。。。”
　　冬夜的街头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行人瑟缩着脖子，飞快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不远处，一辆公交车猛地停下，发出尖锐的刹车声。
　　“呐，”世勋反手抓住鹿晗的手腕：“我们去搭公交车吧。”
　　鹿晗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世勋拽着跑到了车前。“这？”鹿晗犹豫了。“鹿哥。”世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突然将双手握拳放在颊边：“Buling Buling。”
　　这是大年夜的最后一班车，他们是仅有的两个乘客。两人其实也没甚么话好讲，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座位上，鹿晗托着下巴听音乐，世勋望着车窗发呆。
　　耳机里流淌着舒缓的旋律，鹿晗不知何时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鹿晗发现世勋仍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修长的手指在蒙了一层白雾的车窗上划了几个字。
　　心猛地一沉，所有不好的预感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现实。鹿晗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世勋！”
　　世勋震了一下，迅速拿袖子将车窗上的字抹掉。等回过头的时候，少年仍旧是一副笑眼弯弯的模样：“哥？”
　　鹿晗脸上血色尽失，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世勋，眼中布满了诧异和惶恐。
　　世勋唇边扔挂着笑，可声音里已带上了哭腔：“哥！”
　　胸口好似被人划上一刀，钝钝地疼。鹿晗想：他才19岁，还是个孩子呢。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
　　他比他长了4岁，连他都不敢触碰的东西，他如何敢让他面对，如何舍得让他面对？

　　回到宿舍的时候，屋子里已是灯火通明。鹿晗刚一进门，TAO就扑到了他身上。
　　“你去哪了？”TAO两手挂住他的脖子：“我们惦记着你一个人在宿舍，怕你会想家，都没心思玩了。”
　　KRIS一把将TAO扯下，说：“别赖在你鹿哥身上。就鹿晗这小身板，还不被你压折了。”
　　鹿晗罕见地没有回嘴，浑浑噩噩地就往自己屋里走，留下KRIS和TAO两个人在他身后面面相觑。
　　“晗晗这是怎么了？”KRIS不解地问。
　　“不知道啊。”TAO更加不解。
　　KRIS一拍脑袋：“我居然问你！算啦。TAO，留给鹿晗的那盘韩牛估计他是没心思吃了，归你吧。”
　　“Oh yeah！”一听到有吃的，TAO立刻把其他事情一律抛之脑后，腻到KRIS身上问：“真都归我？”
　　“对。”KRIS不耐烦地说，却也没有把TAO推开。

　　鹿晗没有开灯，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发呆。“砰砰。”外边突然响起了叩门声，LAY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了？”LAY打开灯，盘着腿挨着鹿晗坐下。
　　鹿晗没有回答。LAY自顾自接道：“该不会是吴世勋这小子和你摊牌了吧？”
　　见鹿晗惊异地睁大双眼，LAY笑道：“你也就平素鬼精灵，一碰上自己的事，比谁都糊涂。你随便去K队、M队问问，世勋对你那点心思，有谁看不出来。”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过桃子是真看不出来。”
　　LAY继续道：“这样也好，早点把事情解决了，也好过这样腻腻歪歪，不清不楚的。不过鹿晗，你得想清楚了，你对世勋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算有，作为公众人物，你确定你对抗得了来自外界的压力？”Lay拍拍他的肩：“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说实话，作为朋友，我并不希望看到你做这样的选择。”
　　LAY走后，鹿晗难得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世勋对他的心意，究竟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如何会看不出来？那只小奶包大概是第一次喜欢人吧，那么坦荡荡地写在眼里的喜欢，藏也藏不住的喜欢。可即算知道，自己却还是默默地纵容着他，看着他越来越沉沦，越来越脱不了身。
　　究其原因，大概、或许自己也有一点点动心吧，所以贪恋着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情愫，既不愿摊明，也不愿放手。
　　可他更无法想象，自己如何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的家人、朋友会怎么看？公司、歌迷会怎么看？虽然不想承认，可还是不得不坦白，一想到这些，他胆怯了。23岁的他，在面临一场可能惊世骇俗的恋情时，因害怕而退缩了。
　　“世勋哪，”鹿晗低低地说：“原谅哥的自私吧。”
　　4
　　世勋明显地感觉到，鹿晗有意在疏远自己。
　　鹿哥，虽然还是会和他说话，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说话时用手勾住自己的脖子，笑得灿烂。
　　再也不看和远处和TAO打闹的鹿晗，世勋别过脸，走出了练习室。
　　待世勋一走，鹿晗立刻把那袋零食扔还给TAO：“唔，给你，我不要了。”
　　TAO还是一副呆呆的表情：“那你刚刚干嘛和我抢？”
　　KRIS对自家的傻孩子彻底无语了，他走过去将下巴靠在TAO身上，对鹿晗说：“下次世勋看你的时候，你换个人亲热。刚才世勋的眼神都能在TAO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TAO方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拿我气世勋呢。”
　　鹿晗龇牙，露出一个坏笑来：“桃子，最近有没有在练习室听到奇怪的声音，就像这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那是因常年不能出道而赌气自杀的练习生们发出的悲惨哭泣。每到夜晚的时候，这些鬼就会在大楼里四处游荡，找无辜的人发泄他们的怨气。桃子，我听说你八字很轻来着。。。”
　　“不要啊！”鹿晗话未说完，TAO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巴在KRIS身上：“队队队队长，我怕怕怕怕。”
　　“尽知道使坏。”KRIS无奈地瞪了鹿晗一眼：“有本事吓世勋去。”又转过头来安慰TAO：“韬儿，别怕，有哥罩着呢，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动你。”
　　TAO说：“那你晚上陪我洗澡！”
　　“啊。”
　　“还要陪我睡觉！”
　　“啊。”

　　K队队员们发现，世勋近日变得勤奋起来，一有空就跑去练舞。在舞台上，踩别人脚和忘舞步的次数也大为减少。
　　SU HO捏捏世勋的脸：“我们忙内真的要变成大人了？”
　　世勋笑笑，也不答话。细碎的阳光落在少年发心，仿佛上帝的亲吻。
　　看着世勋迅速凹下去的双颊，SU HO虽然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世勋。”
　　“嗯？”
　　“等熬过这些，你就长大了。”

　　距离M队回中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每过去一天，世勋就在日历上划一个叉。
　　原本以为离别的时候会很痛苦，可真到了那时候才发现，也不过就那么回事。
　　世勋看着那个人和哥哥们一一拥抱道别，恍惚间，才发现已经轮到自己了。鹿晗主动伸手抱住了他，他也紧紧地回拥住他。鹿晗轻抚着世勋的背，世勋把脸埋在鹿晗肩胛骨上，咬着牙不让眼泪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世勋抬起头，眼圈儿红红的：“哥，你走吧。”
　　“嗯。”鹿晗每走几步便回一次头，小孩儿一直固执地在朝他们挥手。走到安检口的时候，鹿晗最后一次回头，一眼便望见世勋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还停在半空中。
　　鹿晗捂住心口，那儿疼得厉害。鹿晗想：我老了，这样的痛，再经不起第二次了。

　　鹿晗走后，时间对世勋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通告、公司、宿舍，构成了他生活中的三点一线。
　　“又过去一个月了，”灿烈一边撕日历纸一边啧啧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吗？”世勋有些疑惑：又一个月了，这个月他干了些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他的记忆好似永远停留在了鹿晗走的那一天。
　　今天难得的，几个人都没有通告。SU HO找朋友喝酒去了，灿烈、伯贤在打游戏，KAI在睡觉，D.O在研究新菜谱。
　　世勋无聊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去公司练习。
　　路过SJ的练习室的时候，有音乐声从门缝里漏了出来。世勋不由得一阵兴奋：好久没见到SJ的前辈们了，正好有几个舞步想向他们讨教。
　　推开门进去，才发现偌大的排练室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背对自己站着，指间夹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听见声响，那人回过头来。
　　“希、希澈前辈？”
　　世勋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没办法，实在是太吃惊了。金希澈自退役之后，一直处于半隐退状态，极少会来公司。
　　希澈眯眼看了看他说：“我知道你，你是新近出道的行星团那个叫什么的来着？”
　　世勋毕恭毕敬地答道：“我是EXO的忙内吴世勋。”
　　“哦。”希澈笑了：“和我当年一样的牛奶皮肤。”希澈抽了一口烟：“年轻真好啊。”
　　金希澈今天似乎兴致不错，世勋壮了壮胆子问道：“希澈哥抽烟吗？以前没听说过呢。”
　　“我是不怎么抽，”希澈斜睨了他一眼：“想某个人想得厉害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哦。”
　　“你是不是想知道那人是谁。”希澈好笑地望着他：“年轻人就是好奇心旺盛。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和他以前是一个组合，再以前住一个宿舍。他是个老好人，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说不。他对我更是好得不得了，将我宠得无法无天。这让我有一种错觉，以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我。可当我真正对他表白心迹时，他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
　　“希，希澈，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我们，不可能的。”希澈模仿着那人结结巴巴的韩语，一边笑出了声：“你看，这种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能给的绝对不肯多给。可在突破他们的底线之前，他们永远扮演着最温柔、最贴心的角色，让你不由自主地会爱上他们。”
　　“等你爱过这样一个人，就再也不怕爱了，恐怕，也再也不能爱了。”

　　回到宿舍的当晚，世勋就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脑内一一闪过许多画面。他看到了自己和鹿晗的那张ps接吻照，他看到了自己在车窗上划下“鹿晗，我爱你”，最后他看到了在机场里，他被鹿晗紧紧拥住的场景。
　　第一次，他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审视着自己和鹿晗，他看到了自己微微耸动的肩膀，也看到了鹿晗眼底的情意。
　　那是照镜时，他多次从自己眼里看到的，他以为的一厢情愿的爱情。
　　可是一厢情愿和两情相悦，结果又有什么分别？鹿晗哥是对的，当年的韩庚哥也是对的，看不到结果的爱情，索性连过程也不必要。
　　只是爱过这样一个人，以后怕是再也爱不起了。

　　半年后，EXO-M回韩国，机场上，M队成员与来接机的K队成员抱作一团。
　　一番寒暄过后，鹿晗假装不经意地问：“世勋呢？他怎么没来。”
　　SU HO忙道：“他一直吵着要来，是我们不让。昨天赶了一晚上通告，他今天脸色又不太好。你知道，因为半年前的那一场大病，他身体一直没恢复。”
　　几个人回到宿舍，一眼就看到世勋躺在沙发上，脸上盖着一本杂志。
　　鹿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抽掉盖在世勋脸上的书。世勋闭着眼睡得正熟，他的刘海长长了，盖住了一边的眼睑。这少年有着白的肤，黑的发，红的唇，看起来格外鲜妍生动。
　　不知怎的，鹿晗突然想起了以前念过的一句诗：回首花间梦起处，谁家陌上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