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九窍玲珑

39、第三十九章

　　青梅在C城待了快七年，从没有像最近这样感到这个城市的食物是如此眼花缭乱，极尽豪奢
　　卫牧几乎带她吃遍了C城星级酒店里的招牌美食

　　青梅抬头看着四周精致富丽的装潢，低头看着眼前一桌丰盛的晚餐，轻轻的叹气

　　叹什么气？卫牧坐在桌子的另一头，跳跃的烛光闪烁，更显得他剑眉朗目
　　正逢服务员上菜，他颔首道谢却让上菜的小姑娘面若红霞

　　青梅咬一口牛排，鲜美的肉汁顿时萦绕唇齿
　　她低头拨弄食物，状似无意道：你最近不用加班吗？
　　我没班可上。卫牧回答的简明扼要

　　他不会告诉青梅。面对陈颜锦的婚事他的反抗终于激怒了父亲，院领导在几天前委婉的“特批”了“几天”假给自己，而且没有告诉他回去上班的时间

　　他有些忧郁的说：我没有工资且无家可归，你愿意养我吗？
　　青梅翻了个白眼：养不起！
　　他眼里暖意融融：每天三菜一汤加上一张床，就足够了
　　“三菜”是鲍鱼、人参、鹿茸，“一汤”是鱼翅汤。至于床吗，得是意大利进口的吧？
　　青梅神色挑衅

　　卫牧勾起嘴角：我哪能那么金贵，普通的家常小炒，寻常的木床
　　他看青梅目光如水温柔：只要那小炒出自你手，木床一侧有你，就够了

　　可怜的青梅同学虽然感到了卫牧这个斯文流氓赤裸裸的调戏，但她只能红着一张脸，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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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依旧是看电影
　　卫牧似乎想要维持一种正常小情侣的相处模式，吃饭、逛街、看电影就成了必不可少的三件事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某几位前任女友，最爱领着他逛街，并且喜欢小鸟依人的挂在他手臂上，接受路人或是售货小姐艳羡的的目光，整个过程就像个主权宣誓仪式
　　青梅却不喜欢逛街，总是以种种理由推辞

　　少去奔波之苦的卫牧乐得清闲，但没几天他发现。青梅很老实的与他吃晚饭，然后再开车去电影院看电影，最后开车送她回学校
　　从一个“盒子”到另一个“盒子”，她好像刻意与人群回避
　　卫牧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于是面对不解的看着他的青梅，卫牧手一挥把钥匙丢给泊车的服务员，对青梅说：
　　我们走路去电影院，消食
　　言罢牵起青梅躲闪不及的手，大摇大摆的离去

　　青梅一直低着头，卫牧问她：刚才的菜好吃吗？
　　她“嗯”了一声
　　卫牧又问：最喜欢什么？
　　她小声：都不错
　　总有最喜欢的吧？
　　他挨近，吐息间温热的呼吸轻抚青梅的耳廓，让她一个激灵
　　那个……那个汽水。她不敢动只得拽紧张拳头，吞吞吐吐的说，
　　卫牧扬起嘴角：那么多菜，你却独独对汽水情有独钟，真是个怪人

　　再怪也没你怪！
　　青梅腹谤

　　卫牧并未离开，而是用更轻的声音，语气危险的说：你说如果我现在吻你会怎么样？
　　别，大庭广众的，你不怕遇见熟人！如他所料，青梅一下就炸起来
　　我倒是希望遇见熟人，你这样遮遮掩掩的是为什么？他笑得意味深长
　　青梅没有回答，只低下头：我需要时间，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他温柔又缱绻：我总会等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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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在C大校门前的那个路口，却迟迟未见有人下来
　　青梅一手拉住车门把手，保持着开车门的姿态。身体被迫翻转，后脑被强有力的拖住
　　她正在接受着这场约会最后也是最难熬的一个步骤——临别吻

　　以往卫牧总是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就离开。今天却不同，这个缠绵又火热的吻仿佛要延续到天荒地老
　　卫牧着实是这方面的高手，加上有心爱护对方，温柔的一塌糊涂
　　奈何青梅经验全无，她只觉得脑袋很晕，脖子很痛，嘴很麻
　　而且她快窒息了

　　她用尽全力拉开与他焦灼着的唇齿，喘着粗气
　　她的眼睛亮的炫目，卫牧忍不住吻上

　　青梅推他：别，要……要关门了，我……我得走了
　　卫牧“嗯”了一声动作却一刻没停
　　他贴着青梅的唇，沙哑道：真不想让你回去
　　青梅瑟缩，惊慌的瞪着他
　　他把青梅鬓间的乱发绾至耳后，眼里满是压抑着的黑色风暴：快点接受我吧，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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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开始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回家，平日里喧闹的学校安静下来
　　青梅任然按照上学时的作息习惯，清早起床背单词，上自习，做复习题
　　她好运气的应聘上了两份中文家教的工作，一个日本孩子，一个英国孩子，工资很优厚
　　她极力把自己零碎的时间填满。尽管这样，每到夜晚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还是像潮水一样袭来

　　舅舅的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卫牧的钱还给他，崔晨替自己垫付的钱也是个问题
　　桩桩件件都让青梅辗转难眠
　　最重要的是去英国的计划应该不能实现了，自己怎么能丢下年迈的一家人，和一屁股债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情呢

　　青梅一遍遍对自己说，算了吧，就当从没有发生过，林奕燃其实从没有出现在你身边，他不过是自己幻想的自我救赎的影子罢了
　　可午夜恍惚间，她总想起林奕燃温暖的手掌，和关切的询问：你最近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她惊觉坐起，衣服被汗水沁湿。暑天里的蝉叫个不停，青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电话突然闪了一下
　　青梅拿起，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苏退之，他以一种十分符合他性格的语气说：
　　有个六岁的外国小孩，拿着《红楼梦》问我这本书叫什么，我本想就直译成在红色的楼里做梦，又觉得有辱博大精深的中文，就意译成一个男人和很多女人的故事，他问我很多女人是多少。很多女人是多少来着？
　　青梅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她搁下电话躺回到床上
　　没一会儿，新短信又来了
　　她起身查看，还是苏退之
　　如今的小孩真是太顽皮了，他现在又拿了一本《金瓶梅》问我这本书说的什么？他怎么不问我名字呢！？
　　仿佛能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青梅不觉莞尔
　　接着另一条短信又来了
　　我告诉他，这本书也是一个男人和很多女人的故事，他问我这本和刚才那本，谁更适合他？
　　我说：读前一本你会很爱流泪，读后一本你会很爱流鼻血

　　青梅一边笑一边回
　　你教坏小朋友
　　苏退之很快回答：为增强我国综合实力，不是汝国子民教坏一个是一个
　　接着他问：你那边现在几点？
　　青梅疑惑：两点半吧，我们俩不在同一时区？
　　是的。崔晨回答。东八区和零时区，这里正是残阳如血啊

　　零时区？

　　青梅问他：你在英国？
　　是的，在泰晤士河边吃着哈根达斯和一个法国小孩聊《金瓶梅》
　　青梅回：很有国际范
　　苏退之幽默的说：我包里有根双汇玉米肠，是它撑起了我所有的国际范
　　接着他问：我没有打扰你吧？我刚看学校网站，你入选保送名单，想来恭喜一下。顺便问你什么时候来，看能不能“异国他乡遇故交”

　　青梅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慢慢隐去
　　她愣愣看着手机屏幕变暗

　　那些曾经迫切的想法，想一条条小蛇，从心底深处窜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手机又亮了，青梅却没有心思再去查看

　　她就这么傻傻的坐到床上，看着天空由黑转灰，由灰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