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九窍玲珑

2、第二章

　　第二章
　　因为处理不利，青梅被扣了工资。加上请假住院这几天的医药费，这一个月的工资打了水漂。青梅心里头那叫一个气。偏巧这时候老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无非是呵斥她这个月的考勤记录不佳严重缺旷，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个课就不用上了直接退学吧，作为一个在读研究生怎么可以如此自由散漫，巴拉巴拉……

　　青梅被老周连珠似的的炮轰震的说不出话，不过青梅清楚“所有□□阶级都是纸老虎”果不其然老周对着电话发表了长篇大论，从浪费时间谈到世界人生，从缺课旷课谈到唯心主义。末了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学哲学应该清楚事物是对立统一矛盾的，你以为不上课可以换来轻松的一天，可等你不用上课后才知道，大学里你花完了自己所有轻松的时间。青梅在电话那头点头称是，她仿佛能看见老周紧皱的眉头和常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因为鼻炎揉的发红的鼻头。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有点……可爱。虽然青梅知道“可爱”这个词用在一个六十多岁教哲学的老学究身上不怎么合适，可她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电话那头的老周看青梅认罪态度诚恳，口气微有转变：我给开的书单，你就选一本书给我写篇读书报告，两万字，星期一交来

　　青梅无奈的挂了电话，觉得自己的人生灰暗无光。同寝室的黄然正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李玖在阳台上化妆准备出去，看见青梅愁眉苦脸的模样问：怎么了，又被老周逼着写论文了？

　　青梅叹气：两万字的读书报告，星期一交

　　李玖一边涂睫毛膏一边说：你说你当年干嘛学哲学那么冷门的科目，还选外国哲学，一大通英文不说，光那些外国人的名字就背的让人心慌还有什么“怀疑主义”“ 机械唯物主义”“证实主义”，感觉你们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了怀疑和不满

　　我没有不满，我爱这个世界，要是哪天能下场美元雨就更好了，青梅躺倒床上异想天开

　　怎么又被扣工资呢？李玖问

　　是啊，资本主义的余孽们，克扣我的血汗钱，总有一天社会主义的大旗会插边全世界的！吴青梅同志义愤填膺的说

　　李玖哈哈笑起来：好的吴青梅同志，我们等着你胜利的消息。不过说起来，你这样忙也不是办法。李玖思索着，不如姐给你介绍个有钱的男朋友吧？

　　李玖男朋友换的很勤，而且个个有钱，学校里流传她当二奶的消息也不是一两天了，黄然就是因
　　为这个原因和李玖不合，可李玖能那么大胆的说出来让青梅着实有点惊讶。

　　见青梅不回答，李玖说：我男朋友有个好朋友，人挺不错的，父母都有点本事，自己又在外面做生意，考虑考虑

　　这半证半假的话，青梅越听越觉得怪。忙回答：算了吧，我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无福消受的，我还要去革资本主义的命呢！

　　李玖笑出来，戏谑道：瞧你脸都白了，行，革命同志吴青梅，组织对你完全信任
　　说完拎着香奈儿包包娉娉婷婷的走了

　　李玖前脚刚走，黄然就从床帘里探出头，小声的说：青梅，你以后少和她说话，她……她不好
　　对于黄然善意的提醒，吴青梅发自内心的感谢，她应着：我知道了，没事

　　其实她还是挺能理解李玖的，没有钱的日子谁都不想过，黄然这个衣食无忧的姑娘永远也理解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惶恐和不安，谁都有权追求更好的生活，李玖的方式当年穷困潦倒的吴青梅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总是闪现林奕燃干净的脸庞，她觉得这样做实在对不起那张脸，于是最终放弃。

　　林奕燃，林奕燃，吴青梅将这几个字在嘴边来来回回转上几圈，心中涌起一股既甜蜜又苦涩的滋味。这个名字是她的定身咒，催命符，也是她的蜜糖她的桃花源

　　吴青梅回“烟火盛世”上班的第一天就被副经理叫去一番训斥。总结起来无非是，你脑子长哪去了，怎么能对总经理的侄子不礼貌呢，顾客就是上帝你不知道啊，他要往你头上拉屎你都要给他送手纸，结束了还要问他大爷您拉的愉不愉快啊？今天人又来了，找个机会带人去道歉！

　　道歉倒没什么，青梅想，怕就怕前几天那个胖子对张红不死心，这一去不等于羊入虎口吗？为了保证张红的安全和自己的工作，青梅将张红带到厨房，对一个炒菜师傅吩咐
　　老张，这个姑娘今天来帮忙，又凑近老张说，这姑娘力气大着呢，什么活都能干，你随便使

　　留下一脸委屈的张红待在油腻闷热的厨房

　　到了八点青梅估摸着那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去厨房把张红接出。这时的张红已在厨房忙了一晚上，本来干净整洁的衣服已全是油渍，整个人带有一股浓重的油烟味，脸上更是油光可鉴，颇有点《西游.降魔篇》里制作人肉烤猪的猪刚鬣

　　青梅领着她就往3号包房走，三号包房常年被个人定下，没有其客人来。轻轻敲门推开屋里乱糟糟的，好像在争吵着什么，青梅看见桌上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碎裂的杯子，觉得大事不妙想要关门，可大家见有人来已经齐涮涮的盯着她，停止了争吵

　　那天叫她“女中豪杰”的男人首先认出了她，好像知道了他的来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歪着头懒懒的说了句：噢，吴主管啊，有何贵干啊？

　　青梅觉得这伙人也是吃多了没事干的主，干什么不好偏偏喜欢和一个普通的服务员计较，而且还十分较真，由此可见这伙人是多空虚无聊、睚眦必报

　　吴青梅做出一个发自内心诚挚的笑容：先生不好意思，上次的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今天特地把上次那个服务员带来了，让她给大家陪个不是。张红，来，给大家道个歉

　　张红从青梅身后畏畏缩缩的出来，抖着声音把青梅教她的话说一遍：不好意思，对不起，希望您们吃的开心

　　青梅看了看那天调戏张红的那个胖男人没来，倒觉得有点可惜。张红长得不错娇小的个子，体型却很丰腴，这么弱弱的一说真有点楚楚可怜的感觉。可惜一身的油污和满脸油光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餐桌上已经有人笑了起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问刚才和青梅说话的男人：哈哈，崔疯子，你还说是美女呢，这口味也太……油腻了吧哈哈

　　那姑娘人长得漂亮，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这一笑惹来桌上更大的笑声

　　被叫“崔疯子”的男人站起来仔仔细细端详着张红，疑惑的问：吴主管，那天那个姑娘不是她吧？

　　是她，青梅严肃的回答，因为服务不周到被派到厨房干活去了

　　啧啧啧，可惜了，哎……上次那事就算了吧

　　男人一发话，吴青梅觉得大功告成，拉着张红就要告辞，那个叫和“崔疯子”男人却突然叫住了她

　　吴经理来都来了，我叫崔晨，大家交个朋友喝两杯吧，我上次看你还挺能喝的

　　吴青梅很气愤，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流出去白花花的医药费，还有被扣掉的工资，这些都是她的心头肉啊

　　可她还是配笑着：先生我那天算是超常发挥，我其实吧不算是个能喝酒的人

　　青梅觉得这“崔疯子”真是名不虚传，他笑着倒了一杯，还是葡萄酒杯装的白酒，说：没事，吴主管想必经常“超常发挥”。说着就要把酒递给青梅

　　这崔晨估计是有些醉了，今天好像故意要找茬，青梅不接他就一直举着杯子，就是和她杠上了
　　还笑嘻嘻的说：吴主管，给个面子吧

　　青梅咬咬牙接过酒杯就“咕噜”几口下肚。喝完擦擦嘴角以为就可以走了，谁知崔晨转身又去倒了第二杯

　　吴主管真给面子，为我们今天的遇见干了这杯

　　青梅一杯酒下肚头已经有点晕了，崔晨身后已经有人开始劝，可他还是端着杯子看着吴青梅

　　青梅心中叫苦不迭，知道今天这个“崔疯子”肯定心中有气，但青梅也可以肯定这气不是她的原因。可为了人民币豁出去了。青梅接过酒杯又一杯见底

　　好，好！

　　崔晨赞叹的喊了两声，吴青梅暗骂“好你个头！”这回换青梅揽着张红就要离开

　　谁知第三杯酒就这么端到青梅眼前，崔晨那张欠扁的脸笑眯眯的说：我们也算有缘，喝完这第三杯，哥就认下你这个妹妹

　　崔疯子说你疯你还真疯，他身后刚才叫他“崔疯子”的那个姑娘过来夺酒杯，被他一手隔开
　　我认个妹妹你也要干涉，未免管的也太宽了吧？崔晨看着那个姑娘眼里满是不耐烦

　　妈的，认妹妹？认你妹啊！青梅心里狠狠的想，感觉酒劲已经上来了，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她将大部分力量转移到张红身上。张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一个劲的哭。青梅想还好张红肉多靠起来还比较舒服。

　　崔晨和那姑娘还在推推挤挤，青梅从崔晨手里接过酒杯，两人也不吵了直愣愣的看着青梅。青梅捋了捋舌头才开口：崔先生，认妹妹就算了，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认也罢。我呢，发挥十分不稳定，超常的时候少失常的时候多，别的不说了先干为敬

　　青梅觉得最后一杯酒喝的完全没感觉，就像是喝白开水一样，可不知怎么喉咙一痒，喝进去的全部喷出来。好巧不巧这些酒都喷到了崔晨脸上

　　崔晨五光十色的脸连同整个屋子开始自由旋转起来，青梅小声嘀咕：看吧，失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