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晨曦》李小公子

3、困境

　　“不必拘谨。随意聊天。今天你们有什么意见和想法都可以和我以聊天的形式表达出来。放心，公司需要基层的声音。所以大家不要有负担。”
　　南方向里面挪了挪身子。因为右边的位置已经被正在说话的人占上。南方侧眸望着窗外神情淡淡的。他和他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

　　李念笑看着方彦晞。握着拳头小心翼翼道
　　“副董，以后员工食堂的伙食可不可以改善一下下？”
　　物美相对其他的超市来说对于员工的福利已经算是相当的优渥。他们旗下的营销理念首当其冲的两点就是，品质，还有员工。所以对于物美员工来说他们其实已经很幸福。但是人那，总是贪心不足。
　　方彦晞侧眸看着身后座位上的尚涛。
　　“食堂的伙食现在是什么搭配？”
　　陈冬冬一旁抢先一步到
　　“白菜，豆腐外加猪肉炖粉条”
　　尚涛深呼吸好脾气道
　　“白菜是排毒的，豆腐是美容养颜的，猪肉炖粉条是为你囤积脂肪的。大冬天的我还要为你们搭配菜系。营养全方位。你还挑剔？”
　　尚涛话音一落，车内哄然大笑。陈冬冬摸着鼻子小声嘀咕道
　　“那也要顾及一下南北方地域差异啊。”
　　尚涛还要说话，这几个小子真是气死他了。当着董事长的面净给自己上眼药。回去要他们好看。方彦晞拍了拍尚涛的胳膊点点头
　　“这倒是应该的。好吧，这个意见我和你们的尚涛经理会考虑并采纳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陈冬冬和李念互看了一眼，想了想一同摇摇头，好像也想不出有什么需要改进好补充的。方彦晞笑着坐正了身子。他的西装裤不经意的擦到了身侧男人的手背。
　　侧眸看去。方彦晞低声笑道
　　“南方，好久不见”
　　南方望向窗外的眼睛微微一缩。回眸看着方彦晞轻笑道
　　“好久不见，方彦晞”
　　方彦晞挑挑眉，二人便再无话，一个继续望向窗外，一个目光一直锁在前方。
　　南方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杨杰。
　　“喂……”
　　“南方,今天下班用不用我去接你？我现在和南淮还有伯父在商场买东西。顺道过去了。你有什么需要的？”
　　杨杰走到一家男装专卖店。拿起了一件衬衫比了比。南方那家伙对衣服满挑剔的。穿的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他基本不穿束手束脚的因为太随意有的时候看起来乡土气息比较浓厚，好在人长得精致，穿什么也都无所谓了。杨杰私心想着，南方其实不用太光鲜亮丽，只要做自己就好。要不然情敌会太多。
　　“我忘了和你说，今天公司聚会，可能会晚些回去，你和南淮还有爸爸一起吃晚饭吧，不用等我了”南方低声说道。今天的事情让他有些混乱。
　　杨杰哦了一声。嘱咐道
　　“不要喝太多酒，回来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啦。你比我还唠叨”南方有些嫌弃道。杨杰低低的笑了。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衣兜里。
　　南方其实很怕冷的，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把自己唔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方彦晞眨了眨眼微微侧眸看着南方望着窗外的侧脸。有些僵硬的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只是，眼睛里有了一层雾气。
　　曾几何时，这样的柔情身边的这个男人全都给了自己。为什么，南方你还可以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和爱人谈笑风生？当自己是什么？空气么？方彦晞扯扯嘴角。眸子变得阴鸷冷厉。一个玩弄了自己感情的男人，一个自己杀父仇人之子。南方，我不会让你幸福的。绝对不会。
　　公司聚会。吃饭唱K跳舞。这些都是李念，陈冬冬还有许嘉卫一群人的事。南方坐在角落里玩着手机里的植物大战僵尸。他今天很听话。只喝了一杯红酒。人自然是十分清醒。
　　方彦晞和旗下员工打成了一片，丝毫没有领导的架子。除了唱歌其他的要求统统满足。南方看着方彦晞的背影，他还记得方彦晞五音不全。从小最不喜欢的就是唱歌。现在这一点也还是没有变化。
　　散场事已经凌晨了。一群人被大巴一一送回家。南方打算自己回家。然后就收到了杨杰的信息、
　　“散场了？”
　　“嗯”
　　“在哪？”
　　想了想还是说了地点。站在金帝的门口安静的等着杨杰开车来接自己。身边突然走进了一个人。南方侧眸看去。下意识的抿抿唇
　　“副董。您还没有回家？”
　　方彦晞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寒风凛冽他微微缩了缩脖子。径自说道
　　“南方，给我一个当初你离开我的理由？一个……你欠了我八年的理由”
　　南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淡淡道
　　“离开自然是因为不爱了。。”
　　方彦晞低头低低的笑了出声。声音有些尖锐和凄厉。他好笑的挑眉道
　　“哈哈哈，爱？从你口中说出来会不会有些搞笑？你配说爱么？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当初你拿我要挟我的母亲给你光盘时，你想不到，我的母亲会有备份，南方，我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这次我回来，不是为了公事而来，而是和你叙叙旧”
　　南方睫毛颤抖着，暗暗握紧了拳头。方彦晞看着南方这副模样。他很痛快。是的，很痛快。
　　“南方，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利用我。等着看，咱们之间远远没有结束。”
　　抬起手箍住南方的下巴。强硬的迫使瘦弱的男人直视着自己。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些年我每天都活在悔恨当中，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我更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我天真的以为你是那样的善良温暖，没想到你的微笑都是带着毒汁的丑陋。。现在的你真是让我恶心。你们南家害的我家破人亡。我要让你十倍偿还回来的。”
　　方彦晞突然凑近南方。他与他近在咫尺鼻尖相对。方彦晞邪肆的盯着南方笑道
　　“做好心理准备。游戏。。。。正式开始。我要你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看见你痛苦，我会很开心，很开心。…………不要有反抗的心理，因为你是斗不过我的。我等着你亲自来求我。”
　　方彦晞表情厌恶的松开南方。
　　南方脚步不稳的向后踉跄一步。方彦晞一步步后退。笑声放肆的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南方脸色灰败的瞪着方彦晞一步步离开的身影。黑夜里，那就像一个魔鬼。无力的闭上眼深呼吸。他早就知道躲不掉的。

　　杨杰开车来接。看到金帝门口站着的南方。开门下车走到南方的身边。抬手在南方眼前晃了晃，见这个人没有反应。笑道
　　“喂，怎么了这是？想什么事情出神成这样？”
　　南方回过神抬起眸子看着笑的温暖的杨杰。张开双臂紧紧的拥住这个男人。沉声道
　　“杨杰，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杨杰有些诧异，抬头摸摸南方的头，柔声道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除非是你不要我了。今天怎么这么感性？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南方摇摇头。叹息的闭上眼。方彦晞的眸子让他害怕和恐惧。是的，他怕。现在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只有杨杰了。
　　杨杰不明白南方突然的依赖是因为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南方内心的不安。杨杰安抚的轻轻拍着南方的背。
　　“好了好了，天大的事情还有我呢，走了，回家。今天你累了一天早该休息休息了”
　　杨杰握着南方的手。那样的力道让南方慌乱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年少时，他也是这样紧紧的握着那个人的手。其实没想过要松开的，真的从没想过。
　　方彦晞回了自己的公寓，方浅浅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门口换鞋的方彦晞。她双手支撑的沙发想要站起来。方彦晞急忙走过来扶着方浅浅的手柔声道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不是有打电话么？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方彦晞抱着方浅浅坐到了轮椅上。推着她进了卧室。方浅浅闻着方彦晞身上的酒气叹道
　　“只是等你一会儿，我不困的。喝了很多酒吧？我让陈妈熬着醒酒汤，你喝一点”
　　“浅浅，医生说过，你要注意休息，十点之前必须睡觉。这一点你不可以任性知道么？”
　　把方浅浅抱上床，方彦晞坐在床边握着方浅浅的手。一本正经道。
　　“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方浅浅识趣的抿抿唇承诺道。她总是这样，有点小任性有点小固执却又十分的善良识大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母亲总会夸赞浅浅如何如何的好，浅浅确实很好，如果不是那一场意外这个美丽的女孩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有的罪责都是因为自己。方彦晞时常会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大汗淋漓八年前的那一场车祸，如果不是浅浅，死的人就会是自己。亏欠，内疚，怨恨，日复日年复年。
　　浅浅是方彦晞家的养女，方浅浅从小和方彦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来都是只把这个娇嫩嫩的丫头当成亲妹妹看待，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浅浅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你呀，总是这样，方浅浅，你要我拿你怎样才好？”方彦晞替方浅浅掩了被子。抚摸着她柔柔的短发。爱怜的说道。
　　方浅浅白白嫩嫩的，因为常年闷在家中不见日光的原因，皮肤薄如蝉翼，整个人都有一丝幽怨的清冷的气质散发出来。笑着的时候却又觉得很阳光很温暖。每每这个时候方浅浅都不会再说话，而是起身抱住方彦晞。静静的在他怀里呆上一个时辰。男人也不会觉得手脚酸麻，即使手脚酸麻也会牢牢的将女孩抱在怀里。他对她的宠溺是无限的。
　　母亲说过。
　　“彦晞啊。这辈子你最不能辜负的就只有浅浅。因为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弃你，浅浅不会，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要对她好啊，彦晞”
　　母亲去了美国，很少回来公司的董事长是母亲。。但是她已经不再插手。临行前这是母亲握着自己的手说的一段话。方彦晞点头称是。母亲的话点到即止没有点破自己最为羞耻的事情方彦晞心怀感激。
　　方浅浅在方彦晞的怀里睡去，方彦晞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疲惫的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所有的人都叫自己不要报仇，母亲是这样，浅浅也是这样，九泉之下的父亲是不是也在这样想？方家的人太善良，可是自己是个例外。无法真正面对父亲的枉死而不作为。无法面对浅浅的双腿而不作为，无法看到那个男人活得那样恣意快乐而不作为。
　　方彦晞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金钱至上。瑕疵必报。他承认。
　　南方的家里第二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走了三年之后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南方打开房门的刹那看着门口的女人。有一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女人老了，老的他这个做儿子的险些认不出来。
　　客厅的沙发上，南方的母亲夏英束手束脚的坐在那里。
　　南淮绞着手指坐在一旁瞪着瘦小干枯的女人。南方和南父面无表情的看着夏英。最后还是南父开口道
　　“这些年过得可好？”
　　夏英眨着眼，泪水一滴滴的落着。夏英是个漂亮的女人，即使她现在干枯瘦弱也还是掩盖不了那惹人怜爱的气质。
　　“南礼。南淮，南方…………你们可好？”
　　不等南父和南方开口。一旁的南淮轻笑道
　　“托您的幅，我们过得很好。很幸福。但是我不明白您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南淮………”南父低叱一声。南淮咬咬唇倔强的把脸扭向了窗外。她的眼睛慢慢的红了、
　　夏英扯扯嘴角。张了张口神情有些为难。
　　“妈，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南方见状开口道。
　　夏英垂着眸子涩涩道
　　“南方，我实在是没脸面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三人。”
　　“妈，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是您十月怀胎生的，什么时候您都是我妈”南方语气淡淡的。不亲昵不疏离，平平淡淡。
　　南父握着南淮的手。轻轻的拍着。
　　“我……想向你们借点钱”
　　夏英走后，南淮冲到南方的身边握着拳头低叫道
　　“哥，一千万。这个女人走了三年之后回来开口问咱们要一千万？她可真看得起咱们，她可真看得起她自己。没有，一分钱都没有。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南方低头看着南淮。哑声道
　　“南淮，那个女人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向高利贷借款，你知道后果是什么么？是会出人命的”
　　南淮嗤笑一声。尖声道
　　“母亲？亲生母亲？哥哥，那个女人不止是母亲的身份，她还为人妻。哪一点她做的合格？当初她抛弃你我爸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死活？这几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她可曾问候过一句？你见过这样自私自利的母亲么？”
　　南方微微皱眉。南淮现在有些丧失理智。他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南淮在门口哽咽道
　　“哥，一千万，倾家荡产都拿不出的一千万。你怎么替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