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绵院》培瑜

10、习武

　　王妃的宫装很是繁杂，即使尔雅从小就开始学习汴绣，但也是第一次正式绣皇室服饰，所以也不敢大意。凡是碰到丝毫疑虑，都会向李畔请教，而李畔也丝毫没有私藏，倾囊相授。
　　“绣宫装其实不难，只要绣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手就行了。”李畔抄起一把丝线，细细的分开。
　　“什么意思？”控制自己的手，没有那种绣法可以不控制吧，傅尔雅不明所以。
　　“所谓优秀的绣娘，多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在认为合适的地方绣上适当的花式，这几乎是一种习惯。但是宫装却没有给你创作的余地，这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手。”
　　李畔这个人很好相处，没有什么花花肠子，说话很中听，偏偏还都是实话。短短几天的相处，尔雅从她那里学到不少刺绣的经验，不只是针法上的技巧，还有很多布局、配色的诀窍。
　　有的时候，同样的花纹，绣在不同地方，看似没有多大差别，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像这次给王妃绣宫装，很是明显。
　　宋朝的命妇装，大多延续了唐朝的花式，几百年来的样式，显得有些刻板，尔雅一开始绣得时候确实有想过变换一下花纹的位置，哪怕只有一小寸。
　　后来经李畔一讲说，便觉得自己还是太自以为是了，犯了绣娘的通病。
　　“畔儿要嫁的人叫什么？”平时李畔在旁指导她的时候，都只是嘴上说，手里还干着自己的事情，看着那个已经极尽华丽的嫁衣，尔雅不住叹气，这还要在上面绣什么？
　　“顾青，第一绣坊的老板。”把嫁衣摊平，翻来覆去，看哪里还能在绣点什么，华丽又不显庸俗呢。
　　“那你前几年拿汴绣出去卖，就是他帮你处理的？”李畔告诉她，市面上那个大名鼎鼎的牡丹姑娘就是她的化名，她用这个名字已经五年了，若尔雅若也想赚些外快，可以把这个名字借给她用。
　　“不是，我的绣品都是拿到绫锦阁的杨进老板那里卖的，他那里小，人员也少，不容易被发现。”
　　“那顾老板同意？这不是肥水流到外人田了！”卖一个汴绣，可是能赚不少钱，放着自家相公的绣房不卖，跑去便宜人家。
　　“他还不知道我是牡丹，一开始不熟，又不敢告诉他，后来在一起了，又害怕告诉他了他会生气，结果就一直瞒着。”说着李畔自己都有些心虚，要真被顾青知道了，会被埋怨也是必然的。
　　看看吃惊的傅尔雅，又接着说：“所以，你要愿意的话更好，我就跟顾青说，我认识牡丹，专门让人把东西卖到他绣坊去。”
　　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李畔这么热衷帮她，原来是想借自己打掩护，使唤人还这么直白，理所当然一副我可是好心帮你的表情，李畔也是一个奇人，还偏偏让人不讨厌。
　　不过，赚钱这事不经她提醒，她确实也想不到。傅尔雅从小家境富裕，对于金钱从来没有什么概念，起初也确实对于金钱不怎么关注，反正吃住都在王府里，不需要什么花费。
　　但好歹还有一个弟弟，总得帮他存些老婆本，未来大了，需要钱的地方就更多了，趁现在多存些钱总是好的。
　　“哪天你带我去见见你家那个顾老板吧。”此话一出，便是同意了，李畔也松了口气，却不想，这岂不是用另一个谎言来圆谎嘛，后果可是比起之前更严重了。
　　傅尔宁最近长个子，东西总是穿一阵就得换新的，尔雅拿着抽空做好的里衣里裤，鞋袜等，来到西苑。想必前几次来时的局促，次数多了，尔雅也就放开了，是不是的还会帮照顾尔雅的潘越做些鞋袜什么的。
　　潘越十五岁，自小在王府长大的，所以虽然小，但是干活却是一等一的，带着傅尔宁，这段时间也长进不少。
　　“姐，你又绣这么多东西，反□□里也给发的，我穿那些就行了，刺绣那么费眼睛，你平时有空多休息会儿。”尔宁的房间有两张床，靠着墙，没有到处乱扔的东西，收拾的很整齐，看来这两个人搭伙生活的还不错。
　　“想得美，还给你绣花，光把衣服缝起来又不费事。”说着，就衣物叠起来收好。
　　“姐，跟你商量个事呗？”这会儿潘越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姐弟俩，尔宁觉得还是现在说恰当些。
　　看着弟弟一脸正经，尔雅还有些吃惊，这小子长进不少啊。“什么？”
　　“王爷有个家将从边关回来了，因为受了伤，也不回去了，就在王府里养老了。前几日见了潘哥，觉得他身体挺好，说要教他习武。可又觉得潘哥年纪有些大了，潘哥就跟他说我才五岁，刚好是练武的好年龄，就让我来问问你，同意不。”
　　习武也是条好出路，毕竟是一技之长，要是立了军功，就能拖出奴籍了。可是尔雅却不敢断言，两个月前，尔宁那番言论若一直不改变，习得武功后后果更不堪设想。
　　见姐姐不说话，尔宁却觉得机会难得，不想错过，“姐，我这个年龄开始练武刚好，徐将军也觉得我资质甚佳，是学武的好材料。”
　　尔雅有些犹豫，毕竟她自己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孩，但是也明白她现在是弟弟的主心骨，是得拿个主意。
　　“我想见见那个徐将军行吗？”毕竟人家是个有经验的将军，说不定可以听听他的想法。
　　“行，我晚上跟潘哥去找他，我跟他说，姐你明天午饭的时候去校场那里。”
　　看尔雅的表情，不是不同意，像是由于什么，尔宁也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他却是是恨皇家，但毕竟还是宋人，即使学会了武功，也不可能帮着外人打自己的国家。
　　更何况潘哥未来也是要参军的，难道他还能连潘哥也不认了。
　　王妃的宫装绣得很成功，就剩最后一些角落里的花纹了，这两天李畔忙着置办嫁妆，难得清闲一阵，尔雅又遇见了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