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鹊谷上之七彩凤凰》半亩花田七里香

46、有缘再见望珍重

　　那之后我三天都没见到顾回的影子，因为着实闲的发慌，我最近着手研究起小白的喜好。说起来小白实在是个好孩子，不像别的猫啊狗啊的喜欢在泥巴里打滚，它最喜欢的，是挖坑埋东西，而且尤其喜欢埋我的东西。
　　注意到这一点是在我发现我屋子里的东西一天一天都在减少，今天不见了一支发簪，明天少了一把梳子，都是些小物件。没过几天，就有丫鬟在后花园的地里翻出来送还给我，可是第二天这些东西又会神奇的失踪，然后在其他的地方又被挖出来。
　　我再迟钝也意识到是屋子里那只小狐狸搞的鬼了。终于这天，让我抓了个现行，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小白贼溜溜的从我的床底拖了只拖鞋出来，我清楚的看到那是只右脚的鞋子，我打着赤脚尾随它到了后花园。到了目的地，小白把拖鞋放在一边，然后伸出两只爪子就在地上刨起坑来，说起来它刨土刨的可利索了，不一会儿就挖了个浅浅的坑，它叼起我的鞋子正打算放进坑里的时候，我觉得时机已到，故意在它身后阴森森的道，“小白……”
　　“小白，埋东西不是个好习惯，尤其你埋的还是我东西。”我拉着它的尾巴把它倒提起来带回屋里，十分严肃的对它说，“你可以发掘一下其他的兴趣爱好啊，比如说，玩球？团毛线？”我把球和毛线团放到它爪子边，它看了一眼，兴致缺缺的模样。
　　“对了，作为一只狐狸，你还有一项重要的生存技能没有学会。”我想到了重点，“你还不会捕食，这对一个肉食动物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
　　我说的慷慨激昂，小白耷拉着脑袋，无聊的伸出爪子梳了梳身上的毛发。
　　“听我说，”我趴下来和它对视，“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训练你抓鸡，你一定要好好学习。”
　　说办就办，我弄来了几只鸡，在屋子外面围了个简单的栅栏做成鸡圈，然后把小白丢了进去。
　　那几只老母鸡咯咯的扑打着翅膀在鸡圈里转来转去，小白站在鸡圈中心，好奇的盯着那几只鸡看来看去。过了好一会儿它还是没点动静，我急了，手舞足蹈的从旁指导，“小白，快冲上去把鸡抓住！它们是鸡啊，就是你平时最爱吃的烤鸡！快抓住它们！”
　　小白的后肢落地蹲在地上，听到我的声音，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道，“快上啊！它们就是你最爱吃的鸡啊！”
　　小白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转头继续安安分分的在鸡圈里呆着不动。
　　没过多久，那几只老母鸡也平静下来，欢乐的低着头慢悠悠的四处啄食，我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白，一脚踏进鸡圈想把它抓出来，鸡圈里的老母鸡受了惊，扑扇着翅膀一只只飞起足有一米高，一边咯咯叫着一边朝我扑过来。
　　我被其中一只鸡啄了一口在手上，顿时疼的“啊”一声惊叫起来。
　　“怎么才几天不见，又和母鸡打起来了？”顾回帮我擦了点药，盖上药酒瓶子戏谑道。
　　我觉得以他这么肤浅的认知，是不太可能能理解我训练小白的一片苦心，于是转了话题，“说吧，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顾回也不故弄玄虚，直接道，“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不过你出了主意的确起了作用。”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然后又把他拉起来转了一圈看了看，撇嘴道，“脸上没伤，也没断手断脚，我出的最后那个主意你没用？”
　　他拍掉我的手，骄傲道，“小爷可没你那么笨。”
　　我更正他，“是没我想的那么笨。”
　　他笑的阳光，“总之，目前算是过关了。”
　　虽然泼冷水不太好，但我还是决定友情提醒一下，“这只是权宜之计，最多能顶一个月，不对，大概半个月，你可要有忧患意识。”
　　他倒是很乐观，“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对了，你刚在干嘛？怎么弄了这么多母鸡过来？”
　　顾回这个人，有一点特别不好，就是什么事都爱追根究底，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你把他绕的再远他也能再绕回来。我把小白放到桌上，如实回答，“我今天才发现，小白虽然是只狐狸，可是它竟然连鸡都不会抓，所以我想训练一下它的生存技能。”
　　顾回觉得我说的颇有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抓了几只母鸡过来让它试试身手，结果呢？”
　　我指了指外面那几只到处扑腾的母鸡，“结果它在鸡圈里竟然跟那几只鸡和平相处，一点捕猎者的意识都没有，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说起来它平时最爱吃的就是烤鸡，难道它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几只就是它平日里常吃的东西吗？”
　　“呃……这个，我想，有毛的鸡和没毛的鸡还是长得不太一样吧。”顾回犹豫了一下说。
　　我考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那几只母鸡的毛拔光了，然后再让小白去抓它们？”
　　顾回：“……”
　　后来我又找了一次则谦，没有再说其他的事，我只问了一句，“你要不要离开这里？”
　　他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似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在说什么？”
　　我很认真的看着他，语气诚恳，“以前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可以敞开心扉去接受顾小柔，我以为你可以接受现在的生活，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即使你努力去做，甚至拼命去做，也是做不到的。”
　　他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些情绪。
　　“你不属于这里，这个地方对你而言就是一个牢笼。你不该这样了无生气的活着，你是个养花弄草的天才，你该住在四处遍布花草，生机勃勃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记得他住的地方有小桥流水花草遍地，还有自由的空气，那才是他。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弯起嘴角笑了，不是苍凉的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不自觉出现在脸上的笑容。
　　我继续道，“如果你真的想离开，我会帮你。”
　　他却摇了摇头，“我已经入赘进了意顾山庄，娶了顾小柔，早就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资格。”
　　“逃走吧，然后留一封写好的休书，签上你的名字，让顾小柔休了你。”顾小柔毕竟是女子，比起被则谦休妻，主动修夫对她的名声总是好一些。
　　他被我的话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他平日里读圣贤书都把脑子读傻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再继续下去，你会郁郁而终，顾小柔也不可能得到幸福，既然如此，两个大活人那又何必再被一纸婚书绑住自由。人生没有多长，你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他犹豫了。
　　我明白对于他来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你好好想想我今天说的话，等你有答案了，再告诉我。”
　　两天之后他来找我了，“我要离开。”他说。
　　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但还是感到很欣慰，很干脆的答应，“好，我会帮你安排好，你等我消息。”
　　我花了点功夫从顾回那里弄来了意顾山庄的地图和守卫图，确定了路线后，我把自己所有的银两和首饰，还有从顾回屋子里顺出来的一只玉扳指，全都装在一个绣袋里，放进给则谦准备的包袱里。
　　这些钱足够他远远离开江南，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凭我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把则谦弄出意顾山庄，我召出随身的影卫，拜托他们把则谦送出去。“我在山庄外往西一里的地方准备了一辆马车，你们把他送到那里，自然有人接应。把这个包袱，还有这张封信交给他。”
　　“是，属下明白。”他们应声退下。
　　我默默祈祷一切顺利，心中控制不住的焦躁不安。我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外面出了一点声音心立刻就提了起来，生怕是则谦被人发现了，就这样提心吊胆着，直到丑时都快过去，他们总算回来了。
　　“云姑娘，人我们已经送走。”其中一个影卫复命道。
　　我这才感觉心又回了原位，感激的朝他们施了一礼，“真的很谢谢你们。”
　　他们后退了两步，连忙道，“云姑娘太客气了，公子说过了，要把云姑娘当作他来对待，属下不敢受此大礼。”说完身形一闪，四个人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则谦：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离开了意顾山庄。说实话，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我在为你准备的包袱里，放了两套衣服，一些盘缠，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明了四条路线。
　　我仔细考虑过，虽然这四条路线都比较曲折，但会有助于你逃脱意顾山庄的追捕，你可以任意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
　　记住，从今天开始，则谦已经死去，你不再是则谦。还有我在这封信的背面，重新写了一张药方给你，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喝药。
　　最后，祝一路顺风。望珍重，有缘再见。
　　云问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