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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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离去30题】云暮流风
·来不及告别·
楚子墨最后一次见到洛流风的时候，并未想到这是他们的永诀。
所以他站在那个人身后，看着对方离去，没有留住他，也没有告别。
直到范阳城破，洛流风为救书圣而殒命异乡，楚子墨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然而他再也见不到睁着眼的洛流风。
那人回到了万花谷，却是以骨灰的形式。
范阳离青岩千里之遥，若是直接将尸首运回，怕是不能完好。
那些灰白色的骨灰，洛流风最后的印记，最终散在了万花的花海里。
不久之后，楚子墨为守卫纯阳，战死于朝阳峰。
弥留之际，楚子墨并没有看到洛流风。
彻底地，失去他了……楚子墨心想，无奈而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华山大雪，掩不住那鲜红的热血，也灭不了鲜红的烈焰。
·回到开始的地方·
楚子墨和洛流风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不能做到横行乡里，却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霸王。
他们一起掏过鸟蛋，网过鱼虾。一起钻过狗洞，爬过篱笆。
楚子墨性子野，经常拿树枝当剑去挑弄洛流风的头发。
洛流风也不好相与，两手团着墨就往楚子墨脸上糊。
两只皮猴少不了挨揍，但是挨过了，又继续疯。
谁年纪小的时候，没有不爱入塾、就爱瞎闹的日子呢？
那个小村庄的安宁与欢笑，在他们日后分分合合的人生里，是最珍贵的回忆。
·碰到共同的朋友·
自打五岁打了第一架起，楚子墨和洛流风在一起滚泥巴滚了五年。
他们十岁那年，白华出现了。
那个高大的、白衣的、俊俏的少年，让两只皮猴知道了什么叫惭愧。
白华的母亲非常温柔，却也十分病弱。
两只皮猴经常偷偷去看望她，给她带一些水果和野蔬。
早些年，这位名叫白云影的女子还能自己说谢谢。
后来，她躺在床上，甚至无法开口。
她僵硬着死去，白华在她身边跪了一夜，楚子墨和洛流风在门口蹲了一夜。
十五岁这年，他们和已经弱冠的白华成了结拜之交。
也是在十五岁这年，他们居住的村庄被地动所毁，少年们不得不离开家园。
洛流风随着白华去了青岩万花谷。
楚子墨跟着云游的老道士去了华山纯阳宫。
·无人回复的信·
楚子墨上了华山之后，第一年，还每月写一封信到青岩。
第二年，就只有半年一封了。
第三年，他只在过年的时候给洛流风去了一封信。
第四年，他没有再往青岩寄过信。
第五年，他离开了纯阳宫。
而这些年里，他没有收到过一封来自青岩的信。
不管是来自白华，还是洛流风。
于是他直接来到了万花。
白华还在谷中。洛流风却是不在。
楚子墨此时才知，洛流风因入了恶人谷，已被书圣颜真卿逐出门墙。
在楚子墨到来之前，洛流风已经离开万花谷，去了昆仑山，恶人谷。
楚子墨觉得很遗憾。但是白华领着他看了一样东西。
一个刻在山壁上的大大的“楚”字。
铁笔银钩，入石三分。
·望着你的方向·
楚子墨也去了昆仑。
他不明白，普通的鸽子飞不到万花，但是可以从万花飞到纯阳啊。
可他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
所以他要找洛流风问个明白。
到了昆仑，到了恶人谷的入口，楚子墨却被拦了下来。
非恶人谷弟子，又未被江湖正道追杀，不能进入恶人谷。
于是他坐在玉虚峰上，看风吹过，看马行过。
他想，总有一天，可以看到洛流风从山下经过，出谷，或进谷。
他在玉虚峰上看山看雪，看了半年。
没有见到一次，哪怕一次，洛流风从玉虚峰下恶人谷口踏马而过。
·遥不可及的距离·
后来，楚子墨加入了浩气盟。随天权坛驻守昆仑。
楚子墨觉得，也许敌人，是最了解敌人的。
他在昆仑呆了五年。与恶人谷激战无数次。也见到了洛流风无数次。
他们总是在乱军之中相逢，短兵相接，又各自败退。
他们身上印满了彼此刻下的伤痕。却没能说上一句话。
他们从未在战场之外的地方相会。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天意。
楚子墨又写了无数封信。
却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每每写完，就直接付之一炬。
·空房间·
楚子墨二十五岁这年，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两三年前被南疆人掳走的各大门派掌门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比如浩气盟的盟主和恶人谷的谷主都换了新一代。
比如王遗风和萧沙之间的恩怨终于了结。
比如……
楚子墨在昆仑失去了洛流风的踪迹。
但是他发现了白华。
于是他跟着白华去了万花谷。住进了洛流风当年住的地方。
那间房子里，一件属于洛流风的东西都没剩下。
包括笔墨纸砚，还有他曾经作过的画。
那个人，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不是白华还记得，楚子墨几乎要以为洛流风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
·讲给别人听·
楚子墨在万花认识了白华的妹妹。
那个姑娘对于他和白华的过往十分感兴趣。
楚子墨挑了一些开心的事给她说了。
却发现，每一件他认为开心的事里，都有洛流风。
一直茫然的心，此时才恍然大悟。找不到洛流风而带来的懵懂，忽然一扫而空。
原来他早已情根深种。
但是在还未醒悟过来时，就失去了得到那个人的可能。
·当死亡断绝了一切可能·
楚子墨是在万花接到洛流风身陨的消息的。
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万花谷的信鸽。
也知道了那个魂归万花谷的传说。
他神色如常，却心如刀割。
同洛流风的骨灰一道送回的，还有一卷画册。
五岁的楚子墨，穿着开裆裤掏鸟蛋。
六岁的楚子墨，挑着树枝跑得欢快。
七岁的楚子墨，跳到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八岁，九岁，十岁。
十五岁，二十岁，二十五岁。
从五岁的楚子墨，一直到二十五岁的楚子墨，一张一张，画满了那本画册。
那画册封皮边缘皱卷，还有几滴血迹。
但内里却是完好的，整洁如新。
每一张上，都有一个仿若万花山壁上缩小了的“楚”字。
只有楚子墨，没有洛流风。
·人群中隐约有熟悉的声音·
楚子墨倒在朝阳峰的血泊中。
耳畔山风的呼啸、刀剑的蜂鸣、人群的呻吟都离他越来越远。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就是楚子墨？我是洛流风。”
当时年少。
不见白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