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的香气》友友

1、第 1 章

　　麦子的香气
　　我找到你时，你已经分不清方向；
　　你不认识我，不再看我一眼；
　　你真的把我忘在了记忆里，
　　忘在了只剩麦子香气的十八岁，
　　那时的我们，最美！
　　1
　　我认识你时，你已经跟麦子在一起了，那时的你们，爱笑，爱玩，也爱编织梦想。我喜欢亲近你们时，与你们一起欢声笑语，即使那些年年，岁岁的笑语，只属于昨天，今日。
　　当时我们只有十八岁，十八岁的花季雨季把梦想都抛在了前方，追逐的脚步，也变得坚强。
　　麦子是个清秀可爱的女孩，她的心，单纯得只会容下一个你，不再有别人，而你的心里，也只会让麦子占据。我并不忌妒你们的相恋，因为你们的幸福，在我眼中，会传递快乐，我需要你们的快乐，来打发寂寞。
　　“麦子，你真的打算这样跟着武程吗？”那天，放学后，只有我和麦子，就快高中毕业了，我们在思考将来的人生。
　　“也许吧，我没有想过没有武程的日子！”麦子幸福地说。
　　“你们是注定在一起的了。”我说，说这句话时，你在街对面，向我们招手，那笑容和麦子脸上的一样。
　　“我自己回去吧，不打扰你们的约会了！”
　　我和麦子说再见，看着她幸福地冲过马路，想跑到你身边。但在此时，一辆中型货车，急弛而来，她撞上了车头，我听到你绝望地叫喊，看到了马路中央，一滩的鲜血。
　　麦子被送进了手术室，我和你一直焦急地守侯在门外，随时间一分一秒地等待。
　　“麦子明天就十八岁了！”我哀伤地说，打破了沉默。
　　“她不会有事的！”你坚决地说，说完，便闭上了眼，我看到你脸上的焦虑正在化为更近一步的担忧。
　　后来，麦子的父母也赶来了，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颤抖地告诉他们这个意外。他们没有尖叫，没有责怪，也是坐在长椅上，等待，老天对麦子最后的审判。
　　三个小时后，麦子被推出了手术室，当看到她的整个身体，被白单子遮住时，我们都失声痛哭了。你不敢多看一眼麦子苍白的脸，闭上双眼，任眼泪溢出眶来。
　　麦子的父母随她冰冷的躯体进了另一条长廊，你依然坐在那个位置，离麦子最远的位置。你在号哭中，念着：“麦子，明天你就十八岁了！”
　　是啊，十八岁，那是我们最美的季节，麦子永远留在了最美的时光里，躺在了那滩名叫青春的血液里。
　　2
　　再次遇到你时，你已经留了一头长发，好像有留了四年那么久，是四年了，麦子离开我们已经四年了。
　　我和你坐在落地的玻璃窗内，这间咖啡室是我开的，开在远离喧嚣的郊外，一座湖的岸边。
　　“这里环境很幽静，我选在这里开咖啡室，麦子说过，她喜欢这样的地方。”我说，捧起热腾的咖啡，包围我的寒冷。
　　“麦子喜欢住在可以看得见湖面的地方！”你勉强地笑了，但那笑是看向远方的，那个方向，一定是麦子的方向。
　　“你这四年去了哪里？”
　　“在非洲！”你说得那么自然。
　　“为什么去非洲，你不是不喜欢原始吗？”
　　“那里可以让我相信，死亡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麦子，我以为你已经不在哀愁而怀念了，但你仍然耿耿于怀。
　　“麦子的死是个意外！”
　　“也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出现——”
　　你不再说了，为了麦子，你心里承受了许多痛楚，包括她父母的怨恨。
　　“咖啡室上面有房子出租吗？我想住在这里，看到湖面。”
　　“有，我的隔壁。”我为你安排在了我隔壁，让你可以和我在一起缅怀麦子。
　　3
　　“湖面上结冰了！”你兴奋地说。
　　“是吗？”我看向窗外，湖面上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们去溜冰！”
　　“我不会！”
　　“我教你！”
　　你把我拉进了严寒的湖面，我握紧你的手，你教我溜冰，带我滑进下雪的季节里，我们爽朗大笑，忘了麦子，忘了麦子的香气，我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拥抱你。
　　你只从手心，隔着一层皮手套给我温暖，可这样薄薄的温暖可以为我驱走孤单。
　　武程，那一天开始，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或许，更早吧，在十八岁那年，你为麦子流泪的时候。
　　4
　　我们总是相约出外散步，麦子成了我们共同的话题，我以为我不会介意，但我还是会。
　　“我把窗台的积尘扫干净了，可以种上一盆植物，你以为种什么好？”我问你。
　　“金盏花！”你说，“麦子喜欢橙色的金盏花！”
　　“是吗？”我并不想种金盏花，我想种芍药的，但我为了你，或是为了麦子，我买了金盏花。
　　窗台上的金盏花，我怎么看都不搭调，我抱着它敲开你的门，放在了你的餐桌上。
　　“她是属于你的，我只想种一盆芍药！”
　　我倔强地离开了，不理会你的想法，我不想再为你和麦子的故事而活了。
　　第二天，你把一盆白芍药放在我门外，你告诉我：对不起！
　　我流着泪投入你的怀里，让你知道，我喜欢上了你。
　　5
　　你的窗台上放着金盏花和白芍药，你的床上放着我的枕头，夜晚，我们会抚摸彼此的肌肤，聆听彼此的心跳。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我对你说。
　　“你想去哪里？”你笑着问我。
　　“非洲，可以让人死亡的地方！”
　　你一怔，低头不语，你是想起了麦子，我始终不能让你忘了她，和我在一起，只会让你更清楚忆着麦子的一切。
　　“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自圆其说，为了不再让你烦恼。
　　隔天，你拿着两张飞机票到我面前，“我们去非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感谢你的慷慨，爱你让我变得自卑，爱我，让你变得敷衍，但我仍感激你。
　　6
　　非洲的原始丛林里，我看到了你四年平静如水，却危险至极的生活。
　　“你就在这里在这个丛林里生活了四年？”
　　你点头，带着我去你居住过的木屋，里面全是麦子的照片，床头上，墙壁上，书桌上。
　　“你和麦子一起生活着，她不曾离开你！”我绝望地哭了，我是没有权利生你的气的，但一个女人不允许她爱的男人爱着另一个女人，即使那女人已经死了。
　　“我爱她！”你却从未说过爱我，我似乎像傻瓜般陪你度过了两个寂寞的春秋，而你仍不知正视眼前的我。
　　“你的爱今生不会再给别人的了！”说完，我离开了属于你和麦子的木屋，我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出丛林，我坐上直升飞机，离开你，我告诉自己，不会再见你。
　　在非洲，我并没有离开，我在等你回酒店，但一个星期了，你仍无踪影，我请求搜救队寻找你，他们在原始森林里找到你时，你已经在山底血肉模糊。忽而明白，为了麦子，在非洲，死亡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7
　　我来医院看你时，你离开了病房，医生说你是一辈子这样了。在那次非洲死亡之旅中，你瘫痪了，记忆也倒退了。
　　我在花园里找到你时，你坐在轮椅上，没有太多意识的你，已经分不清方向了，你目光看着山脚的落日，似乎不认识我，不再看我一眼。你呐呐地念着“麦子”，你真的把我忘在了记忆里，忘在了只剩麦子香气的十八岁。
　　那时的我们，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