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六章 水潋青衣销碧瘦 第四回 最后的血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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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似乎与之前的任何一个早晨没有什么不同，仍然是这个熟悉的怀抱，只是赤身裸体相对之下又似乎尽显丑态。萧珂缓缓抽回搭载时川身上的手臂，悄悄的下床，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看着身上的青紫，萧珂没时间顾影自怜，赶紧穿戴好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仍在熟睡的时川，轻轻的带上了门。
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时，时川睁开了眼睛，手臂被萧珂枕的有点酸还在缓劲，枕头的压痕和被子里的余温还没散，时川挪了挪，躺到了萧珂睡过的地方，似乎依然可以闻到她头发上留下的玫瑰花香。
然而这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让两个人的关系得到缓和，反而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自萧珂走后，两个人依旧没有联系，是避而不见还是不敢面对，萧珂也不知道自己对时川是想见他还是不想见他。
萧珂和时川分居的事情还是让苏慧和俞绒知道了。俞绒研究生毕业了，工作定在老家B市，一家国企的财务总监，稳当可靠。但是她没有立马回B市，反而要跑到了上海来看萧珂，萧珂认为实在没必要让她别来了，她却说要趁着最后的假期好好游览下祖国的大好河山。萧珂知道来上海看她固然也是真心，但她所说的游览不过是想去看看那个人生活的城市，无论他曾经多么绘声绘色的描述过，都不及亲眼一见。这么多年，她只想再去看看那座城市，不必打扰，不求结果。
这份心情，萧珂理解，而苏慧知道俞绒的行程后，却只骂了一句：“两个都是笨蛋。”萧珂和俞绒一笑置之，你苏慧又何尝不是为了他还追去了美国。
俞绒来的那天，天气晴朗，似乎也驱散了萧珂内心的几分阴霾。萧珂在机场接了她后，把她带到了租的房子。俞绒问道：“这就是你和时川的新房？”
萧珂摇摇头，苦涩的说道：“没，我搬出来了。”
俞绒惊讶至极，萧珂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连苏慧和陈子予都不知道乔楚找去过S市，萧珂第二天就回上海了，也没来得及说，俞绒从一开始的惊诧到最后的担忧，责怪萧珂这么大的事都不让大家知道。而这种事情，一个人知道，那所有人都知道了。
第二天陈子予和萧珂就提前赶来上海，许易被贝铭宸那一家子整得暂时脱不开身，给萧珂打了个慰问电话。见到那两个人的时候，萧珂也无心再多说什么，匆匆见了一面后，萧珂就劝他们走了，此时的她谁也不想见，只想过一段无人打扰的日子。
俞绒则在两天后搭上了去天津的飞机，她还有未了的心结，萧珂懂，走的时候，俞绒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萧珂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萧珂终究没让她放下心来。
而此时的萧珂，也真是耐得住性子，每天钻在学术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苏慧和陈子予现在都不敢去打扰她，自从上次见的那一面看到她无精打采的面容，就知道她情绪低落，眼里似乎还透着厌世情结，现在的萧珂就像桌沿边的瓷娃娃，怕稍不小心就让它跌下来摔得粉碎，苏慧他们只能干着急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盯着。
陈子予看到这样的萧珂，终是忍不住去找了时川，堵在他家楼下，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挥过去，时川被打得一踉跄，再次回过身来，摘掉眼镜，眼底寒光肆凛，“陈子予，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你想插手就先把她夺过去，有本事你就让她跟我离婚。”
陈子予气急：“呵，这么说你也想跟她离婚。她就是蠢，蠢到死了才会跟你结婚任你这么糟践。有你这句话，我无论如何和要让她跟你离婚。”说着再也不看时川，飞驰而去。
可是，萧珂没有等来时川的消息，没有等来陈子予的说教，倒先碰上了乔楚的挑拨离间。最近萧珂除了每天捣腾毕业论文，对自己的伙食也捣腾得起劲，原因是她发现这个月的例假迟迟不来，买了验孕棒一检测，居然是两条红线，萧珂顿时惊喜过望，也开始善待自己，照顾肚子里的孩子了。然而，乔楚却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那天萧珂正在家做分析报告，乔楚找上门来，萧珂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打开了门，招待她进来，乔楚就像逛街一样逛进了萧珂的家门，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布局，“萧珂，你就过的这么糙啊，上次见你也是在这，那个时候我跟时川闹分手，现在见你，你却跟时川闹离婚。”
“谁说我们要离婚了，我正打算明天搬回去呢。”萧珂挑挑眉，反击道。
“噢，你搬出来了还想搬进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乔楚背着身子拂落过相框上的灰，一边讽刺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萧珂皱着眉头，警惕的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昨天跟时川在一起，他陪我在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很难怀孕了，时川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轻易的戳中了萧珂的内心，然而乔楚没打算就此罢休，从包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我不介意与你一起分享昨天时川的表情，这些照片就当我提前预祝你们离婚的贺礼。”
说完，乔楚施施然的走出的大门，“砰”的一声，震得萧珂原本挺直的背打了一个寒颤，在这春末夏初的白日，空荡的房间，萧珂竟然觉得一层层的寒意袭来，让她忍不住战栗。她搂紧了双臂，慢慢的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越来越大声的抽泣，直至撕心裂肺。
萧珂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找时川谈谈，两个人未来到底是要在一起还是离婚，闹了两个月了，总要一个答案。再次回到那个家，上次的回忆扑面而来，萧珂抚了抚肚子，进了门。
家里灯火是亮着的，透过地上的光晕，萧珂知道时川在书房里。听到开门声，时川从书房里出来，米白色的家居服，带着黑框眼镜，看到萧珂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简简单单的一句，就好像一个丈夫等一个刚刚加完班的妻子。萧珂轻轻的点点头，时川给萧珂倒了一杯温水，萧珂一莞尔，他还记得她不爱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只爱这简简单单的温水，萧珂喝了一口，如一股温泉浸润了心田，“听说你昨天在医院碰见了乔楚，她身体怎样了，是不能怀孕了吗？”
时川点点头，萧珂继续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婚了，作为对她的补偿，作为对我的惩罚。”
时川牵过萧珂的手，心里一个念头划过：她瘦了。“萧珂，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既然回来了就回来住吧。”
“那乔楚怎么办，我都杀了她一个孩子，这道坎你能迈得过去吗？”
时川沉默了一会儿，“我会通过其他方式弥补她，只要不再影响到我和你的生活，能为她做到的我会尽量。”
听到时川这样的一番话，萧珂扑进了时川的怀里，抱紧了他的腰身，即便经历过那样不算和谐的一夜，萧珂依然无法抗拒这个怀抱，这是她逃离不了的囚牢。
晚上，萧珂进到浴室洗澡，她打算待会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一想到他知道孩子的事会是怎样的表情，连她都想象不出来，但一定是美好的，萧珂幸福的笑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在浴室里洗澡的同时，时川却帮她把包包提进卧室，包包用的时间久了，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包带却突然断裂。时川蹲下身子把散落的东西拾到包包里，却发现地上散落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竟然是昨天他和乔楚的照片，她竟然找人跟踪自己，难怪她知道自己昨天陪乔楚在一起，刚才他没细想她是怎么知道的，现在看来竟是找人跟踪，夫妻关系沦落到如此境地真的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原来她不但心狠手辣，连对自己的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停了，时川收拾好表情，继续把包包提回卧室。
萧珂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到卧室，时川正靠在床头翻书，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淡远沉静似有些不真实。萧珂走过去，把毛巾往时川身上一扔，跳到他身上，把头往他怀里拱，像似等待擦干水渍的宠物，时川淡淡一笑，取过毛巾仔细的帮萧珂擦着头发。
“时川……”
“萧珂……”
两个人同时唤出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时川淡淡的说道。
“你先说。”萧珂笑眯眯的看着时川，“我的是个Big Surprise。”
看着萧珂笑得纯真的面容，时川目光闪烁，终是下定决心从床头拿出那叠照片摆在萧珂面前。
萧珂看到那些熟悉的照片，一下子就明白了时川的想法，“你认为是我找人偷拍的？”
时川不做回答，在萧珂看来这是默认，萧珂无力的自嘲一声，半分钟前还存留着美好此刻却烟消云散了。
“你既然这样认为那就这样吧。”萧珂掀开被子下床重新换回衣服。
时川跑过来，拉住准备夺门而出的萧珂，“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并不会因为你这样做而觉得可耻或者看低你。”
萧珂气急，回头怒视着时川，“所以你还是认为是我做的，我天生就是卑劣可恶，专门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而你那个乔楚，天生高贵纯洁，楚楚可怜，是吗？”
“不是的，萧珂。”面对此时无理取闹的萧珂，时川尽力的解释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希望我们夫妻如果还要继续相处下去，能够坦诚一点。”
“但是坦诚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之上的，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判定为有罪，那还拿什么来坦诚。”眼眶再也许蓄不下泪水，萧珂看着低头似在沉思的时川，甩开了他的手，“你要是觉得我卑劣可耻，你大可以跟我离婚，我绝对眼睛都不眨。”
说着，萧珂再也不看身后的时川，“啪”的一声，用力甩上了门。
出了那个压抑中透着闷响的家后，再次走在街道上，十一点钟的上海跟八、九点钟的没什么区别，同样的星光璀璨，同样的嬉笑痴嗔。而萧珂却觉得分外的孤独，如漂浮在半空中幽灵，似乎没人能看得见她。把头仰到最大弧度，一阵晕眩袭来，脚下的步伐似乎也踉跄了，要是两眼一闭，灵魂就此飘离□□那该多好。
这时，手机响了，萧珂打开一看，时川发来的：“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们离婚吧，我想会有一个人比我做得更好。
“呵……呵……呵……”萧珂无力的痴笑着，笑着笑着便慢慢蹲下了身子，笑着笑着就哭了。茫茫人海中，虹灯璀璨之下，一个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在这个夜里，她失了家，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这天晚上，有人肆意舞动，有人独守空闺，有人就此了结。
萧珂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再也没有了眼泪，时川，既然你觉得我卑劣，那我就再任性一回，你想离婚，我却要让你一生都避不开我的名字，哪怕是噩梦。
萧珂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到自己住处的一路，萧珂让司机数次停车，每次都停在药店门口。回到家后，面对着桌上的玻璃杯和一旁的白色药丸，萧珂抚摸着自己肚子，看来自己也是个狠心的母亲，比王艳还狠，杀了别人的孩子，还拖着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一起赴死。萧珂喃喃自语道：“孩子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要是怨恨我，那做鬼也不要放过我，没让你爸爸知道你的存在是我的不对，最后还要拿你来做报复的工具，世界上怎会有我这样的蛇蝎女人。”鼻子一酸，萧珂用力的眨眨眼：“希望你来世投个好胎。”说着两眼一闭，将堆满了瓶盖的药丸倒入口中，眼泪顺着眼睑愀然坠落，坠入衣领，无从分辨。
吞完药片后，趁着还清醒的脑子，萧珂分别给时川、陈子予编辑了一条短信，时间设在一个小时候后发送，为什么要给陈子予发，萧珂自己都分辨不明，也许是在对时川彻底绝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陈子予，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也许是想看看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和一个喜欢了自己十年的男子谁先发现自己的尸体，那要等她灵魂脱离□□后是不是能看到之后的戏码。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陈子予其实来过她这里，见她不在，便知道她是回那个家了，准备好的大段话语却是再无机会说了。一束娇艳的玫瑰搁在过道的垃圾桶里，只是萧珂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有一个男子来过，带着满腔爱意来送礼物给她。
萧珂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浴室，拧开了蓬头，热水洒下来烫得眼眶发热，萧珂的右手颤抖的举起了美工刀，搁在左手腕上。
两眼一闭，咬紧嘴唇，狠狠一刀划下，锋利的疼痛袭来，热血涌出，萧珂再也支撑不住，瘫坐了下来。
热雨的冲刷下，生命混着血色一点点被卷走，一个年轻的女子，在这个磅礴深暗的夜里，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谁也没看到她眼角下那最后一滴泪，却已被热雨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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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已如此黑暗，再也找不到出路，而我已经累了。时川，对不起，我爱你，爱了整整一个无知无畏的生命，抱歉最后以这种方式留在你余生的记忆里。
The End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六章 水潋青衣销碧瘦 第四回 最后的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