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独衷奈若何》应无擎

6、人生若只如初见

　　“死丫头，快给我起来！”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美妇拿脚踹着地上的女孩，脸上尽是脂粉，却也掩不去岁月的痕迹。
　　卓情只觉得身上一阵吃痛，被人一顿乱踢。好痛。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与眼前穿金戴银的妇人完全不符，格格不入。记得自己是在海里挣扎的，怎么会在这？
　　看到那孩子醒来，妇人微眯了双眼，这是前些日子卖进来的哑女，虽说模样讨人喜欢，但不会说话有不小的麻烦。带她来的人说是怕她逃走才将其大晕，可这一睡就是三天。她越想越来气,怎么买了个废物回来？
　　“醒来了？”美妇又踢了卓情一脚，似乎气不打一处来，“我林晓是不养废物的，小妞，你都是个哑巴了，来秦九楼能做什么？会唱吗？我想是不能了。会跳吗？倒是可以培养。看你这样子，也该及笄了，若你什么也不会，那就去接客。听懂了吗？”
　　卓情刚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全堵在喉咙里，她想问这是哪里，自己是怎么了，还有，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努力地回想，却发现连自己是谁都无法回答。
　　美妇看到卓情变化的神情，心头一动，这不是个真哑巴？在权贵的夹缝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林晓也不是什么愚昧的庸妇。但有些事不需她操心，本来也与她无关。她此番前来，就是想确认这新来的是不是真的不能说话，又想到了其他事情，林晓自言自语起来，“今儿个清倌抱恙，能弹得的又被包了场，这茶阁的几位该怎么办？”她正想走，却见卓情笑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在地上比划起来，林晓一看，是四个字：“我会弹琴。”

　　一间偏房内，卓情换了身衣裳，蓝色长裙贴合着修长的身子，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林晓有些看傻眼。这一前一后也差太多了吧。沐浴后的青丝还未干透，滴着水，拍着地上，响起有节奏的律曲。女子拿起沏好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那姿态，好不惬意。林晓看的快痴了，这是一个多脱俗的女子啊！不食人间烟火，眉眼间带着似是千年不可解的愁结，却不沧桑，就这么笑盈盈，美得一发不可收。林晓领卓情去了茶阁，她惊艳于卓情的气质和容颜，总觉得还有什么是可以期待的。
　　茶阁是雅致的正房，里面没有金堆玉砌的华丽之表，只是寻常之样。几缕茶香和白烟倒是添了三分儒雅。再看阁中，有几位少年才俊，或是博弈，或是品茗，谈笑风生。卓情上了台，倒是没有人注意。林晓问：“姑娘可有会的曲目？”卓情侧着脑袋想了一下，摇头。但她随手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时间，人语渐消。众人寻声暗问，弹者为谁。
　　卓情坐下，轻拢慢捻，拨动琴弦。古香古色，轻柔似是泉水，又似那春风，宛转悠扬，如泣如诉，不绝如缕。而她冷不丁撤了手，曲声戛然而止。什么叫“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盖如此尔。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好，真好！姑娘的曲子奏的如此动人，为何不献唱一首？”有一位少年上前，直视着卓情，口气不小。
　　“七皇子，这姑娘不会说话，倒是要扫了您的雅兴。”听到有人在刁难卓情，林晓便打了个圆场。
　　这时，卓情才看见，这七皇子身着青衣，如翠竹，年纪虽小，但已是挺拔年少。而他的如漆的黑发用一支白玉簪挽起，倾泻而下。深黑的眼炯炯有神，眼底不时滑过一丝狡黠。他的鼻子高挺，恰到好处。朱唇轻启，白齿如贝，勾着邪魅的嘴角，如神祇一样高高在上，与生俱来的傲气让他有一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的容颜，美中不足的是脸上存着稚气。
　　卓情一笑，歪着脑子想了一下。她拿起纸笔，写了一行字：“以后有机会，我会为你弹唱。”
　　小鬼就是小鬼，不知是不是禁不住这变相的诱惑，立即说道：“那是可以治吗？不就是哑了吗，你就是瞎了本皇子也给你医好。”说完，他回头对着一名从始至末都未动过的男子大叫：“师兄！帮我看看这清倌！”淘气的调调，真是，这位皇子撒起娇来也很是狂傲。
　　那男子缓缓站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他朝着卓情走去，只一眼，卓情就收不回目光。怎样的风姿，白衣胜雪，一双凤眸微微含笑，倾倒红尘，只是，没有笑意。白衣一身，身长八尺有余，脸部轮廓刚毅□□，薄唇轻抿，像是振翅的蝶翼。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公子与那小鬼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魅惑。从没见过这般精致的脸孔。
　　卓情心里暗叹，怎比女子更美的男人比比皆是？转一想，也不过就是这两个，并且只是今天遇到。
　　白衣男子已走到面前，他只是瞟了卓情一眼，就开口了：“姑娘你是得罪了何人？”
　　“啊？”卓情不解，莫非这是毒，还很深？
　　果不其然，白衣男子说：“若不及时治好，只怕你小命难保。”他的眼里滑过一闪即逝的阴狠。
　　卓情不能理解这个初次相见的男子在憎恶什么。难道是自己？但有什么理由？
　　这时，七皇子扔了一叠银票，对林晓说：“林老板，这位姑娘我买了。”与先前不同，这位七皇子面带冷冷的笑容，对着卓情说：“是你自己要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她走了。”少年避开林晓，一手抓住了卓情。
　　白衣男子的脸色依旧不好，转身离开。那少年也跟着出了门。卓情一脸淡然，心里不由得有了几丝玩味的兴致，她倒是想知道，谁跟她玩了这么个把戏。
　　“且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入耳膜，
　　三人皆回头看向声源，只见梧桐树下，一个男子伸着懒腰，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卓情，随后又笑盈盈地对着两个翩翩少年，“九歌可是听说子楚兄不贪女色，子期更不用说了。”说完，一副“你还小”的嫌弃之情，这让七皇子十分恼怒。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他夏乔，夏子期，就很不喜欢这个叫九歌的男子，当然，这是后话。“怎的今天来我的秦九楼冒冒失失不说，要带走这个小清倌呢？你们也该是这儿的常客了，别说还不懂这里的规矩。”九歌走近了，卓情的眼睛里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凤眼涟涟，薄唇轻勾，似笑非笑的容颜，眉宇间透着放浪不羁的桀骜。他的睫毛柔软纤长，像是泉水，要融化了人心，根根分明，有意无意地掩饰那瞳仁底下的红色。同样挺拔的身姿，却像枝桃花，应了那句“桃花依旧笑春风”，真是美。
　　只觉得，天旋地转，地动山摇。卓情的心微微一动。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无邪的男子，一股窒息感由内及外拨动着她的心弦。不知何故，眼里只剩下了他，只有这个人了。仿佛这世间只有这样一个人，如春风般的美好，一点一点潜入胸口，挥散不去......

作者有话说

　　无擎的文会有很大的冲击力，请大家要看清楚每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