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放开那姑娘！》阳光下的贝壳

3、相公，你娘子遇到熟人了

　　今天我养的那盆牡丹终于冒出了个芽尖尖，我非常高兴，仿佛看见了我家的牡丹在赏花大会上一枝梨花压海棠压倒众花夺得魁首的模样儿。我正在傻乐的时候，忽然觉得手心儿痒痒的。回神一看，相公一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的手心，一边不经心地问：“想什么呢？看你乐的。”
　　可当我如实回答后，换来的却是相公的捧腹大笑，我狠狠地把手收回来，瞪了他一眼。

　　相公右手拇指轻轻一抹，拭去了他上挑眼角那点水光，把旁边侍立的小丫鬟顿时迷得找不到北了。

　　相公长臂一箍，把我拥进怀来：“好丹娘，你当那牡丹大会是你玩着闹的？你这牡丹，无品无种的，平日也不见你精心侍弄，能开花已是不错了，若说在牡丹大会上夺得魁首，可不就是玩着闹吗？”

　　我生气地把相公推开，“怎地、你看不起我这牡丹？我这牡丹虽说无品无种，只是我随便寻来的牡丹种子，但经我手都能长出个芽尖尖，可不就是个造化吗，谁规定夺魁一定要名品牡丹的？”
　　我暗自决定，一定好好侍弄这牡丹，就夺个魁首给相公看看，好让他也对我刮目相看。于是我吩咐旁边的丫鬟把牡丹移到我的绣房中，好生照看。相公在一旁用一种遗憾的眼神看着那株牡丹尖尖儿，一副同情得不得了的样子，气煞我也！

　　没等我把牡丹侍弄得开出花来，我们这巷弄倒真是出了一件大事。有一个新邻居搬来了！

　　对门那空置了许久的屋舍开始有人进进出出拾掇打扫，没几天，本有些破败的屋舍被修葺一新。这新邻居，未曾搬来已经成为我们巷弄几户人家几日的谈资了。

　　等到新邻居安顿好了，我们几个夫人约好了一起去拜访。林员外的夫人去之前就跟我们说了，新搬来这户人家姓安，据说也是京城有名儿的大户，这家人是安家的二爷和二太太。

　　这安家的来头有多大我倒是真的不知道，我同几位夫人去安家拜访不过是凑个热闹，也好纾解日日闷在家中只看到那四方天地的烦闷。我倒没想到，这个拜访倒真给我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林员外的夫人平日也算与我交好，她羡慕我家夫君对我关怀备至，所以也对我另眼相看，觉得我驭夫之术独到，盼着我能教她几招，其实哪有什么驭夫之术，不过是夫君疼我而已。

　　林夫人说我们这么贸贸然去安家拜访太冒昧了，所以挑了个好日子在家里设宴，给我们附近几户交好人家的女眷都下了帖子，当然包括了安二太太。我们也终于能一睹这神秘的安二太太的真容。

　　那日我倒是没有特别打扮，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出门见客的大红妆花通袖袄儿，白挑线裙子，我吩咐小英把我新做那双红鸳凤嘴的绣鞋拿给我，这双鞋做好几天了，一直没舍得穿，恰好今日出门，索性就穿了。小英蹲在我脚边帮我穿鞋子，素素在旁边帮我梳头，一边梳一边奉承我说：“奶奶真是眉如翠羽，肤白胜雪，无论穿什么都好看，难怪爷平日心心念念的都是奶奶。”

　　我在铜镜中白了她一眼：“我哪里就是你说的这样花容月貌了？让旁人听了可不得笑脱大牙？”

　　素素笑着说：“奶奶这可不就是妄自菲薄？奶奶这若还不是花容月貌，天下女子可都该羞愧得不敢见人了。”

　　我见她越讲越离谱，索性不再和她说，只吩咐她给我梳个抛家髻。

　　素素手巧，每日都是她为我挽髻，我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她巧妙地把两鬓的头发挽上去，动作轻柔，末了还在我头发上别了一个喜鹊登梅簪。我见素素还在细细剪着金箔，有些不耐烦了，“今日就不贴花钿了，你也别剪了。”

　　素素还要再说些什么，我不耐烦地摆一摆手，带上小英，上林家去了。

　　去到林家的时候，林夫人和几位平日相熟的夫人正在花园子里聊天，林夫人正掩嘴笑呢，冷不防见我来了，就起来拉我的手，亲亲热热地拉着我挨着她坐下，“今日妹妹可是迟了，怎么？莫不是你家相公不肯放人？”旁边的夫人们也用帕子捂住嘴巴笑起来。

　　我有些无奈，无论我怎么说，林夫人就是认定了相公对我很好，每次见到我都要打趣一番，开始我还会脸红反驳，现在脸皮厚了，只装作听不见。

　　正亲亲热热地聊着天呢，那边丫鬟就进来通报了：“夫人，安二太太来了。”

　　一时间众夫人都精神一震，本来嘛，大家来这趟就是为了见见新邻居，所以大家虽然看着还是在聊天，但是都关注着回廊那边。

　　很快，林夫人家的丫鬟领着一个年轻夫人穿过回廊过来了。这夫人穿着一身桃红色凤尾裙，个子颇高挑，身形也袅袅娜娜，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夫人穿过回廊过来，林夫人作为主人，马上亲亲热热地迎上去了，领着她往小花园来，我们倒还是坐的端庄。安二太太一个弯腰走进小亭子里，抬头时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真真是未语先笑，我脸上不由得也挂起了笑容。没想到安二太太见到我顿时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露出了一种不可置信又骇然的表情。一下子，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更是奇怪，心说我今日应该打扮的还算得体吧？怎么安二太太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一时间这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呆立下去，就友好地对着安二太太笑了笑，没想到安二太太见到我笑以后，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林夫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出来打圆场，她对安二太太说：“安二太太，这是秦夫人。”秦夫人指的是我，相公姓秦，所以她们一贯都叫我秦夫人。

　　这下安二太太更是露出了一种几近崩溃的表情，我都不忍直视了。安二太太虽然很快恢复原状，但她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偷偷看我，各位夫人都是人精，哪有不发现的，不过大家都没有说破罢了。

　　被安二太太这样看，我总是有些不得劲儿，更兼摸不着头脑，所以没在林夫人家待多久，便推说家中有事，告辞了。

　　晚上相公回来的时候，我跟相公提了提这件事：“相公，你说，我是不是以前认识安二太太啊？不然她怎么这么失态？”相公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待我再细问，他却又不说了，真真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