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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000章 宁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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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接了一个电话,是她奶奶打来的。她奶奶让她别上学了,赶紧回家嫁人,说是给她从村里找了个知根知底的好对象。宁鹿没反驳什么,只说放假会回去看看。私心里,她希望不管怎么样,先把学上完再说。
这年头的长辈,没有哪个不盼着让孩子上进的。宁鹿的奶奶不一样,老人家是个苦命人,少年丧父,青年丧夫,好不容易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看儿子娶了老婆生了娃,甚至还靠自己的努力发了家。享福的日子还没过两天,她儿子,宁鹿的爸爸,在生意上因一点小事跟人起了口角,最后一发不可收拾,被人活生生打死了。
打死宁鹿爸爸的人身后背景十分强硬,就算打死了人,证据又确凿,却没人能奈何得了他,照样逍遥自在。
宁鹿的爸爸没了,这个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就岌岌可危,在这个时候,宁鹿的妈妈却卷了全部的家产跑了,再也没有了消息。
巨大的打击接踵而来,老人家大病了一场,若不是还有一个懵懵懂懂宁鹿需要抚养,老人家说不定就撑不过去,直接撒手归西了。
自此以后,宁鹿就跟奶奶相依为命,而老人家的一双眼珠子就盯在了宁鹿的身上,生怕一个错眼,自己唯一的小孙女,就像她的父亲,丈夫,儿子似的,匆匆离世。
为了避免相同的惨剧再次发生,老人家常常拿宁鹿爸爸的事迹教导宁鹿,一直在宁鹿的耳边念‘不要因一点小事跟人起冲突,宁可退一步海阔天空,也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跟人拼命!’
宁鹿自然能理解老人家的苦心,她亲身经历过失去爸爸后,这个家,她和奶奶两个人是如何艰难生活的。她也没有什么大志向,这辈子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和她奶奶说的那样,上完学,找个品性好又老实的男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本以为人生就这样一步一脚印,平淡安稳走过的宁鹿没有想到,在二十岁这个年纪,她竟然奇遇了。
这年暑假,宁鹿回老家跟奶奶过,宁鹿老家的房子原本是土屋子。她爸挣了钱后就把土屋子推翻,盖了个洋气的三层小红楼。可如今这栋在当时那个时代十分气派的三层小红楼,只有宁鹿和奶奶两个人住了。这晚,宁鹿陪奶奶看过电视,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正睡得香呢,就被人推了起来。
她困得眼睛都睁开不开,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哽咽的女声道:“狗娃子,起来,该走了。莫怪爹娘心狠,你要争气,入了仙门就一辈子不用吃苦了。”
走?走哪里?宁鹿困得要死,勉强打起一点精神也只听见那个女声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嘱咐着什么。宁鹿迷迷糊糊地,眼睛都睁不开,自然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她隐隐晓得,那声狗娃子是在叫她呢。
天很黑,屋子里又没有点灯,宁鹿只感觉到一双干燥粗糙的手上上下下的抚摸她,每摸一两下,总要痛哭两声。
宁鹿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五感也十分迟钝,她懵懵懂懂地出声:“我要去哪里?你为什么要哭?”
那人哭得更厉害了,仿佛无法回答宁鹿的话,哭声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停驻在一个最远的角落里,哽咽,无助不舍地抽泣。
宁鹿困得很,再加上眼睛似乎蒙着东西,她想把东西抓下来,却被另一双更加粗糙的大手给拦住了,那只大手动作笨拙地给她穿衣服,梳头发,最后摸了摸她的头顶,抱起了她。
“娃莫回头,你有福气进仙门,进了仙门就是仙门的人,咱家…你就忘了吧。”
宁鹿睡得迷糊,还不太懂,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像是割人骨肉似的,她抓住那人的手指:“我不走,我不走!”
那双大手的主人没有回答她,刚刚出门,就听他低声下气,语带恭敬与畏惧地对前方道:“仙长,劳烦您了。”
宁鹿没有听到另一人的回答,只感觉到自己被那双大手放到什么坚硬的地方上,那双大手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狗娃子保重!莫回头!”
宁鹿屁股底下坚硬的东西一向前移动,那个声音就听不到了。她伸手一抓眼睛,抓下来一根布条,她睁眼一看,原来自己坐在一辆车里,这车里的空间挺大,四处密不透风,唯有两个巴掌大的小窗口在左右透风。宁鹿往周围一瞧,车里或坐或躺了七八个男童。这车也不知道用什么动物拉车,一颠一冲地跑得飞快。
她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到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来了?
难道是做梦?
不对,什么梦能做的这么真实?!
宁鹿彻彻底底惊醒了,她站了起来,想扒到小窗户上往外看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够不着那个小窗户!
她变矮了?!
嗤!
车厢里,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宁鹿回过头,角落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大大方方地看向她,两只略带麻木的眼睛里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屑和鄙视。
宁鹿心正乱着呢,她刚刚发现自己似乎被换了一个身体,掐了自己一下,会痛,而且痛的很真实。她二十年的人生经历给她解答不了疑惑,为什么她会换了一个身体?还到陌生的地方?
男童看到宁鹿掐自己,更加的鄙视她,他冷笑一声:“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是猪生的吧!瞧你蠢的那样子!”
七八岁的男童,嘴巴再坏,也没那个恶毒的词汇量。骂地再难听宁鹿身上也掉不了一块肉。再说宁鹿二十的人了,也不愿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她心里惶惶然地想,怎么回事?她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我在骂你你没听到吗?!”宁鹿不当回事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男童,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像一只立在暗处的兽,露出它的尖牙,从肺腑处滚出威胁声,正试图威吓敌人,随时准备进攻。
宁鹿拧着眉,茫然的眼睛显得她很不在状态,她看向角落里的‘小兽’:“咱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要去哪里?我要回家。”
似乎没有想到宁鹿会一点都不恼怒,仿佛他刚才的恶意就像天边的浮云,没被她看在眼里。小男童愣了一下:“咱们要去祁阳城,去那里验灵根,入仙门。”
他竟然顺嘴答话了?!小男童一脸懊恼悔恨,紧紧地闭上嘴巴,用凶恶的眼神告诉宁鹿,他不会再跟她说哪怕一个字!
仙门?灵根?
宁鹿想起来了,她之前被送出门的时候,似乎也听过那道哽咽的女声在她的耳边说什么仙门,灵根之类的。她只是没有想到,像她这样一个长在新世纪的成年女性,有一天,竟然能到这个奇妙的世界来。
宁鹿没有感到欣喜,兴奋之类的情绪,她很担心她奶奶。她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她原来的身体还活着吗?如果死了,又来了这地方,奶奶怎么办?老人家已经那么老了,一辈子丧父又丧夫,最后连儿子都先她而去。万一她这个唯一的孙女都走在了她前面,老人家怎么能接受这个打击?!
宁鹿一想到这里,心急如焚!
只是,她再怎么心急也没用,屁股底下的车不停地赶路,颠得许多男童都呕吐了,车里的气味实在不良,宁鹿远远地窝在一个角落,眼神时不时焦急地看向车外。她再焦急也无用,她根本就没有回去的办法。
小窗口从暗到明,车厢里没人说话,大家都被车厢颠的不是想吐,就是闭紧嘴巴忍吐。就连骂过宁鹿的小男孩都没心思说话。
约莫到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颠了许久的马车就停了下来,车厢里除了宁鹿意外七个男童都翻身坐起,爬到车门边,马车门一开,外头是个穿着蓝色短打,五十上下,干巴巴的一个老汉子。
老汉子随手丢过来一个包袱:“要吐的赶紧下车吐,有屎有尿都给老子拉干净再上车!”
宁鹿早早的就有一股尿意了,不过一直憋着,一是,车里没有解决的地方,二是,车里有七八个男孩子,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解决吧?!
老汉子刚说完话,宁鹿第一个从车上爬下来。下了车,她就傻眼了,四周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草原,前头拉马车的生物是宁鹿从没见过的。此兽身高三米左右,长得象老鼠,一身毛茸茸的灰毛。两条后腿看起来就十分适合跳跃和奔跑,前肢也只是比后腿略短了一些。它的尾巴跟兔子似的,毛茸茸的一团,一双大眼睛十分温顺。
宁鹿梦游似地看这只‘大老鼠’,一辆车有两只这样的‘老鼠’拉车。一车队总共有四辆车,方才喊人下车的老汉子从车厢后面拿出一袋饲料,张开口袋让两只‘老鼠’吃,两只‘大老鼠’抖了抖胡须,纷纷凑近,用前爪扒着口袋,先是把脑袋探进去咬一嘴,再伸出来,抖抖耳朵,慢慢嚼。
宁鹿往车队后看了一眼,他们前面有一辆车,后面还有两辆,最后面的那一辆,似乎是给女孩子坐的,驾车的也是个老汉,不过这老汉微胖,神情也很和蔼,面目慈祥地跟下车的小丫头们交代了什么,大概是让她们别走太远,有事就喊他。
宁鹿在心里琢磨,不对呀,这男孩和女孩分开坐的,她不是应该跟女孩子们在一起么?怎么会跟男孩子一个车?看来等会要跟驾车的老汉问一问。
宁鹿心里存了疑问,尿意憋不住了,方才随她身后下来的男孩们纷纷找好了掩体,不一会,水声四放,空气里飘来了一股淡淡的骚味。
宁鹿也匆匆找了个离众人更远的地方,解开了裤带,习惯性地蹲下来,尿了一会…感觉不对,向下一看,惊的是汗毛倒竖,完了,这硬件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