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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月黑风高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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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铖勒马,身后人紧跟着勒马停步。
“大人。”仲和攥着缰绳,身下的马扬蹄打了几个响鼻,在花铖身边踏了两步。
“前方就是府门关。”花铖皱眉,侧耳在一片干扰声中中分辨前方的动静。仲和驱使着马匹踱到他身边,“大人觉得前方有埋伏?”
“前方一片坦荡平原,埋伏恐怕也不容易。府门关的驻军不少,只要我等及时放出烟花信号,自然出援。他们不会傻到直接在这儿动手。”花铖若有所思,这府门关前,应当是绝对安全的。可他偏觉得不对。
“下马。”他下令,第一个翻身下来,牵着马慢慢地向前走去。所有人整齐划一的跳下马来,气氛一时凝重。
天光渐亮。
连日奔波,众人的脚步都显沉重。
花铖盯着地上那条在暗中绝对不易发现发现的绊马索,凉凉的笑了一声。“绊马索。看来府门关内有变。”
仲和的表情也难得的凝重了起来。“这么光明正大的手笔。府门关必然有奸细,恐怕秦太守也逃不脱干系。”
花铖打个哈欠,“看来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兄弟们,上马吧。”虽然心下有了些把握,但花铖还是率众人尽可能放缓了速度。
不出他所料,这绊马索,多半只是个下马威。接下来的路途,倒是顺利。
府门关太守秦守诚率了几员将领,在城门外迎接。看见他们一行人安然无恙,倒并未露出什么奇异的神色。
花铖在马上,打量了这个中年官员数眼,饶有兴味似的。看得那几人有些惊疑了,才终于笑吟吟的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前来伺候的侍卫。“秦太守,有劳了。”
手上马鞭一卷,一不留神勾住了那个接了缰绳准备牵走马匹的侍卫的腰,将他带了个倒仰,花铖转头惊讶的张了张嘴,有些抱歉道,“赶路太紧,不留神手上抖了。”
秦太守满脸笑容,胖乎乎的手在面前不在乎的挥着,“花楼主辛苦了。是这些下人没用。快请进城,下官已在城中顶尖的岳阳楼备好了上房,楼主大人请先行沐浴休整。中午设下的酒宴,也还请大人赏光。”
花铖看他笑得一张胖脸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热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为陛下效命,哪里来的辛苦一说?您不必客气,我也不多矜持。太守大人府上相必有不少客房,我带着兄弟们随便住两日便是。听闻北齐的人明日便到?”
秦太守没想到传闻中的花楼主突然变得如此无耻,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话头,顾左右而言他,“还不快为大人们牵了马去。楼主大人,这边请。”
花铖一甩马鞭,弓弩已背到了背上,也不拆解。扫一眼那些上来牵马的侍卫,也不多说,跟在了秦太守身边。
事到如今,他猜测,这群人的目的,就是要换掉他们身边这批马。从这点推断,恐怕那些打着北齐使臣注意的家伙,会在府门关与长安城之间的那坐龙腹山附近下手。
他和秦太守说笑着前行,健谈得令在场耳闻过这位铁血冷面的暗卫统领的官员们纷纷心下诧异了起来。
到了城门后,花铖突然回头,吩咐身后的仲和,“我们的马匹,都是从西域进贡的烈马。恐怕太守大人的侍卫,也不好料理。你带几个兄弟,把他们牵到太守大人府上的马厩吧。咱们昨儿砍的草剁碎了,好生喂。”仲和领命,不由分说的提剑荡开那些侍卫,拉了几个武功最高强的就去了。
花铖回头,瞧见秦太守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他全当没看见,仍是笑意殷殷,“这些宝马,难伺候着。要是劳烦了府上侍卫,可就有些不妙了。太守大人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
秦太守又笑得鼻子和眼睛挤到了一起,“哪里,哪里。北齐的使臣最迟今晚便到。大人劳累了,还是先去岳阳楼休息吧。”
……
花铖打着‘厉行节约’的口号,硬是住进了太守府。
一入太守府,花铖就坚定了打击高官贪墨犯罪的信念。这他妈太奢侈了啊!
沐浴起身出来,几个跪候的侍女,便奉上了绣工精湛的锦袍。束腰薄如蝉翼,玉冠珠翠明艳。一个容色妩媚的婢女小心递上来一面铜镜,虽然花铖一直戴着面具,但她还是恭敬的跪举着,供花铖检查仪容。
花铖看着这些女子,就觉得一阵烦闷。
仲和被他派去安置马匹,这会儿终于回来了,花铖赶紧将这些下人打发出去,合了门窗。“怎样?可探听清楚了这秦太守的身份底细?”
仲和摇头,“任右使那边要传讯过来,还要等上几天。来不及。楼主大人说的是,这人有八成的嫌疑是勾结了魔教中人。恐怕我们回程路上,有一场苦战。”
花铖叹了口气。真他妈烦阿。李明成治国如此无能,结果倒霉的却是他们。
下午,北齐使臣一行进了城。这批人一路上被骚扰了好几回,颇有点灰头土脸。知道了燕国皇帝派出了天下第一高手,名动整个天陆的花楼主随行护卫,各个面露喜色。很是满足了花铖的虚荣心。
在花铖的要求下,他们也跟着搬进了太守府。北齐使臣有正使一名,副使二人,随从十八名。更有北齐和燕国派出护卫的侍卫三十七名。
一时间,秦太守的府上,热闹非凡。大家在花铖很不客气的鼓动下,在秦太守府上到处转悠乱晃,将整个太守府搅合的那叫一个乌烟瘴气。
晚宴上。秦太守和府门关守城将领,花铖带着仲和,还有北齐三位使臣,一同坐了一桌。
秦太守笑着举杯,眯着眼睛道,“听闻赫连大人此次前来,带来了许多北齐的特产。进贡给陛下的贺礼自然要留到最后,可是其他的,不如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这人说话做事,倒十分的小家子气,叫人难以对他起疑。
花铖闷头吃饭,秦太守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那边赫连昀峥身侧的年轻使臣不停打量他,花铖只道这人对他面上的鬼面具颇有兴趣,或是想看看,他怎么戴着面具吃饭。就索性转了头,对着他,夹起一筷子煎肠,缓慢的伸到面前,然后准确的避开面具,张开嘴,送进口中,最后很有节奏的咀嚼了起来。
那个年轻使臣立刻就笑了起来,抖着肩膀,惹得身边的另一个副使狠狠瞪了他一眼。
赫连昀峥颇为骄傲的拍手叫来下人,运上殿来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上头还盖着巨大的红色绒布,十分的庄重。花铖好奇的抬头打量,他们远途带来的,莫非是东北虎什么的猛兽?或者是什么他没见过的东西也未可知。
秦太守笑眯眯的搓着肥厚多汁的小手儿,等着谜底揭晓。
赫连昀峥使个眼色,那个年轻使臣立刻起身,转头站到了笼子边上,一手握住了那巨大的红绒布的一角。这人还格外多看了花铖几眼,看得花铖忍不住又给他表演了一次吃煎肠。
“唰。”这人带着一脸的神圣扯开了绒布。
“这便是我北齐与海外行商手中高价买来的神兽。听闻供奉此神兽,有求雨的奇效。我等千里迢迢,特地护送给燕国的皇帝和臣子们一观。”赫连昀峥起身,十分自豪的说道。
“噗。”花铖嚼的粉碎的煎肠喷了对面的秦太守一脸。
果然是神兽!
秦太守面色大变,强忍住了骂娘的欲望,掩面下了桌去换衣裳。
秦太守一走,那个副将又是闷嘴葫芦。赫连昀峥便转头去问花铖,“花楼主觉得,我北齐这神兽,可是如何?”
花铖拎起一旁侍女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顿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英姿飒爽,实乃我生平仅见的异兽!除去它,我也不能想到其他的神兽了!”
是夜,夜幕初降之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到了北齐神兽的笼子前。半夜,拉稀的草泥马把赫连昀峥惊得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他们队伍里的兽医在笼子前伺候了一夜。
是夜,赫连昀峥一行人起床去照料神兽的时候,花铖连同几个暗卫的住地起了熊熊的大火。花铖抬起头,看半天的红光,腾的一声扒开了正想来脱自己衣裳的男倌儿。高喊着‘魔教妖人放火杀人啦!”带着几个下属从住处跑了出来,见人就拉住猛晃一阵,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大家快去逃命吧!’,将整个太守府,搅得混乱不堪。
趁着这乱局,花铖带人把秦太守藏在假山里的密道入口给掀了,砸光了瓷器古董,卷出了许多金银。那边仲和带着几个暗卫,也抓着了一批去马厩下药的黑衣人,和花铖一起聚到了后院处,将那几人和花铖取出来的金银宝贝丢在一起。
秦太守挂着歪斜的官袍跑过来,就看到花铖满面痛心的宣布魔教妖人混入了太守府,放火意图杀害朝廷命官还在其次,最丧心病狂的是,他们居然狭带宝物试图将整件事情,栽赃给清廉的太守大人。
花楼主对魔教妖人这般作为十分十分的心痛,今日便将连夜传讯回长安城,不日派下御史带人前来清扫太守府上的魔教余孽。这些宝物,一律充公。
秦太守颤抖着一身肥肉,看着花铖慷慨言辞,说不出话来。
天将大亮,北齐使臣那边,派了人来说神兽抱恙,恐怕要延期动身。花铖立刻表示,很不要紧,太守大人府上正逢动乱,我等怎能在此刻抛下太守大人动身。
可怜的太守大人终于双眼一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