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老婆、工作和洗衣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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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地要到了霍奇先生的名片，并且吃了一顿饱饭的威廉先生志得意满，哼着小曲就往公寓方向走去。大街上行人神色匆匆，天空逐渐暗沉，远方是一片艳丽却不耀眼的红色。
“嗨，詹姆士，这几天怎么样？”威廉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钥匙打开房间，走进去，房间还没有装修好，油漆桶等材料乱哄哄地放在地上。
威廉毫不介意地将床上的垃圾扫到地上去，从包里拿出今早买的二十几份报纸杂志，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用报纸铺床。
“Well，在你把所有的烂摊子都扔给你亲兄弟，也就是我处理后，你说我过得怎么样？Brother？”
“那就是很好的意思？”威廉在电话的这头装傻充愣。
“Damm it！”詹姆士在另一头恨恨地骂道，“我恨你。”
“真可惜，我如此爱你，我亲爱的詹姆士。”威廉用咏叹调说出这句话，丝毫不介意他的亲兄弟在中东被气得暴跳如雷。
“找我什么事？”詹姆士问道。
“难道我不能是因为记起我们相依为命的兄弟之情，打电话和你话家常吗？”
詹姆士当即嗤笑一声，嘲讽道：“我们当了快三十年的亲兄弟了，威尔。”潜台词是我会不了解我自己的哥哥吗？
他又不是他的情人，也不是他的目标，当然只会谈正经事。拜伦家两兄弟都没有拿着卫星电话谈天说地的习惯。
“我需要一张绝妙的意式咖啡的萃取配方，二十分钟后给我。”
“你真不客气。”
“承蒙赞赏。”
“那我挂了，注意安全，Bro.”
“你也是，Jim，有问题随时告诉我，买一张去中东的飞机票不贵的。”
“威尔，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嗯哼？”
“算了……”
电话挂断后没有多久，詹姆士就传了一份意式咖啡的萃取秘方到威廉的电脑里，是一份手写稿，拍成照片后才传过来的。
威廉从包里翻出了一本意大利文的游记，翻到最后一页，将老旧的纸张细心裁下来，在桌上铺好，又拿出泛着香味的墨水和笔，照着照片上的字迹飞快地复制了一份。小心翼翼地夹在电扇前面吹干，然后对折放进另一本书里，塞回旅行箱，最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接着，他继续自己的装修大业，直到门铃声响起。
威廉走到门口，并没有从猫眼看出去，而是按住腰侧的枪支，侧身在墙壁前问道：“哪一位？”
“是我，艾西阿波比，楼上的邻居，我们在电梯门口遇见的。”
“噢，我想起来了，我开了门，自己进来吧。”威廉打开门锁，然后快速后撤，房间中的承重柱挡住了从门口到房间里的直线视野，而威廉也并没有把枪松开。
艾西推开房门，手里还拿了一瓶葡萄酒。
“装修是件麻烦事。”他感叹道。
威廉看到确实只是艾西一个人后，很自然地将手从腰间挪开，走到厨房拿新买的纸杯。
“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是开了你手里的酒，直接喝吧。”威廉耸了耸肩，笑吟吟道。
“当然，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乔迁之喜。”
“可惜这还不是我的房子。”
“这间房子的主人据说去欧洲了，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只要你不搬走，就可以租到地老天荒。”艾西找不到工具开酒瓶，又实在不想再上去一次。
“我还是想要一套自己的房子，怎么了？”
“要这是啤酒，我就能表演一次空手开酒瓶了。可是，这是葡萄酒。”艾西无奈地将酒瓶放下，摆摆手。
威廉看着酒瓶，想了想，问道：“你酒量怎么样？”
“You have no idea.”艾西挑眉。
威廉走到桌子边，直接拿起一边的铁制工具，敲碎了葡萄酒瓶的脖子，然后倒了两大纸杯，递给艾西，说道：“那就直接喝完它。”
“……这不是啤酒。”艾西被威廉豪迈的动作给震撼到了。
喝不同的酒，用不同的方式。和啤酒的时候，男人们常常豪迈而潇洒，喝一半洒一半，这叫气概；喝葡萄酒当然就要用高脚大肚的专用杯子，往里面倒上那么一点点，刚好到女士们纤细的手指握住的地方，指甲上闪烁的色泽和红酒的醇厚瑰丽交相呼应，这才叫做红酒佳人。
像威廉这般砸开红酒瓶子，倒满纸杯的“豪放”举动，绝对属于庸俗粗暴那一类的。这就像是你开着法拉利去买菜，将Cohiba[备注1]剁碎了放进烟枪里当旱烟抽。
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啊。
“我是自己的王。[备注2]”威廉笑着举杯。
有种人就算身披麻布也犹如皇袍在身，拿着纸杯就似举着水晶杯，把红酒当啤酒喝也能喝得理直气壮，仿若世界之王。
艾西顿了一会儿，才无奈地举杯同饮。该死的别扭，却该死的痛快。
人都是喜欢打破常规的，或是说，人生来就具有毁灭的冲动，因为毁灭的举动让人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并且获得掌握一切的权力感。在毁灭的选项里，最为痛快的就是毁灭既有的规则，诸如《泰坦尼克号》中，Rose往海里吐口水，他们并不是喜欢这种毫无益处的行为，只是当看到所谓的上流人士铁青了脸，将上流社会的规则踩在脚底下时，心里爆发的那种快感。
每个人都喜欢这种痛快，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承认或去执行。
说得简单点，那是叛逆的快乐。
艾西享受的就是这点快乐，FBI代表着权威，可不代表每个FBI探员都喜欢这种循规蹈矩的死板的权威。
还是那句话，威廉很会看人。
连喝了两大杯，两人才放缓了喝酒的速度，开始聊起天来。艾西提起那张咖啡配方的时候，威廉点头，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本书，然后翻开，里面夹着一张样式典雅老旧的纸张。
“你绝对想不到我花了多大的功夫从那个意大利人手里拿来这张东西。”威廉将纸递过去，补充道：“上面还有咖啡的香味。”
艾西拿过纸张，放在鼻下一闻，确实，很淡很淡的咖啡豆的味道，但是却已经渗透到了纸张纤维中，他自认为对咖啡比较精通，但是那张纸上的咖啡味却让他赞叹，他已经可以想象，那杯咖啡该是如何的香浓醇厚了。
打开纸张，上面是手写的花体字，行云流水般的意大利字体。是了，爱惜咖啡、甚至专门订做设备的意大利老人怎么会用打印版的配方呢？当然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手写出来，才显得这张配方更加珍贵。
“借你三天，记得还我。”威廉说道。
“Well，威尔……”艾西先生，称呼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点？
“想都别想。”威廉挑眉。
“你拿着也没有用。”所以还不如送给我啊。
“这是纪念品。纪念品的价值在其本身，而不是上面写了点什么。”
“好吧……”艾西惋惜地抚摸着纸张，看起来沮丧极了。
威廉好笑地看着新邻居，对方将配方折好，藏在贴身的衬衣口袋里。
在中东，认识威廉的人都知道——
永远、永远不要相信，从威廉拜伦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话。
确实有传言说，威廉拜伦不会对所爱的人，在乎的人说谎。但问题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分清他对你的喜爱是不是也是一个谎言。这家伙扯谎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而且每行的前途都是不可限量的，比如骗子的最高级是政客和宗教领袖，又比如杀人凶手的最高级是英雄。[备注3]
就威廉来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陷害或是利用艾西，充其量就是迅速拉近两人的关系。但是对于做他这一行的人来说，现在的准备是为了日后的不时之需，他们不能等到大事不好了才开始构建关系网。即使如今他没打算利用艾西，但是和对方打好关系是百利无害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将是威廉手上的一条筹码。
而威廉手上，有无数条筹码，他的身上，有无数的关系。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也是他毫无背景，却仅靠一个人在中东立足十一年的方法。
“Veni，vidi，vici.[备注4]”威廉举起纸杯，弯起嘴角说道。
“为什么说到这里？”艾西问道。
“难道喝酒的时候不应该说些豪言壮语吗？”
“不……一般人喝酒的时候都会倒苦水。”
“比如？”
“和老婆吵架啊，上司很苛刻啊，家里的卷筒洗衣机坏了之类的。”
“……”
“怎么了？”
“我没有老婆，辞职待业，显然…也没有洗衣机。”
“这只是举例，威尔，Come on，大家都喜欢抱怨这些，何况，你将来会有的。”
“你指的是老婆，工作和…洗衣机？”为什么觉得这三样东西并列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大概吧。”这位也琢磨着觉得别扭。
威廉耸耸肩，他是gay，不会娶老婆，就算现在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美国人也不是很在意二婚之类的，他也不想祸害别人。
工作？嗯，恐怖分子环绕的工作环境其实非常不利于人类生存，心理压力大，劳动强度高不说，还不能买保险，没有例行体检，没有单位年休，就是心理治疗师的钱都没人买单。
洗衣机？这个倒是可以有。他喜欢智能洗衣机，但是更喜欢直接买新衣服。沙漠的风沙大，没几天就要换件新的。
“唉。”威廉惆怅地叹气。
“嗯？”
“人生真让人绝望。”威廉语气轻快地说道。
“……”
备注一：Cohiba是号称世界十大最昂贵的雪茄之一，原是卡斯特罗的专供私人手工雪茄。1968年才有了自己的品牌名字。
备注二：“我是自己的王”改编自《泰坦尼克号》的台词，“我是世界之王”。
备注三：这是凯撒大帝的名言，“杀1个人，那是凶手；杀100个人，那是英雄。”
备注四：这句是凯撒最有名的名言拉丁文版——我至，我见，我征服（Veni，vidi，vici）。很霸气有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老婆、工作和洗衣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