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姑娘下山了 ...
-
晚上,我正帮芙蓉梳理毛发,它却老是乱动,可能是我力气太大,竟不小心揪下一小撮鬃毛,芙蓉愤怒的冲我“汪汪”两声,就眼含嫌弃的蹭到师傅腿边,疑似告状。
只见师傅手握一只碧色玉簪,已是发呆良久,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师傅”,师傅回过神,缓缓的叹了口气,望向我,师傅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像是慈爱,像是疼惜,像是追忆,像是.….不舍?
我正感到疑惑,只听师傅又叹了口气,“溪儿”我闻言抬起头看向师傅,师傅却收回目光,定定的看着玉簪,“你明早便下山去吧。”
我听了很是开心:“师傅要徒儿下山是要做什么事吗?那师傅可要多给我备些钱,我要吃‘云记’的梅花糕和‘金满堂’的蟹黄包,粉蒸狮子头和爆炒鸭肝,还要给师傅买‘美人醉’的梨花酿。”我掰着指头寻思着还要买些什么吃食。山下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有一回师傅带我下山游玩,我买了好多好吃的,最后肚子吃的像个皮球一般,撑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被师傅狠狠凶了一通。
“不,”师傅看着我的眼睛说:“为师的意思是让你永远下山,如果住的开心就不再回来。”
什么?我听后顿时大惊:“师傅,这是为何?难道师傅不要溪儿了吗?”
师傅摸了摸我的头,眼里满是慈爱:“师傅怎会不要你呢?只是如今你十七了,长大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师傅不能自私的将你绑在身边,你还这样懵懂,不谙世事,有许多事是师傅教不了你的,你要自己去历练,知道吗?”
我慌忙抱住师傅的胳膊:“不,我不要离开师傅。”
“溪儿,不要任性,你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天天跟在我这老头身后有何出息?下山去吧。”
我含泪跪下:“徒儿求师傅不要赶我走。”
师父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将碧色玉簪交与我手中:“这是当年在包裹你的襁褓中发现的,应是你爹娘留给你的,现在我将它交还于你。”我接过玉簪依然泪流不止,轻轻摇晃师傅的衣袖,望他能将我留下。
师傅闭了闭眼,狠下心将衣袖从我手中抽离,扭头道:“不必多说,明早便走,走时无需相见”,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我坐在地上擦着眼泪,不明白师傅为何一定要我下山,难道一辈子和师傅在一起不好吗,师傅一向视我如己出,怎么舍得我下山?
次日一早,我便收拾好行李,跪在师傅门前,可师傅却始终未与我相见。我知道师傅定是怕舍不得我,不肯见我,我对着门磕了三个头,便下了山。
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到了渡口,看到一艘画舫泊在岸边,我便询问了船小哥,知是此船要下江南,便欣然上了船。
环顾四周,这画舫倒极是漂亮,舫顶涂的漆流光溢彩,柱上雕龙画凤,就连挂着的彩灯上画的人物花鸟都栩栩如生,甚是好看。船上的人也大都非寻常人家,不远处一位黄衣姑娘坐在小桌旁,面容秀美,举止端庄。一名绿衣侍女,为她打扇,另一名绿衣侍女正在煮茶。她身后不远处,两位老者正在下棋,一位身穿雪白绣袍,大片的墨莲在衣上若影若现,面容温和,气质儒雅;另一位着蓝色冰丝锦衣,白色滚边,领口及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竹叶,贵气逼人,目光如炬。我不禁咂舌,都是有钱人呀有钱人,连侍女都比我衣着华丽,气质高雅。
忽的传来一阵琴声,悠远绵长,好似涓涓溪水,从幽谷中绵延而来,流入心底;又如阵阵清风,呢喃细语,诉说着浓浓的情意。轻挑琴弦,仿佛更有着无尽的思念,绕指缠绵。红尘几度痴恋,情丝几许徘徊。我向琴声处望去,见一少年坐于琴前,身着白衫、气度非凡。双手抚琴,俊眉朗目,面如冠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让人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我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从未听过这样好听的琴声,不禁痴了。
身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我从沉醉中清醒,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十一二岁小童不小心将盆中的水洒在我身上,我还未开口,就见这小童大叫道:“你这姑娘眼睛长膝盖上了吗?看到我端水过来还不让路!”。
我被他凶的莫名其妙的,介于他是个小孩,我不跟他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微微一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温和:“对不起呀小兄弟,主要是你太矮,像个小冬瓜一样,所以没看到你。”
谁知,我这番温和的话并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他居然炸毛了:“小兄弟?小冬瓜?你才是小兄弟!你们全家都是小冬瓜!”
我很疑惑,不叫他小兄弟那要叫什么?突然想到师傅说过江湖上有些女子,为了行走方便,常常女扮男装。莫非。。。?他是女的???这也不像呀!哦,对了,师傅还说过,有一些人女生男相,就是说女孩长得很像男人。。。应该就是他这样吧。。。
我急忙纠正错误:“对不起呀小妹妹。。。”“你说什么?小妹妹??你们全家都是小妹妹!!!”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这小童两眼喷火的瞪着我,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两口的样子,我心里不禁发怵。
这时琴声突然止住,“戚双,不得无礼”优雅清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头,入眼的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底泛着慵慵懒懒的笑意,这双眼睛的主人盯着我的脸,轻声道:“家童无礼,让姑娘见笑了,还请姑娘海涵。”
我正要说话,便又被这小童打断:“公子为何要向她道歉?这女子先是嘲笑我年纪小,叫我小兄弟;而后又抨击我个子矮,戏言我是小冬瓜;最后更是可恶,竟然质疑我的性别,恶意诽谤我是小妹妹。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让我辈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容忍!真是岂有此理!”说完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很是无语,还七尺呢,五尺都勉强。更令我郁闷的是原来随随便便一个小童都比我有学问,思路如此清晰,在我短短几句话中发现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深意,可重点是我并没有一语三关呀,我深吸一口气,道:“公子不要误会,我并无此意。”那小童扭过头哼的一声,白衣公子笑了笑:“书童顽劣,晚生定当好好教导,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我再次表示没有介意,“公子。。。”小童还欲说些什么,“当”的一声,额头便被弹了一下,声音清脆,白衣公子冲我拱了拱手,便带着龇牙咧嘴捂着额头的小童离去。
我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念书,我也要文邹邹的叉着腰骂别人,酸言酸语的酸死他们,酸的他们跟吃了东北酸菜一样,呸!呸呸呸!
没文化果然很可怕,被一小孩乱骂一通,想想就觉得忧伤,我现在一颗心皱巴巴的,像块被风干的馒头片,这种忧伤一直延续到晌午我吃完一只鸡腿两笼包子三个苹果四盘点心以及若干个小核桃之后终于我的小心脏又鲜活如初,在胸腔里活蹦乱跳的,于是我很满意的擦了擦嘴,结了帐,准备回房。
“嗤”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哂笑。笑声不大,我却听得清楚,这其中的意味儿并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