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y/生死停留同人：《This Dream》》晴天之城

12、第十二章

　　Sam跟随Henry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富兰克林大桥。青年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反复做同一个梦，是关于夜晚的富兰克林大桥，他坐在道路中央，不知缘由为何，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是继续在这里逗留还是起身离开，也不想做出任何选择。

　　幸好这个即便内容怪异单调，却使人感到一种发自心底深处的绝望和孤独的梦境不会持续太久，每当Henry奋力地睁眼脱离，发现自己依然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躺在公寓的床上时，他的头脑总是异常昏沉，感觉像一场大病初愈，自己的灵魂刚从通往天堂或地狱的路途中挣脱出来，整个人虚弱无力。

　　梦中相同画面出现的次数已经太多，甚至连那些应该只在梦里产生的负面感觉也可以不必过分回忆便清晰的体会到。Henry想自己过去从未陷入过如此纠缠重复的经历，他将这种情况的出现归结于潜意识中存在的一种暗示，暗示自己最终必须去往那里探求原因。

　　“就是这里。”

　　年轻人抬手指了指前方，告诉Sam这儿就是现实中与梦里相对应的场景。但这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不是吗？Henry想，而唯一值得奇怪的，大概是市区内看似会下整整一夜的小雨在自己未察觉的时候便已经停了下来，当几分钟前他们刚刚来到大桥下时，空荡的桥上竟然没有任何车辆通过，黑暗中宽阔的桥口和后方被霓虹灯照亮的桥面映合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条去往异世界的通路。

　　真是个荒唐的想法。Henry皱起眉头，心中却不置可否。他侧身看向另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脑中产生的怪异念头里转移出去。在他的身后，桥梁的围栏之外，是纽约市区俯瞰的夜景。

　　“It's beautiful，right？”

　　疑问句，或是反问句来自身旁的心理医师。Henry转回头，随意的笑了一下。

　　“Yeah...and，unexpectedly，I hadn't noticed it before.”

　　他这样说，并非漫不经心的随口答话，而是意识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已在不知不觉里发生了变化。而在一个星期以前，他还对周围的事物感到绝望，想要用极端的方式尽快终止一切。他想到了吞枪自尽，那算是最不痛苦的结束生命的办法，甚至为此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在一天的清晨早早来到学校，把这个决定告诉了自己现在的心理医生。
　　他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阴暗复杂，从没打算用这种偏激的方法引起哪个人的注意，只是想借助对人诉说的形式进一步下决心罢了。然而没有想到，半途出现的陌生人Sam Foster与之前的Levy女士不同，他对这件事表现出的关心绝不是为了应付工作而做出的表面现象，而是真的在想方设法打消自己的念头。

　　以一种对生命过于积极的理解和态度。每次听过那些劝说，事后Henry总会这样想，带点嘲讽。最初他对这种观点并不同意，也没真的放在心上，但是后来类似的东西听得一多，就开始感觉厌烦，于是想找些例子来反驳。他努力搜寻回忆，却发现那些糟糕的事情似乎并不存在，仅是自己在心情抑郁的时候闭眼冥想出来的幻象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父母、朋友以及关心的人始终陪伴他的，温暖的世界。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问题，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

　　“你有没有思考过...”Henry再次开口说，不置可否的问身边的人，“你有没有思考过，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这个地方，还有周围的一切，它们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一个被幻想出来，与现实一模一样的世界？”

　　一个被幻想出来，与现实一模一样的世界。

　　Sam在脑中沉默的重复了年轻人的疑问。他想，假如这个理由可以成为自Henry出现以后许多怪异事件的发生的解释，他至少应该表示同意，然而另一方面，他还不明白青年这样问的目的，如果是为了给自己放弃生命的想法赋予一个勉强合理的借口的话，那么他想，他必须这么回答。

　　“或许吧。”他说，“不过就算它是被幻想出来的，也和真实的世界一样美好不是吗？”

　　Henry没有回话，于是然后Sam所做的也只是安静的观察他的反应。他想接下来他大概会微笑吧，因为他在面前这张以往总是眉头紧皱，表情压抑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柔和明亮的神色变化。而当他借着大桥两侧不算太昏暗的路灯光线将这种改变看清并确定，同时也就是Henry终于不再吝惜的扬起嘴角，对Sam露出笑容的那一刻，时间也恰当好处的定格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