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与师弟》坊主

29、男子女装七

　　“现在好歹算甩掉那群人了，接下来我们打道回府么？”名艾居高临下的看着弯腰撑腿的一谨。
　　“嗯……也不知道他们脱身没有。”一谨把头探出，观察外围还有没有追来的家丁。确认安全之后，便极其自然的抓过名艾的手，走了出去。
　　“你兄长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那几个丫鬟也机灵的很，师弟尚不用担心他们。只有武兄他孤身一人，又是初来乍到，并不识得这里的路……不过，武兄他的身手也并非泛泛之辈，所以师弟你大可放心。”
　　一谨选了一条和来时不同的路，他们在阑珊的灯火中逆着人流穿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这途中他一直抓着名艾的手，在大众的眼中这不过就是两个女子手牵着手罢了，所以并没有投来多余的目光。
　　“怎么？”一谨感觉身后的人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名艾停在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前。只见他蹲下身来，指着在水盆里畅游的小鱼儿。它们颜色斑斓而璀璨，拖曳着梦境一般透明而轻盈的长尾，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买两尾回去给珊儿做礼物可好？”落在一谨眼底是名艾如同沧海霁月般的笑容，他有些怔忡，有些恍惚。
　　“没想到师兄到哪里都不忘惦记着珊儿，我帮她谢过你的这番美意了。我只知道女孩子一般都爱金钗脂粉，这金鱼么……我还没有听说珊儿养过动物。不过，若是师兄送的东西，那丫头应该会兴高采烈的视为掌中珍宝的。”
　　“放心，也有师弟你的份。”
　　“师兄好意我就敬谢不敏了。”
　　“老板，帮我装四条金鱼。”谁知名艾根本不理一谨的推辞，自顾自的挑选起来。
　　“好咧，您要哪几尾？”老板利索的抄起几尾被名艾选中的金鱼，放进了用荷叶裹好的容器里。
　　“谢谢惠顾！”老板兴高采烈的迎走二人，掂着自己满满的荷包，想到这下又可以扩充小金库了，心里便美滋滋的连脸上都乐开了花。
　　“这个是你的。”一谨接过来一看，他递给自己的两尾之中一尾纯黑，一尾红白交错，煞是好看。而捧在名艾手中的那两尾皆是花斑，在狭小的空间里游得意外的畅快灵活。
　　“师兄送我的金鱼好似别有用心。”
　　“此话怎讲？我可是用心的挑选了与师弟匹配的啊。”名艾着重强调了用心二字。
　　“你看这尾金鱼黑不溜秋的，我怎么看怎么像在拐弯抹角的骂我啊。”
　　“哦？那一定是你你多心了。我不是选了两条么，你怎么就断定那条黑的就一定是指的你呢？黑色这条一看就是鱼中龙凤，与别的都不一样，还是说你喜欢白的？”
　　“纯白的金鱼很少见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师弟得了纯白的金鱼后是准备好好的养起来吗？”
　　“说起来以前我就没怎么见过纯白的金鱼，莫非是什么很珍贵的品种吗？我并不精通饲养方面的事情，好不容易得来的鱼若是交给我来养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升天的。与其把这样名贵的金鱼毁在我手里，我应该会拿去送人吧。”
　　名艾眨眨眼睛，猜出了一谨想送给谁。他知道那抹纯白是一谨心中永远的刺，所以他并不着急。他还有很多时间，很多耐心来一点点的把那根刺剥离体内。
　　“这师弟就想错了，白鱼是红鱼的变种，因为没有可观的前景和价值所以被当作淘汰鱼种。只因为它们不符合商家对主流金鱼的审美价值，所以才会很少见到。”
　　“师兄果然见多识广，我又受教了。不过，这么听起来总觉得白金鱼的身世很凄凉呢。”
　　“师弟你也学会武兄那富有传奇色彩的想象力的吗？怀才不遇、身世飘摇的人多了去了，怎不见师弟你的怜悯之心？”
　　“你怎知我没有怜悯之心？我每晚都会为了那些饥寒交迫之人哭的死去活来。”
　　“哈哈……看不出师弟你还有一颗玲珑菩萨心呢。”
　　“在下冒昧打搅了，请问两位手中的金鱼是在哪里买的？”打断两人对话的是一位猎户打扮的青年男子，不过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息却和猎户完全搭不上边。
　　真是失败的变装。名艾在心底评价。
　　跟在他身后面容精致的少年神情从容而冷淡，如瀑的黑发仔细的挽在了脑后。他穿着大红的里袍，锦白的大褂绣着盘莲，宛若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鎏金。红鲤穿梭其中，好一副游鱼戏水图。这样明艳动人的少年与这样光华夺目的华服，竟然完美的融入了夜色之中，若是不仔细去瞧，那必定是不被人发现的。
　　这个少年什么来历？竟然能把自己的气息隐藏至如此，而且看来还并不是故意为之。看到少年那瓷白的肌肤上镶嵌的两粒又黑又亮的眼睛忽而横了那个猎户一眼，不耐烦的样子让一谨一怔，竟忘记了回答猎户的话。
　　“我们是方才在离这里不远的集市上买的，也不知道店家收摊了没有。”名艾手执团扇，遥指远方。
　　“这孩子有些不开心呢，所以我就想买几尾鱼儿逗逗他。如此，谢谢两位了。”少年未等猎户把话说完，径直往前走了。猎户向两人作出抱歉的手势，朝少年追去了。
　　“喂！等等啊……呃，算了，你也听不见。”猎户自暴自弃的说着，穿过一谨身边的时候扬起微凉夜风，也扬起了他的发。几乎是霎那之间，一谨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发饰。
　　“你是姬家的人？”一谨不确信的开口。
　　“……你是？”猎户停驻了脚步，转头过来。
　　“我……我是烛君的朋友，以前曾经拜访过姬家。”姬家是天下闻名的铸剑大家，素与天下第一剑莊交好。小时候自己和烛君还偷偷跑出来去姬家玩耍。
　　“原来是烛君的朋友，我与烛君也算得上交情匪浅，这消息告诉你也无妨。现在虽然被封锁了，不过相信不多时日就会传遍武林了。”猎户的脸上露出自嘲和愤怒的神情，
　　“究竟是……什么事。”一谨觉得自己的声音没由来的沉重。
　　“姬家被灭，我……算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天下第一剑莊受到重创，烛君下落不明。”
　　“什么！你可知道烛君现在是生是死！”一谨手上不觉用力，盛在荷叶中的水洒出几滴。
　　“既然是下落不明，也就是生死未定。生死由命，你也毋须担心。我相信凭借烛君的身手，应该问题不大的。”
　　“柳垂笑呢！他们应该在一起的！”
　　“柳垂笑？啊……说起来和烛君成亲的人是姓柳来着，关于其他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只知道烛君在天下第一剑莊出事之前的前一个月就失踪了。”
　　“这样啊……”一谨知道自己现在这么激动也是无济于事，垂下一直紧绷着的肩膀，“谢谢这位兄台能够把这个消息告知与我，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与姬家也算有点渊源，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请一定不要有顾虑的告诉我。”
　　“在下姬流生，多谢阁下美意，不过……姬家的仇，我还是想亲自用着双手来报。”
　　“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强姬兄了，只是……如果你有了烛君的消息，还请一定通知我。”
　　“嗯。”姬流生拍拍一谨的肩膀，偏过头来翩然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不过这个伪装还真是失败呢。啊……真是的，那小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现在还得去找他，就暂且别过两位，后会有期了。”姬流生挥挥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的伪装有那么失败么？”
　　“一目了然的失败啊……”名艾笑着摇摇头，两人都是一目了然的失败。
　　两人踱步回了将军府，一心已经卸了脂粉和三位丫鬟坐在大厅，几人看起来毫发无损。
　　“武兄呢？”一心赶紧迎上，查看二人身上是否有伤势。一谨取下身上的斗篷，四下张望却不见武落云人影。
　　“落云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全。那几个纨绔子弟的情况我都派人调查清楚了，若是明早还不见他的踪影，我就去登门要人！”一心甩袖背立。
　　“大哥莫急，我相信武兄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这天色也不早了，蝶华你们几个就先去睡吧。明早若是被别人问起来，你们也不好解释。”
　　“侍奉二少爷乃是我的职责所在，二少爷不睡，要奴婢怎能先行歇息？这乃是不合伦常规理的。如今武公子未归，奴婢又做不了什么，实在令人担心。蝶华不困，愿在其期间为几位斟茶解乏分忧。”
　　一谨拗不过她们，只得让她们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哎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出现一抹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奔向大厅，谁料那人刚要迈进来的时候脚下被门槛一绊，顿时摔了个四仰八叉。
　　“落云！/武兄！”一心赶紧去扶跌倒在地上的武落云，众人都围了上去。